民间故事:麻面孙的救赎

长岳和文化 2024-10-10 19:06:40

在岁月的长河中,三年前的开封府,曾上演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那座宏伟而热闹的开封府城,繁华如锦,人来人往,而邀月楼更是其中一颗璀璨的明珠。然而,在这看似热闹繁华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数人的悲欢离合。

麻面孙,一个自幼便孤苦伶仃的可怜人。他的命运多舛,老家因匪患四起,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与恐惧之中。在那片被战火与恐惧笼罩的土地上,麻面孙无依无靠,只能选择踏上流浪之路。他一路颠沛流离,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来到了皇城开封。在这里,他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只能靠着给人帮工和乞讨来赚取那微薄的一口饭,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生存。

那日,阳光慵懒地洒落在大地上,开封府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麻面孙,却疲惫不堪地蜷缩在邀月楼对面的墙角,试图在这喧嚣的世界中寻找一丝宁静与温暖。他的身体紧紧地靠着墙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就在他渐渐陷入沉睡之时,忽然,一缕清幽的兰花香悄然钻进了他的鼻孔。那香气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心灵,瞬间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当麻面孙缓缓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来人时,整个人顿时呆住了。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柳焉,邀月楼中艳名远播的当红角儿。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那柔软的布料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她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更增添了几分妩媚与动人。她的肌肤如雪,白里透红,仿佛吹弹可破。她的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惊慌与期待,那眼神如同深潭中的秋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更让麻面孙做梦都难以相信的是,柳焉竟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让麻面孙的心跳加快了许多。柳焉急急地催问道:“你喜欢我吗?快带我走。”麻面孙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位邀月楼的当红角儿会主动拉住他的手,向他求助。他的心中充满了惊讶与慌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邀月楼的大茶壶董尚已带领几个壮汉如狼似虎般扑了过来。董尚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眼睛中透露出凶狠与愤怒。他看到柳焉挽着麻面孙的胳膊,顿时火冒三丈,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他大声喝令手下把麻面孙往死里打,那几个壮汉一拥而上,他们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麻面孙的身上。每一拳都带着巨大的力量,让麻面孙感到钻心的疼痛。麻面孙试图反抗,但他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抵挡这些壮汉的攻击。他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一头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麻面孙悠悠醒转。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颠簸前行的破驴车上。这辆驴车破旧不堪,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车上堆满了各种杂物,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救他命的,是个跑江湖耍马戏的白须老者。白须老者面容慈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雪白,如同雪花一般。麻面孙忍着浑身的疼痛,虚弱地问他是谁,这是要去哪儿?白须老者简单地回道:“伏牛山。”

麻面孙强忍疼痛,翻来覆去地回想挨打的情形。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柳焉那惊慌的眼神和董尚那凶狠的面容。渐渐地,他理出了一丝端倪:柳焉定然是厌倦了勾栏院的生活,于是偷偷溜出,想逃离这苦海。她信任我,求我帮忙打掩护,可我反应太迟钝,愣是给搞砸了。一念及此,麻面孙心中涌起无尽的愧疚和懊悔。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柳焉的信任,让她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挣扎着起身就往车下跳,大声喊道:“停车。是我害了柳姑娘,我要回去救她!”随着身子触地发出“咕咚”一声闷响,麻面孙傻眼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都脱了臼,左腿也被打折,一动就疼得钻心,半步都走不了!他躺在地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立刻去救柳焉。

在白须老者的悉心照顾下,麻面孙慢慢地养好了伤。白须老者每天都会为他换药、做饭,还会给他讲一些江湖上的故事和人生的道理。在白须老者的关怀下,麻面孙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然而,他的腿却落下了残疾,成了瘸子。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卑。但为了在这乱世中谋生,他决定振作起来,在白须老者的教导下,开始学习马戏。

白须老者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马戏艺人,他一生都在江湖上漂泊,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他独辟蹊径,不随波逐流地驯养虎狼熊猴等大型动物,而是终生琢磨调教蚂蚁、螳螂、乌龟等小东西。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马戏艺术,练就了许多精彩的绝活儿。比如蚂蚁叠罗汉,比如蚂蚁角武。白须老者耐心地教导麻面孙,从最基本的技巧开始,一步一步地引导他掌握马戏的精髓。

一转眼,三年过去,时间来到了北宋靖康二年。这一年,金朝二太子斡鲁补率队长驱直入,再度打过黄河,攻陷开封。他们向朝廷强索数以千计的年轻女子以供士兵玩乐。宋钦宗早就吓破了胆,哪敢怠慢,甚至用自己的妃嫔抵数。开封府尹徐秉哲更是卑躬屈膝,不遗余力地命手下带队搜捕女子,多多益善。

