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剿匪
宋林,1917年3月出生,直隶新城县人。1938年4月参加抗日部队华北民众自卫军,1939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5年起历任人民解放军一军一师一团三营党委书记、团政治处党委副书记,先后参加了百团大战和青化砭、沙家店、扶眉等战役。
1949年宋林随西北野战军解放了兰州,解放了化隆。1950年6月,宋林调任化隆县委书记、县长兼法院院长。
化隆是马步芳的发迹之地,其党政官员多出于此。据统计,全县有马步芳排级以上军官1673名,保长以上旧政府党政人员1021名。这么多国民党、马步芳的党政军官要员出在人口不足八万人的县内,加上地主恶霸等封建残余势力,敌情十分严重。
化隆又是一个多民族地区。历史上统治阶级造成的民族矛盾异常尖锐。马步芳的一些反动军官因此狂妄预言:“化隆是我们的牢固地盘,共产党在化隆只会一败涂地!”
兰州战役后,马匪中上级旧军政人员,如马忠义、孟全义、谭呈祥、马成贤、韩进禄等,纷纷溃逃到化隆,与大通、门源、湟中等地的武装叛乱分子相呼应,在卡力岗沙连堡召开会议,组织“新八二军”,策划以卡力岗为中心,以甘都、扎巴、群科、巴燕为重点地区,妄图乘人民政权刚刚建立,凭借化隆反动的社会基础和山大沟深的自然条件,赶走我党我军。
叛匪散布共产党“杀回灭教”“共产共妻”等谣言,煽动民族宗教情绪,欺骗群众,勾连地主恶霸、流氓土匪和原马步芳军队的各级官员、兵痞等,掀起了化隆地区的武装叛乱。
1949年12月,他们在扎巴叛乱。首先割断电话线,切断与县上的联系,杀害查接电话线的工作人员,企图引我出援予以伏击,但阴谋未能得逞后。
接着,马生龙、马效义、六指营长等指挥700多叛匪,攻打在扎巴镇寨子里的我四区政府。区委书记史印亭、副书记赵增胜等17人沉着应战,又设法与县上取得联系,得到及时增援,第二天将敌击溃。
1950年1月,叛匪策划甘都地区叛乱,5次进犯设在原马步芳公馆内的我二区政府。二区区长陈长生等和驻军同志设下埋伏,诱敌进院关门打狗,一举将匪首逮捕。
卡力岗地区的叛乱活动甚为猖獗,叛匪人数已达3700余人,有迫击炮、轻重机枪等大量武器弹药。我方曾多次派人进行争取,均遭拒绝,叛匪气焰十分嚣张。
1950年1月28日,青海军区派出一师一团、二团和二师六团等部,分路围剿卡力岗的叛匪,两日内击毙匪徒100多名,俘虏匪首马忠义手下260余人。大规模的反革命武装叛乱相继平息,马忠义、马成贤、马全彪等匪首潜逃流窜,继续与我为敌。
省委分析了“两化”地区存在的问题和严峻局势,指示要“坚持统一战线政策和民族政策,积极发动和团结群众,进行各项民主改革”,对匪首贯彻“先礼后兵”的原则,利用各种关系和实际例子说明党的政策和我决心。
宋林到任后,立即组织人员,深入群众调查了解,对化隆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化隆各色反动分子等较多,反动阶级确有较深厚的社会基础,但他们长期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使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十分悲惨,阶级矛盾极为尖锐、复杂。
而原马步芳的军政人员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蒋介石、马步芳的黑暗统治心怀不满,对武装叛乱也很反感,他们会与人民政府站在一起,和叛乱分子作坚决的斗争。
