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姐淮阴人,皮肤有点黑,两年后离开我家,她父亲贴了五十块钱

桃成柳老人 2024-09-04 14:41:01

文/柳成荫

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淮阴的,河下的小大姐,水灵灵的,两条粗黑的大辫子,皮肤有点黑。

那个年代男女恋爱还没被社会认可,风清气正的年代,恋上一个女孩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丢人,是二流子。认识她是婶子的凑合,婶子娘家邻居的一个丫头。不知道她是不是“小大姐上河下坐北朝南吃东西”的小大姐?莫非她坐河边吃东西被河风吹黑的?

那时我的家乡属于扬州的一个村庄,紧邻长江,七十年代已经生活条件好了,北方的女人向往着这里的生活。婶子是淮阴下河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逃荒来到我们这里的,那年十三岁,她的父亲为了女儿过上好日子,便把她留在异乡,后来成了我的婶子。婶子刚来到我们这里时皮肤也黑,几天后发育得白白嫩嫩的,成了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美人。

七十年代的淮阴还很穷,生活的艰辛可谓刻骨铭心,每一个日出日落都伴随着努力的汗水。小大姐的父亲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他不能为孩子创造财富,却想让女儿嫁到南方,脱离苦海,过上好日子。那时,淮阴的女孩不肯往北嫁,越往北越穷,号称江淮地区的“北大荒”,扬州在淮阴人眼中算得上是天堂,总是梦寐以求期望女儿嫁到扬州。

那年我才十六岁,小大姐和我一样大,父亲也希望我早点成家,家里多一个帮手。那时,我们这里的社办工厂已经很发达了,新媳妇过来后基本上不要到农业社干活,都到厂里上班,能额外赚些生活开支。父亲并不愿意找一个北方的儿媳妇,那时扬州一带流行“访根底”,找本地女孩知根知底。母亲却有不同的想法,认为越穷的地方家教越好,孩子越勤劳、越懂事。

那年春节,婶子和堂叔带上孩子去淮阴拜年,便带上我去淮阴,去见一下小大姐。七十年代,家乡人的有钱开始穿的确良服装了,那是进口货,从大城市买回来的布料。表叔从江浦带了块布料,给父亲做中山装的,父亲没舍得用,便给我做了件上装,去小大姐家时就穿的那件笔挺的黄色中山装,有点军人一样的派头。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从公社汽车站乘车到县里,再从县里转车到市里,才有到淮阴的长途车,一大早出发,赶到小大姐家时已过了午饭期,小大姐一家还在苦苦等待我们的到来。

到了淮阴,才体会到北方的贫穷。我们这里都住上了砖瓦房了,那里的农家还住着土坯房,屋顶盖的小麦麦秸,室内地面比室外还低,那里人叫做“地塘屋”。小大姐的父亲比我父亲年龄小,看上去却比父亲苍老得多,脸色黯淡无光,他在家排行老二,婶子让我称他“二大爷”。至今我也不明白,大爷属于爷爷辈,礼节上应该称他叔叔,淮阴人的称呼与扬州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小大姐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个子矮矮的,瘦瘦的,胸前才微微隆起,像家乡未成熟的毛桃一般。脸蛋倒是精致,用我们家乡话来说叫做“白果脸尖下巴”,皮肤是光滑的,却有些黝黑,像婶子刚进门时一个样。两只眼睛却很大,水汪汪的,两条辫子却很粗壮,头发油黑发亮。不禁想起了茅盾先生《子夜》里的一句话:“水汪汪的一对眼睛,皮肉黑一点儿。”

不过,淮阴人餐桌上却比家乡的丰富多了,全是大泥碗装的菜。咸鱼、咸鸡、咸兔,都是腌制品,这在我的家乡是很少见的,我们以新鲜的食材为主,菜偏向清淡。婶子告诉我,鱼是小大姐父亲钓的,是大鲤鱼,野鸡、野兔是自己打的,因为知道我要过去,特地没舍得吃,都腌起来了。小大姐的母亲很热情,用筷子扎了一块咸鱼放到我碗里,足足有碗口大,说是用手抓着啃。我们那里吃饭都用筷子,手抓咸鱼却很新鲜,只见婶子也抓着一块兔腿在啃,便尝试吃了起来。咸鱼是晒干了的,有些嚼劲,却不失咸香,有些吃了还想吃的感觉,不够,饭后喝了一大碗水,渴得嗓子眼冒烟。淮阴的菜和家乡的菜还是有区别的,有些辣,还偏咸,也许正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吧。

此时,我打量起小大姐的母亲,约莫三十多岁,比婶子大不了几岁,脸蛋、眼睛和小大姐差不多,个子也差不多高,同样一头乌黑的头发,只是皮肤比小大姐还黑。婶子、小大姐、小大姐的母亲,怎么淮阴的女人皮肤都黑?至今我想不明白,同是说江淮话,淮阴人怎么与扬州人的区别怎么相差这么大?