数日前,不少难民逃进伏牛山,哭着诉说着好端端的一座皇城已被折腾成人间地狱。麻面孙听得忧心忡忡,他不禁担心起柳焉的安危来。柳焉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无助,都让麻面孙心如刀绞。他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开封府去看个究竟,去寻找柳焉,去保护她。

白须老者看破了他的心思,问:“你真的喜欢她?”麻面孙说:“我对不住她。”白须老者沉默片刻,说道:“去吧。我若再拦你,你会愧疚一辈子。”说完,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和一支竹笛,郑重地交到麻面孙手中,“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笛子。”

再次来到开封府邀月楼外,麻面孙心中感慨万千。曾经繁华热闹的邀月楼,如今早已凋敝不堪,遍地狼藉。那曾经辉煌的建筑如今变得破旧不堪,墙壁上布满了裂痕,门窗也已经破烂不堪。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一片混乱。麻面孙的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他无法想象这三年来,开封府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灾难。

麻面孙正准备进去搜寻柳焉,却突然在不远处瞄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董尚!此时的董尚早已不再是大茶壶,而是府衙的捕头。他身穿一身官服,腰间挂着佩刀,显得威风凛凛。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凶狠和贪婪。他正奉府尹之命,带队搜捕城中的女子。

这时,两个捕快从民舍里押出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面容清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捕快们生拉硬扯地拽着她,将她带到了董尚身前。董尚伸手撩开女子披散在额前的乱发,扫了一眼,撇嘴哼道:“就这姿色,还藏什么藏?行啊,带回去打扮打扮,充数。”谁知,年轻女子豁出了命,突然往前一扑,抓住董尚的胳膊就是一口,竟硬生生扯下一大块皮肉。董尚登时恼羞成怒,下令将其砍死。女子性子刚烈,当即撞死在了一旁的墙上。

此情此景,直让麻面孙看得心痛如刀绞。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无法想象这些人为了满足金人的要求,竟然如此残忍地对待无辜的女子。由伏牛山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疯狂抢掠搜刮的护城官兵和府衙捕快。他们如同饿狼一般,在城中肆意搜刮财物,抓捕女子。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很快,董尚便带队闯入了民舍旁的邀月楼。邀月楼内一片混乱,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各种物品。麻面孙见状,也赶紧赶了过去。突然,他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惊慌哭叫。那声音是如此熟悉,让麻面孙的心中一紧。是柳焉!麻面孙踉跄着加快脚步,也扎进了邀月楼。

果不其然,在此做了多年大茶壶的董尚轻车熟路,吆喝手下从黑黢黢的柴房暗道里搜出了四五个面容憔悴、瘦削虚弱的女子。柳焉也在其中,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恐惧。她的衣服破旧不堪,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她愤愤地喊道:“大茶壶,你也忒狠毒,忒无情了吧?你丧尽天良,用没病没灾的姐妹换了差事。我们几个老的老,病的病,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买命,你为何还要抓我们?”

“金人要得多,没办法,只能用你们这些残花败柳凑凑数。”董尚厚颜无耻地哼道,“统统带走,一个不留!”孰料,麻面孙昂首挺胸,毅然堵住了他的去路。麻面孙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气,他毫不畏惧地看着董尚。对望之中,柳焉很快认出了他:“你是那个叫花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麻面孙回得格外干脆,坚决。董尚一听,禁不住哈哈大笑:“就凭你?那老子就成全你,送你上路!”董尚目露凶光,杀念顿生,但就在他扬起朴刀的那一刻,麻面孙也不慌不忙举起了手。

他的掌心里,握着的正是那只恩师送的白瓷瓶。“这里面装的,远比她们几个值钱。”说着,麻面孙环顾四周选定一平坦地儿,接着蹲下身吹净灰尘,拔出木塞放倒白瓷瓶,随手拍了下巴掌。“啪”,掌声乍落,就见一队通体金黄的蚂蚁排着整齐的队伍,从瓶中鱼贯而出。

领头的是只体形稍大的蚂蚁。它的身体比其他蚂蚁更加粗壮,颜色也更加鲜艳。它仿佛是一位将军,带领着身后的士兵们勇往直前。等全部走出时,麻面孙又拍了下手。众人瞅得真真切切,那只大蚂蚁往场中一立,其余的蚂蚁开始往它的身上爬,一只接一只,眨眼间,整队蚂蚁便码成了一根垂直于地的“细线”。

