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未婚夫在一起的第六年,他心目中的“公主”回来了

陈不住气 2024-08-20 15:01:45

跟裴清在一起的第六年,他的白月光“安公主”回来了。

裴清抛下我整整消失了一周。

回来后,他告诉我想推迟婚期。

第二天,安公主找到我,居高临下地睨我:

“你就是裴家曾经资助的那个贫困生?”

“给你多少钱能让你从裴清眼皮子底下滚开?”

1

今天是裴清的生日,也是我们在一起六周年的纪念日。

我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生日宴,邀请了他圈里的好友们参加。

前几天我在电话里询问他的返程机票时,他大概猜到了我的意图,笑着说:

“放心,我一定会准时赶回来的。”

我一早到了会所,反复核对流程,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

以往,都是他给我庆祝生日,这次,我想给他一个难忘的庆生宴。

下午,他的朋友们都陆续到了。

到了时间,裴清却迟迟未归。

我打他的电话关机,我以为飞机晚点,又打给司机。

司机的电话倒是通了,却一直是无人接听。

两个小时后,朋友们也有些耐不住性子,纷纷询问我是不是弄错了裴清的航班。

我无法解释现在的状况,又担心裴清出了什么意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电话。

电话始终关机。

这时,忽然有人拿着手机惊呼了一声:

“安裳回国了!”

四周的人瞬时哗啦啦全围了过去。

我有点茫然,不知是什么情况。

然而,片刻之后,有人转头看我,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下意识走了过去,人群自动避开。

我看到了那人手机上显示的朋友圈,一张自拍。

背景是机场,女人明艳的笑脸占据大篇幅,后面有一个清晰的背影,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两手各推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同款,一蓝一红。

我当然认得出那背影是谁,那件风衣还是裴清出差前我亲手帮他打包的。

照片上方配文“本宫回来了,众卿接驾”,

名称“安公主”。

我脑子里轰然,一条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

十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颓废阴郁的少年裴清时,他的房间里贴满了他亲手画的素描。

所有的画上都是一个长卷发的女孩。

上面用英文写着“Princess An”。

2

我在四周人哈哈的笑声中回神。

再看那条“众卿接驾”的朋友圈下面已经有人回复了:

“清已经接驾了啊”。

我耳边嗡嗡的,是众人插诨打科的声音。

他们赞叹安公主还是那么张扬那么美,猜测裴清是会带着安裳一起到现场来,还是俩人躲起来。

丝毫不顾忌还站在一边的,即将跟裴清举行婚礼的我。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圈子其实从来没有接纳过我。

他们在裴清面前客气地叫我“嫂子”,不过是给裴清面子。

宴会终是没能办下去,因为主人公缺席。

午夜,众人纷纷离去。

我跟会所做完善后,疲惫走去洗手间,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

门外有声音传来。

“……安公主回来,灰姑娘该退位了。”

“人家灰姑娘家好歹也是没落贵族,她杜笙?呵,她算什么灰姑娘。”

3

裴清在一周后回来。

这期间我打过无数次他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我大概,被拉黑了。

我去公司找过他,他的秘书告诉我,裴总休假了。

我假装看不见秘书眼中的好奇与八卦,转身离开。

裴清回来后第一件事是张开手臂抱住我。

他把下巴架在我肩窝上,叹息:

“笙笙,我好累呀……”

裴清一向在旁人眼里强势而精干,而在我面前,却从不惮于展示自己的疲惫脆弱。

若是以往,我一定会摸摸他的头,怜惜说辛苦了,然后拉他去泡澡。

可今天,我只是说:

“裴清,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我打了你很多次电话。”

裴清愕然,不相信:“怎么会?”