基于这样的认识,为了坚决贯彻党的政策和省委的指示,宋林决定尽快掀起民主改革的热潮,从两方面展开工作:一是摧毁保甲制度,抓紧建设各级地方政权,整顿、壮大干部队伍,深入基层发动群众;二是肃清残匪,减租反霸,镇压反革命,做好上层人士的统战。
化隆有四镇、八乡、五十九保、六百四十二甲,除四个区长由我同志担任外,乡、保、甲级政权仍暂用旧人员。1950年下半年,在县政府先后设立了民政科、财政科、教育科、税务局、公安局、法院、县大队等机构,壮大了乡村民兵组织,四个区加强了班子,配备了民政、财政、文教、生产、公安助理员。
全县新设立25个乡、77个行政村、231个自然村,并逐步建立起农会、治安、民兵、妇联等组织,把经过考验的积极分子选拔到各级政权组织中。到1950年底,旧保甲制度完全摧毁,建立了完备的各级人民政权。
化隆的干部队伍来自三方面:一是部队抽调的同志,前后两批70多人;二是从华大、西北民大分配来的学生,共50多名;三是留用的旧行政人员,其中一些人对我心存疑虑,思想包袱很重;有少数人与旧军官及叛匪暗中勾结,这部分人在镇反中被清理。
化隆县委通过下基层,逐步发现一些对旧社会苦大仇深的农村积极分子,经过培养教育,使他们成为农村的骨干力量,并成为化隆的第一批地方干部。
宋林在领导全县干部和、群众建设人民政权的同时,还开展了肃清残匪、减租减息、反霸斗争、镇压反革命、土地改革及对上层人士的统战等大量艰苦复杂的工作。
党的统战工作是另一条战线上与暗藏的、公开的敌人的尖锐斗争,是与马步芳势力的最后较量。
化隆县的上层人士,除了旧军官,还有宗教人员、藏族头领和地方绅士。这些人在地方上有较大的影响,取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对稳定民心,开展民主改革是有积极作用的。
化隆藏族地区有一首领叫却吉,是当地十族“昂索”(意为万户长),家住离县城西一百多里地的支扎乡。叛匪曾多次设伏于查甫乡、雄先乡的山上,企图袭击我联系人员。宋林还和四区区政府的同志带了一个武装班,冒险去支扎乡,访问却吉,宣传我党政策。
后来,宋林又几次邀请他到县上做客。却吉愿意合作,但又有顾虑,一是怕叛匪报复,二是怕人民政府追究他资助叛匪枪支一事。
宋林表示,过去他为和叛匪相安无事而做的错事,可既往不咎;至于叛匪报复,我人民解放军就是保护人民的,对流窜叛匪,指日可歼,不必担忧,解除了他的思想顾虑。后来,却吉担任了化隆县副县长,对安定、团结占全县人口近30%的藏族群众起到了很大作用,使县委、县政府得以集中精力对付情况比较复杂的二区、三区和城关地区。
宋林也多次邀请回族上层人士到县政府做客,并常到他们家访问,听取建议和意见,对不同态度的上层人物区别对待,积极争取。如群科的马八洛,人称“八洛阿訇”,据说马步芳对他亦不敢小视。他比较关心民众,不满军阀官僚欺压百姓,对反动的宗教上层人士中的丑恶行为也能大胆揭露。
县委委任他为县委常务委员后,他积极与县委合作,为贯彻党的政策出了很多力,成效显著。以后化隆成立回族自治区,他被选为第一任主席。
反革命武装暴乱被平息后,到1951年上半年,还有7股残匪计100余人,分散活动于南北两大山区,先后发生抢劫案30多起。残匪中最有影响的要数马老五。
为了迅速捕获马老五,宋林和同志们几次下乡发动群众,了解情况。1951年1月初,宋林和三区的同志在昂思多召开红卡哇村马老五的佃户开会,说明马老五武装叛乱、杀人放火的罪恶行迹,并讲明立功受奖,知情不报或窝藏马老五者按犯罪处罚。
佃户韩六十三,深受马老五的剥削和压迫,因欠租被马打得死去活来。他向宋林表示,一定要想法抓获这个坏蛋。1月15日,韩六十三在其亲家王木亥买(马老五的副官)处打听马老五的踪迹,即赶到三区上滩村,得知马老五现住在后沟张团团家。
韩六十三和王木亥买即刻赶到后沟村,探明情况,然后一口气跑到县政府报告情况。宋林和驻军联系,派县委秘书张雪轩、二团安参谋带领两个班,急进后沟村,包围了张团团家。马老五从房顶破洞而出,跳到墙外,恰被看守马匹的通讯员郭彦发现,端枪射击并投出手榴弹,击毙了马老五。