蚂蚁叠罗汉!这叫蚁戏,也是马戏的一种。别的马戏班跑江湖,多驯养虎狼熊猴等大型动物,麻面孙的恩师白须老者却独辟蹊径,终生琢磨调教蚂蚁、螳螂、乌龟等小东西,还练成了精彩的绝活儿。比如蚂蚁叠罗汉,比如接下来的“蚂蚁角武”。

只见麻面孙从腰间摘下竹笛,横于唇边。那竹笛小巧玲珑,颜色翠绿,仿佛是一件艺术品。笛声甫起,那队黄蚂蚁宛如训练有素的士兵,快速列成了方阵。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看到这儿,董尚和手下惊讶得瞠目结舌。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小小的蚂蚁竟然能够如此听话地排列成方阵。

与此同时,又有一队黑蚂蚁从瓶中杀出。它们的身体乌黑发亮,仿佛是一群勇敢的战士。随着麻面孙的吹奏声陡高陡急,两队蚂蚁皆奋勇向前,短兵相接捉对厮杀,一时间拼得愁云惨淡不可开交。

更令人动容称奇的是,麻面孙的笛声时而高亢如刀戈相磕,铮铮作响;时而低缓如血河流淌,呜咽悲泣,把围观的几人全带入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就在董尚听得心惊肉跳腿脚哆嗦的时候,麻面孙冷不丁从唇边移开了竹笛。

笛声顿停,那一黄一黑两队蚂蚁也鸣金收兵,各自列队返回瓶中,无比惨烈的战事亦偃旗息鼓。啧啧,见过驯虎的,养蛇的,耍猴的,也见过狼钻火圈,黑熊上刀山,而操练蚂蚁还真是头回碰到。能把小小的蚂蚁调教得如此乖顺,真可谓神奇至极!

“好,好一出蚂蚁角武!”董尚使劲晃晃脑袋,确信不是做梦后亢奋大叫。麻面孙快速出手按住了白瓷瓶:“董大人,我想用这个活儿为她们换一条生路。”

最近两日,金人变本加厉,强令开封府搜罗诸科郎中、教坊倡优、僧侣工匠和江湖杂耍等各行各业中的佼佼者,准备带回北方为己所用。而像麻面孙这般技艺超群的高人,也自然是金人眼中的“香饽饽”。想到这儿,董尚阴阳怪气地哼道:“女人,蚂蚁,还有你,老子全要。”

麻面孙笑了,满脸的麻子坑在抖动,一个个像极了夺命陷阱:“你别后悔。”“后悔?把你们送给金人,老子定能升官发财,也一定能跟他们一起北上。哈哈,我董尚要走大运了!”“哼,是霉运!”麻面孙说罢,缓缓将竹笛凑近了嘴唇。而在这当儿,那两个捕快感觉后脖颈发痒,回手一挠,天,竟抓下满满一把蚂蚁!仅仅一怔,两人便如见了鬼,吓瘫在地:“蚂、蚂蚁,大人,你身上,蚂、蚂蚁—”

董尚木然回头,顷刻间也骇得目眦尽裂。但凡目光能扫的地方,手臂,双肩,身上,不知何时全挤满了蚂蚁,足足有两指厚,一只只张牙舞爪,狞恶以对,静等着麻面孙用竹笛发号施令。

麻面孙的笛声,终于响了。那笛声尖锐而凄厉,仿佛是死亡的召唤。董尚“嗷”的一声惨叫,拔腿就往邀月楼后院跑。邀月楼的后院,有座荷花池。扎进水下,定能驱走、淹死这群毒蚂蚁。显然,麻面孙也想到了这点,毫不犹豫地弃了竹笛拼力前扑,死死抱住了董尚的双腿。

片刻光景,为虎作伥、替金人作恶的董尚便死于非命,仅余一堆白骨和一层薄薄的皮囊。麻面孙也死了,中蚁毒而死。他是白须老者所收的唯一一个弟子,三年时光仅得皮毛,尚无收放自如的能耐。

柳焉哭着问他:“为何要舍命来这活地狱救我?”麻面孙说:“这辈子,我只喜欢、也只挽过一个女人的手。那就是你。柳姑娘,好好活下去。”

在这乱世之中,麻面孙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爱与勇气,他的故事如同一朵绽放在废墟中的花朵,虽历经沧桑,却依然散发着温暖与希望的光芒。柳焉望着麻面孙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悲伤。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勇敢的男人,他用自己的生命为她带来了希望和勇气。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麻面孙,也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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