他拿出手机,捣鼓一番,忽然摇头笑了:

“肯定是安裳干的,她呀……”

我看着他,那无奈又宠溺的表情让我仿佛不认识他。

觉察到我的目光,裴清收敛了表情,说:

“安裳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从小被公主似的娇养大,圈子里大家都叫她安公主。”

“她出国很多年了,没想到我这次我回国的飞机上遇到她。”

“她离了婚,又逢母亲去世,整个人都很消沉。”

“笙笙,你不知道,她那么要强骄傲的人,那天在飞机上哭成那样……”

“我陪她去山上庙里住了几天,她请了人给她母亲念经祈福。”

“山上信号不好,念经期间也不能用手机。”

“拉黑你手机估计又是她的恶作剧,她从小就调皮捣蛋。”

“好了,笙笙宝贝,不生气了,我在山上都没能泡澡,先去泡澡了。”

裴清在我侧脸亲了一下,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又转头:

“对了,礼物在行李箱里,看看喜不喜欢。”

一切好像顺理成章,一切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我知道,不对,因为裴清从来不会一次说这么多话。

即使我们吵架时,他也只是寥寥几句,更多的是行动,要么强硬地把我横抱上楼,要么奶狗似的窝在我身上哼哼唧唧。

看着关上的卧室门,我胸口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想要搬开,却无从下手。

第二天,裴清去公司上班,临走时,他把我昨天没拆的礼物拿出来放在我的梳妆台上,一串定制的翡翠项链。

他还为我准备好了早餐。

在一起这些年,因我不喜欢家里有旁人,我们没有用佣人,做饭都是轮换着来,有时他做,有时我做。

我正在餐桌旁吃饭,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裴清忘了东西,打开门,美丽明艳的女人抱臂站在门外。

她瞥我一眼:

“你就是杜笙?”

没等我说话,她抬脚径直走进了客厅。

4

“我是安裳,你应该听裴清说过。”

她的自我介绍,并没有作出什么打招呼的姿态,随后自顾在沙发上坐下。

“昨天晚上刚听他提起。”我没有留在客厅,回到餐桌旁继续吃早餐。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

安裳转头,目光落在我正在吃的早餐上,起身走了过来。

“裴清做的竹节面?”她嗤笑一声。

“他小时候我给他做过一次,没想到他一直记着,现在还做给你吃。”

我沉默着喝了一口面汤,那面哽在喉咙有些难以下咽。

见我不说话,安裳这才正眼看了我一眼,双手撑在餐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你就是裴家曾经资助的那个贫困生?”

“挺厉害呀,裴家资助了那么多学生,只有你成功爬上了裴清的床。”

“说说看,给你多少钱能让你从裴清眼皮子底下滚开?”

我艰难地咽下那口汤,面上努力维持着淡定:

“当初是你主动抛下他的,现在为什么又要找他?”

安裳“呵”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当初没看上,如今看上现在的他了。有问题吗?”她说得理所当然。

“你考虑一下,早点告诉我,五百万以内我都能接受,多了你不值。来找你也只是想省点麻烦和时间。”

“别以为你跟裴清结婚就能得到更多,你们婚前会签财产协议,后面离婚你拿到的也不会比这个数多,圈子里对你这类的女孩都这个价。”

安裳说完,挎着她昂贵的包包,昂着头走了。

5

我想起来,我最早听到“安裳”这个名字,是从裴清母亲嘴里。

我确实是裴家资助的贫困生,那个名额是我跪在裴清母亲面前求来的。

父母在我很小时意外去世,我寄居在镇上的姑姑家。

初中只读了一年,他们要让我辍学。

因为山上有个老汉跟他们提亲,那人家里有一排平房和三头牛。

姑姑说这在山上是不错的条件了。

“你读完初中不也还是嫁人吗?有啥子必要嘛?”她劝我。

我求她说我年纪还小。

姑姑说人家愿意先养我几年,还叮嘱我去了后手脚勤快些。

我很绝望。

裴家的助学慈善就是那时候到了小镇上我们那所中学的。

裴家会资助二十名贫困生从初中到高中的全部费用,如果能考上大学,连大学学费也承担。

这是非常优厚的条件,当时不管贫困的还是不贫困的,大家都在争这名额。

因为这不仅是一笔资助,还可以跟远在京城的裴家搭上关系,毕业后或许可以直接进裴家的企业,我偷听到校长说的。

学校很快挑选好二十个学生,没有我。

我是在裴家的人即将离开的那天才打听到他们在县城落脚处的。

我走了十公里路赶到那家宾馆,混进了里面最好的房间。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窗边打电话。

我看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镇上人口中的“裴家人”,她跟我生平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长大后我才知道那叫作“优雅”“矜贵”。