席间,小大姐的父亲提出了条件,如果我能娶小大姐,不能让她到农业社干活,要按排到厂里上班,言下之意,是希望女儿跳出淮阴,过上好日子。婶子是满口答应,承诺没问题。那时,我的父亲是大队干部,公社的几个社办厂都在我们地皮上,婶子清楚,安排一个人进厂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那年的正月初五,小大姐的母亲为她准备了几件衣服,便和我来到了家乡,那时,我和小大姐还没有说上一句话。

父亲见到小大姐后,有些不愿意这门亲事,说是又瘦又矮,还黑,将来生个孩子都不会出堂(方言:高大的意思)。母亲则说,孩子还小,还要发育的,现在看不算事。直到现在我才相信,在那个年代,十五六岁还真的才开始发育,不像现在人发育得早。

小大姐来后的第二天,父亲就找人把她安排到公社的巢丝厂。我和小大姐没有很快结婚,母亲说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一旦结了婚就得生孩子,小大姐还小,女人生孩子是对身体最大的伤害,想等她过了十八岁后再和我同房。就这样,小大姐睡在西房,我睡在东房,中间隔了个客厅。

小大姐到来后,母亲去公社食品站的机会多了,堂舅在食品站卖肉,那个年代卖肉的是一门吃香的职业。母亲每隔一个星期总会去称点肥肉回来,有时还拎回一只肥猪头,煮熟后夹到小大姐饭碗里。家里猪油是不缺的,吃饭时,母亲总会挑一块脂油塞到小大姐的碗底。

七十年代,家乡的河里和淮阴的河一样的,河水清澈,水草丰富,水里生长着一些野生鱼。天刚刚亮,父亲就在在河边钓鱼,钓把钟头再赶到大队部上工,总能钓到几斤三四两的野生鲫鱼。母亲把鱼红烧了,给父亲下酒。小大姐来了之后,母亲总是炖鱼汤,炖一锅乳白浓稠的鱼汤,在母亲眼里,鱼汤是最有营养的食物,她总会先盛一碗鱼汤给小大姐。

到了农忙季节,不仅仅学校里放忙假,工厂里也放假,正常放一个礼拜。不管再忙,母亲是不让小大姐去田里干活的,母亲总把她当成孩子,说她皮肤嫩,经不住毒辣的太阳曝晒。小大姐也很懂事,在家里把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了,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小大姐吃惯了淮阴菜,淮阴菜偏咸,有点辣,而家乡菜偏清淡。母亲在烧菜时,总是单独给小大姐烧一份,烧淮阴口味的,让她有食欲。农村人吃晚饭都是很晚的,小大姐没有到来之前,每天晚饭都吃得很晚,这叫“夜饭夜饭,吃到鸭子生蛋”。后来,母亲一放工就先把晚饭烧好,然后再喂猪,这样小大姐一下班就能吃上晚饭了。

转眼间,小大姐来我家两年了。个子长高了不少,皮肤也白了,像猪油一样白嫩,也没有以前瘦了,屁股大了,走路时胸前也有了动静,落落大方,宛如出水芙蓉,走在路上,谁也分辨不出来她是农村人。母亲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能碰小大姐。邻居见到小大姐胖起来了,曾问母亲,是不是儿媳妇怀孕了,母亲直接回敬人家两个字:“嚼蛆!”

年底,小大姐跟母亲提出来,想回淮阴过年,母亲欣然应允,孩子在外怎会不想父母。小大姐还是穿着娘家带过来的土布衣服,母亲总想给她做一套得体的新衣服,可叹的是,那时买布是要布票的,有钱也买不到。家里积蓄的布票一直没舍不得用,母亲去供销社扯了些布料,给小大姐做了身新衣服,她要让小大姐漂漂亮亮地回到娘家。

小大姐回娘家那天,母亲煮了些鸡蛋让她带到路上吃,一直把她送到市里,送上了去淮阴的班车。母亲叮嘱她,过了春节早点回来。

春节很快结束了,过了初五,小大姐没有回来,过了正月半,依旧没有回来。那时通迅不发达,也没有办法联系。最终快月底了,小大姐还是没有回来。母亲叹了口气:“白白养了她两年。”父亲则在一旁安慰:“就当多生了一个女儿吧。”

第二年的春节后,婶子从娘家回来后来了一趟我家,传来了小大姐的消息,她已经嫁人了。说是小大姐回去后,被公社书记的公子遇到了,被她的美貌吸引了,书记派人上门提亲,小大姐的父亲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倒觉得并不奇怪,过惯了穷日子的淮阴人,谁不希望从糠箩里,跳到米箩里?然而,自此,我一直认为,淮阴人有些趋炎附势。

婶子带来了五十块钱,说是小大姐的父亲让她带过来的,母亲没有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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