化隆的地主恶霸、军政官员、反动的宗教上层在长期的统治中聚敛了大量的土地。据当时对大塘、工哇滩两个村的调查,占人口9.2%的地主有65%的土地,占人口62%的贫雇农仅占有土地3.4%,不得不高租租种地主土地或出卖劳力维生。
县委、县政府决定,首先在一区的工哇滩、二区的甘都、三区的昂思多等地展开减租反霸工作。
工哇滩村的大部分土地是一所寺院的,每到秋收,寺院的僧官带领二三十个人来收租。村里老少俯首迎接,杀鸡宰羊招待。收租时大秤称,大斗进,十分苛刻。宋林率领工作队进村后,召集村干部和积极分子开会决定:一、减租减息;二、不去迎接;三、不招待,人吃马喂要算钱;四、欺压民众者,抓送公安局。群众齐声拥护。
时隔不久,僧官跑到县政府告状,宋林历数其残酷剥削、虐待租农的各种罪状。他只好诺诺而退,再也不敢强收高租。
工哇滩减租一仗,影响颇大。甘都、群科地区的减租反霸也取得了很大成绩,于是在全县铺开了这项工作。
经省政府批准,化隆在减租减息中通常租率定为15%,伙田、安庄头的原租率减去10%~20%。化隆全县佃户共有3140户,每户平均减租1石5斗3升。通过减租反霸,减轻了群众的经济负担,提高了他们的思想认识和阶级觉悟,进一步巩固了村乡人民政权。
武装叛乱被一一平息后,反动分子变换策略,转入地下,以隐蔽的手段进行反革命活动,主要是网罗社会上的土匪、流氓、兵痞等,积蓄力量,准备待机而起。他们继续散布共产党“杀回灭教”“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马步芳快要攻到青海了”等谣言,蛊惑人心,制造混乱,煽动民族情绪,和散匪勾结放冷枪,伤害我干部和积极分子,极力阻挠我村乡人民政权的建立。
二区拉木乡王欢本(藏族)当选乡长后,其家被散匪包围,夫妇二人惨遭杀害;三区舍仁乡张二力(回族)被选为乡长后,也被散匪包围其家,后被区政府同志援救。
散匪甚至把暗杀活动搞到县政府大院。一次,宋林住房火炕洞内发现两枚手榴弹。还有一次,宋林家常用的厕所后墙上,被人在外面掏了一个洞,仅留里面的一层薄泥皮,敌人想以此洞乘机进行暗杀活动。
1950年,中央发出“三·一八”指示后,化隆县委深入宣传,广泛发动群众,并在掌握大量材料的情况下,在全县掀起了大张旗鼓地镇压反革命运动。
1951年3月4日,巴燕镇召开了一次万人公审大会,会前首先哀悼死难烈士,奖励剿匪有功人员,然后控诉匪霸头子韩发元、马福仓、马吉庆等的罪行。
宋林在大会上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说:1950年初,匪首韩发元因马四十一不去当土匪,也不把枪支交给他,就让叛匪韩存娃残酷地杀害了马四十一一家四口人,只有一个四十天的小孩未被发现而幸免于难。这个幸存下来的小孩就是抱在我怀中的马登云。这一血的事实说明,反革命分子是各族人民的共同敌人。
会场群情激愤,口号声震天。
经过激烈斗争,马步芳统治集团在化隆的残存势力和社会基础被彻底摧毁,人民政权稳固,党的政策深入人心,胜利实现了省委的安排和部署。
宋林在化隆任职三年,斗争轰轰烈烈。在省委的领导下,他带领县政府一班人,认真贯彻执行党的民族宗教政策、统一战线政策,广泛发动群众和马步芳残存势力进行了最后的较量,取得了民主革命的伟大胜利,翻开了化隆历史上崭新的一页。
他身先士卒,不顾安危,不辞辛苦,忘我工作,为化隆人民的彻底翻身解放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2005年5月,宋林在西宁逝世,享年8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