“……哦安裳啊,我们安公主又去瑞士滑雪了,你的技术肖阿姨也比不上了……”

她边讲电话边笑着转身,看见门口灰头土脸的我,声音戛然而止。

门外的保镖也在这时发现了我,冲过来要赶我出去。

我“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6

那天,裴清母亲额外给了我一个资助的名额,随后一行人就离开了那里。

这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的小事。

于我,却是改变了被迫嫁给山上老汉的命运。

学费直接拨给了学校,生活费我全部交给了姑姑。为了这笔钱,姑姑同意我继续读书。

我拼命学习,成绩优异。

我没想过还能再次见到裴清母亲。

高二学期末的时候,年级主任亲自来找我,说有人要见我,领我去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杜笙是吧?”她笑得很温和,向我伸出手来:“我是你的资助人肖容。”

我咧着嘴笑了,有些激动:“我记得您,我一直十分感谢您。”

那天肖容跟我聊了好几个小时,从我的学习到我的生活,仿佛一个关怀无微不至的母亲。

最后,她说明来意:“我有一个儿子,跟你同岁。”

“他最近有些消沉,我想要找一个同龄人去陪伴他,跟他一起上学生活。当然,我会负担你转学后的全部费用。”

“你,愿意吗?”

后来,我才知道,肖容在找到我之前已经考察了很多人,她选中了我不仅是因为我的成绩是所有人中最优异的,还因为我的性格开朗乐天,且有一股韧劲儿,她觉得那是当时的裴清所需要的。

7

在高三这种节骨眼转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截然不同的学校环境,是有风险的。

但我跟肖容走了。

她是我的恩人,我得报答她。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我紧张的手心捏出了汗。

然后,我就在裴家的别墅里,见到了十八岁的裴清。

我那时才知道,肖容说的“消沉”是很轻了,裴清那时候有严重的自我封闭倾向,厌学,抑郁,每天足不出户躲在黑暗的房间里,像一朵阴郁的蘑菇。

心理医生建议从人际圈子方面进行改善,但裴清自尊心极强,他是不会允许他的那些朋友看到他这幅样子的。

于是肖容选中了我。

裴清对于我的到来很漠视,哪怕我跟他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他也淡漠的不会看我一眼。

我绞尽脑汁想逗他说话,只换来他偶尔不耐烦嫌吵的蹙眉,却依然不发一言。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暑期末尾。

那天,肖阿姨一家都出去了,只有我跟裴清在家。

他早饭和午饭都没下来吃,我怕他饿昏在房间里,于是在傍晚的时候上了二楼,推开了他卧室的那扇门。

“裴清?”

没人应答。

卧室里很黑,我找不到灯的开关,于是摸到了窗户的位置,用力拉开了窗帘。

夕阳的光照进了房间。

我顺手推开了窗户,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你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质问。

我转身,看见了从床上坐起的裴清。

还有,房间墙壁上贴着的无数的素描画。

我看清了离我最近的几张,上面写着“Princess An”。

忽然,一阵大风吹进来,画纸从墙壁剥离,哗啦啦随风飞到了窗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清冲过来,疯了似的要从窗台跳下去抢那些画。

我吓坏了,用尽全部力气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拼命扯住他。

“你快下来!求你了!我去给你捡……”

8

我仰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闯祸了。

我要怎么跟肖阿姨交代?

那天是我见到裴清以来,他情绪起伏最为激烈的一次。

那些画被吹进了湖里。

裴清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湖里。

随后裴清也跳了下来,我们一直在湖里捞。

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些被我们费尽力气捞起来的画早已糊成一片。

最后,我们精疲力尽地爬上岸,躺倒在草地上,身边摊着那些画纸。

我转头,看见好像有一滴眼泪从裴清的眼角滑落,随后他用手捂住了眼睛。

我愧疚到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裴清当天晚上发了烧。

肖阿姨赶回来,连夜送他去了医院。

我在极度的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

没想到,等他们从医院回来时,肖阿姨高兴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裴清的心理治疗师说他的情况大为好转。

