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岩石边上,刚想和小梁换一个防守位置。一个晚上的高度紧张,白天刚好能舒缓一下。突然后方换来衣物摩擦草叶的声音,听声音人还不少。我刚想隐蔽观察,就听到有人在低声喊:二班副,小梁。我一听声音,是自己人,忙低声说:我们在这里。我看到指导员,带着小吴还有两名战友爬上了阵地。我看到指导员眉头紧皱的表情,赶紧爬了过去。和指导员躲进了小梁的猫耳洞。
小梁的猫耳洞里传来一股恶臭,洞内绿头苍蝇乱飞,洞内闷热恶臭,苍蝇就往我们鼻孔嘴里钻,我看到洞壁上爬了好多白色的圆滚滚的蛆虫。应该是烈士小李的遗体开始腐烂了,我往洞底看了一眼,只看到小李遗体的背部已经完全填满在了洞底,全部发黑了。这是我兄弟啊!指导员深情的往洞底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溃烂的身体,说:二班副,我们换个地方。说着我带指导员爬到了我的猫耳洞里。小吴和军工们开始收敛洞里小李的遗体。我和指导员两个人挤在洞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稍一动,我就痛的呲牙咧嘴。指导员问我,你怎么会有电台?我把电台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指导员笑了,说:二班副,干得不错!我要为你请功!我问:指导员,你怎么摸上来了,我还以为是军工兄弟呢!指导员看着我,一脸严肃的说:好险!昨天下午团里电台里说,驻守这个高地的战友已经全部牺牲,但凌晨一直听到爆炸声,今天早晨团里就准备炮火覆盖的,连长说先派人过来看看,如果阵地真的失守,再炮火覆盖也不迟。我们一大早就出发了。我上来的时候,摸到小梁的猫耳洞里,一看没人,我心里一紧,但我看到阵地上没有散落的弹壳和炮火覆盖战斗过的痕迹,我觉得还有一线希望。还好,找到你们了,要不然你们就得,……指导员欲言又止。我明白最后的结果。说:人在阵地在!指导员点点头,接着问:你们有什么困难没有?我说:没有困难,只是,……只是什么?说!指导员望着我。我支支吾吾的说:我的裆里烂的不成样子了,有没有痱子粉,再一个,能不能发套新军装,给几包烟和火柴给我?指导员笑了,说:这些都有!部队给你们发裙子。
我以为指导员在开玩笑。我说:没有就算了。洞外传来阵阵隐约的哭声,是用手捂着嘴强忍着哭的那种呜咽声,我和指导员赶紧爬了出去,就见三名战友把小李的遗体移出洞外,小李的脸上,军工用两个急救包缠住,小梁趴在小李身边低声哀求着:战友让我看一看小李的脸,他是我过命的兄弟啊!要不是他把越军掏洞的手榴弹压在胸前,我早死了。小梁低声哭着,爬过去就想拉开裹在小李脸上的急救包。军工赶紧制止,流着泪按住小梁的双手说:战友牺牲得太惨烈了,战友你不要看了,我们会让他安心上路的啊!指导员低声说:迅速包裹烈士遗体,大家都散开,万一越军一发炮弹过来,我们都躲不掉!
我赶紧爬过去拉住小梁,军工把小李肿胀淌水的遗体绑在担架上,再用雨衣包裹住。指导员指着我和小梁接着说:小张去检查他们的伤情。我这时才发现,小梁一直是光着膀子,穿着军裤的,只不过军裤裤腿卷的很高,他不怕热吗?小张是部队军医,背着个药箱。我们躲在岩石后方,叉开腿,任军医摆弄着那玩意儿,上药,扑痱子粉。轮到小梁时,他死活不愿意脱裤子,我说,这是命令,要不然你就下阵地!小梁听我这样说,极不情愿的褪去了军裤,他的裆部近乎烂穿了,蛋裹在一滩水里快掉了出来。军医严肃的说:你的伤势严重,不能再穿裤子了,这是穿着军裤捂出来的,有条件可以考虑撤出阵地。说着就要去找指导员。小梁一听又开始赶紧哀求起来,只要不让我下阵地,怎么样都行!
军医看了我一眼,我看小梁都快哭出来了,就对军医点点头。军医拿了一大盒药,里面全是小支的软膏,我看了下,药名叫:酮康唑软膏,说用这个药涂抹溃烂的地方,的确有些疗效。说个题外话,我从猫耳洞里带出去的皮肤病,伴随我半辈子,每年三四月春雨季总要发作几轮,不知用了多少药,总不见好。我的外裤口袋都要做得比别人深,有时痒得受不了,方便手在口袋里抓挠。为这事,老婆也经常数落我,说我不正经。但她是真的关心我,她在药店给我买了皮康王。我看了下说明书:皮康王,又名复发酮康唑软膏。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兜兜转转几十年,原来你还在这里等我。
尸水是有剧毒的,多亏了我们伟大的战士,用一下日本生产的:无比滴(这个药有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