长久压抑的情绪有了一个发泄口,波涛激勇的海面要比一潭死水好。

裴清之后的状况逐渐好了起来,在高三学期开始的时候,已经可以去上学了。

关于“Princess An”安公主,也只是那时让我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并很快忘记。

在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裴清那时因为安裳的出国,表白被拒,偏执的少年才一蹶不振。

那满屋的画像他之后再没提起过。

但白月光却牢牢印在他的心底。

9

新的学校让我有很多不适应。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在这里只是中下等,我曾经的好人缘在这里也荡然无存。

我在学校被孤立。

我拼命学习,剩余的时间就拼命讨好裴清。

我没忘记我的“责任”,我得带动他积极开朗起来。

裴清依然不理我。

他在学校是拽哥,虽然身边围着一群人,但他对谁都不热情。

对我更是视若空气。

高考前夕,我在学校大门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我的姑姑姑父如难民般在学校铁栏门外守着我出来。

他们跟我要钱,否则就拿着户口本让我没法参加高考。

“凭什么你上着这么好的学校,你弟弟只能上县城的学校?”

姑姑说要拿钱送我那不成器的堂弟出国留学。

我忍受着周围同学投射过来的让人难堪的视线,恳求姑姑说等我上了大学我会打工赚钱给她。

我现在只是个受着别人资助的学生,我哪里来的钱?

我的话换来姑父劈头一耳光,打得我耳边“嗡嗡”直响。

姑父正要破口大骂,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一拳打在了姑父脸上。

我这才看清,那是裴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那些让人难堪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姑父被打了,立刻提脚朝裴清踹过去。

姑父是在工地干活的,打起来绝不是当时瘦高单薄的裴清能承受的。

我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挡在裴清面前,那一脚狠狠踹在了我肚子上,疼得我瞬间弯了腰。

“他是裴家的孩子,你敢动他一指头试试!”我捂着肚子厉声。

我狐假虎威暂时吓退了姑姑姑父。

跟裴清一起坐车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掉眼泪。

眼泪一旦落了一滴之后,就再也止不住,珠子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怎么也止不住。

好久之后,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

“我还以为你只会傻笑呢。”

这是裴清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10

最后,还是肖阿姨出面替我解决了姑姑姑父的事。

我正常参加了高考,那时我的成绩比我刚转学时有了极大的飞跃,考上我心目中理想的大学不成问题。

可是肖阿姨来找了我,她希望我能跟裴清报考同一所学校。

她说这一年里,裴清的情绪问题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她担心还不稳定,希望我能在大学期间继续照顾他。

我无法拒绝,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可我的心里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惆怅。

上了大学之后,裴清似乎真的越来越好了,过去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阴郁的气质越来越淡,他对我的笑脸越来越多。

我依然兢兢业业“照顾”着他,他去打球我就在旁边端茶倒水,他去图书馆我提前去占位。时刻像颗小太阳般围绕在他身边,陪他说话,接纳开解他的种种情绪,。

大二的时候,裴清跟我表白了。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比谁都清楚,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终将驶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可裴清很坚持。

我那时才知道,裴清只是看起来像一座冰山,内里都是滚烫的岩浆。

他想对一个人好,谁也阻挡不了。

我这种表面乐天,实则极度缺爱的人,天生会败给他。

大二结束时,我们在一起了。

11

我和裴清在一起的事,没过多久就被肖阿姨知道了。

一个周末,回家后,她支开裴清,单独跟我谈话。

肖阿姨一如既往的矜持优雅,她搅着咖啡杯里的咖啡,慢条斯理跟我说话。

她说她很感激我过去对裴清的陪伴和帮助,说我是懂事的女孩。

她说她明白当初让我放弃喜欢的大学和专业是对我的牺牲,现在,她希望补偿我,她会资助我去国外读书。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努力组织着语言,诚恳向她表示,我跟裴清在一起,只是因为彼此喜欢,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裴清好……

话没说完,滚烫的咖啡泼在了我身上。

永远优雅的肖阿姨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怒容。

她质问我,她到底哪里对不起我,我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她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很廉价。

裴清在这时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将我搂进怀里,大声跟他的母亲争辩。

在他的母亲说出侮辱我的词汇时,生气地踹翻了桌子,拉着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家。

“肖阿姨”我流着眼泪,还是一如往常尊敬地叫她,“我的爱在你看来很廉价,但我给出的是我这个人最贵重的全部了。”

“杜笙,我对你很失望!”肖阿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站起来往外走去。

她最后盯了裴清一眼:“你们没可能长久的,你心里清楚。”

12

裴清母亲的反对并没有影响到他,反倒是我一直惴惴不安,心里有愧。

裴清的爱意汹涌,他那种不管不顾的热烈的爱,抚平了我内心的不安。

他的话不多,可每一次在我耳边低喃的情话都让我骨肉酥麻。

我的手幼时生过冻疮,到了京市后更是严重。在一起后的每一个冬天,裴清都会早早等在我教室外面,等我一出教室,就用搓的暖暖的掌心包住我的手,揣进他的羊绒大衣口袋里,不让我的手有一分受寒的机会。

这份爱意一直延续到了我们毕业后,丝毫未改。

他高调地带我出入他的朋友圈聚会,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他对我的宠爱。

也许是时日长久,整整六年,连肖阿姨的态度都松动了,偶尔会让裴清带我回去吃个饭喝个下午茶。

一切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有一点,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裴清从没有对我提起有结婚的意思。

我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因为原生家庭的缺失,让我对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格外渴望。

裴清不是不清楚。

面对我的试探,他坦白告诉我,他还没有准备好,承担一个独立的家庭以及养育孩子的责任。

于是,我不再询问,给他时间。

直到半年前,我出了次车祸。

那天走在路上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发黑,然后就倒在了路中间,被一辆刚好转弯过来的汽车给撞了。

接到通知的裴清火速赶到医院,被告知我进了急救室。

他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焦躁到一刻也停不下来。

急救室门开,医护们推出一个盖着白布的女人,大声询问家属呢。

裴清如遭雷击,没走两步,腿一软,几乎跪在地上。

这时,我摇着轮椅出来,看到失魂落魄的他,叫了他的名字。

他缓缓转头看过来时,我被他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那一次,我被撞了腿,在家整整休养了三个月才好。

而裴清就在我从医院出来后一周,向我求了婚。

他说他不准备了,世事无常,他害怕。

腿伤痊愈后,我开始全力筹备婚礼。

等待婚礼的日子幸福的让我常常担心自己在做一个梦。

然后,就在距离婚礼只有半个月时,裴清带着安裳回来了,并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

13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回忆起那么久的从前。

裴清坐在我面前,关切询问我今天一天过得怎么样。

我告诉他安裳早上来了,说给我五百万,让我滚蛋。

裴清愣了愣,忽然笑了,说:

“她开玩笑的,你别理她。她从小就这样,没轻没重,什么话都瞎说。圈子里的朋友都习惯她了。”

对于裴清这样的反应,我竟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有点累了,想先去睡了。”我站起身。

“笙笙”裴清叫我,“你最近,好像总是很疲倦?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我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件事现在告诉他。

没等我想好,裴清接着说:

“我在想,你最近身体不舒服,我集团那边又有几个大的项目要忙,我们或者把婚礼往后推一推呢?”

我怔了好一会儿,问他:“你想推迟到什么时候?”

“年后吧。到时候让妈找人再查个好的日子。好了,你快去洗澡,早点休息吧。”

他一锤定音,决定了这件事。

就在我洗澡出来后,裴清告知我公司出了点事,就急匆匆离开了。

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我想起我跟裴清的这么些年,想起放在包里的那份B超报告,那上面一个小小的黑点,竟然是一条小生命。

我想,我明天应该找裴清好好谈谈。

我不想失去,我好不容易即将拥有的,属于我自己的家和家人。

14

第二天,我给裴清发了消息,希望他晚上早些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他回复我“好”。

还没等到他回来,下午我先收到了安裳的一条信息,上面有一个地址,让我过去。

我不知道安裳约我是想做什么,但我想我也该跟她谈谈。

于是,我按地址找了过去。

这是一家管理严格,私密性极好的会所。

前台再三跟我确认身份后,才让我进去。

我在电梯刷了卡,径直把我带到三楼。

只有一间房间,门是虚掩的。

我将门推开半寸,看到了让我终身难忘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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