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战神夫君死于神魔大战,仙体湮灭于世间。
我日夜奔走,跑尽所有秘地寻找天材地宝,就是为了收集夫君散落的神魂,重塑他的肉身。
就在我被秘地守护兽重伤缠绵病榻时,死去的夫君突然归来,还带了个已经怀有身孕的凡人娘子。
他把我收集的天材地宝用来温养那女子的凡躯,又担心她承受不住仙力爆体而亡,竟生生抽去我的仙骨,为他的心上人塑了仙体。
在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他毫不留情地把我丢进下界,害我被下界妖兽吞食而亡。
我这才知道,夫君当年下凡私访,对那凡人女子一见钟情。
假死之计,不光是为了跟那凡女比翼齐飞,还想借我给她做嫁衣。
老天有眼,我竟重生到了刚收到夫君仙逝音讯的时候。
我冷冷一笑,寻了神君。
“夫君已死,万万不敢占着这仙籍。还请神君替他削去神籍,也全了他报效天庭的心愿。”
第1章 一
再次睁开眼时,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临死前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
上一世,我的战神夫君陨落于一场神魔大战,当场身死道消。
我整日以泪洗面,求遍了漫天神佛,终于得知可以用天庭宝器聚魂铃收集夫君灵魂助他返生。
聚魂铃的使用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收集许多天材地宝。
我四处奔波,只差一株七星草就可以重塑夫君肉身。
守护七星草的伴生灵兽修炼了上千年,实力相当可怖。
我九死一生,丹田破碎,仙魂严重受损,终于把所有天材地宝集齐。
然而在我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之时,我那战神夫君墨沧澜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凡人女子。
“沧澜,她流了好多血,我害怕……“
那女子往墨沧澜怀里缩了缩,好似受了欺负。
我得知沧澜没死的欣喜在脸上凝固住,“沧澜,她是谁?”
墨沧澜冷漠地看着已经形同废人的我。
“扶摇,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我妻子了吧?”
“怜儿与你不同,你不过是喜欢我这天界战神的名头罢了,她是爱我这个人。”
墨沧澜把江怜儿揽进怀里,后者羞赧地低下头。
“沧澜,都怪我这破身子,不能与你长相厮守。”
墨沧澜心疼地抱住她,轻声哄着。
“怜儿,你放心,她收集的灵丹妙药正好能给你用上。”
“她丹田尽毁,不配再拥有仙骨,我也给你换上,你就可以与我一同长生了。”
我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从榻上爬起来。
“你身为天界上神,居然为了一个凡人使这种不入流的诡计,还想弑神?”
他厌恶地一脚踹开朝他靠近的我。
“你算什么东西,你那身脏骨头能给怜儿一丝助力是你的荣幸!”
说完,他朝我施法,我登时大口呕血。
“墨沧澜,天道不会放过你的!”
墨沧澜闻言,又是一击,我胸口的骨头碎裂,再多的不甘也说不出分毫。
我被活生生抽出仙骨,还剩一口气的我被我的夫君扔去了下界。
我在深渊被妖兽吞食身亡,连全尸都没留下。
幸得老天垂怜,竟让我有机会重来一回!
远处一片喧哗,宫婢正满面悲怆,看到我来了直直跪下请我节哀。
我佯装不信,一步一顿地走向传音讯的神使,眼眶通红。
“你再说一遍,我夫君他怎么了?!”
“战神殿下被魔族偷袭受了重伤,当场湮灭。请战神夫人节哀!”
听此,我踉跄几步,无力地瘫软在地大哭起来。
心下却笑的不行。
居然让我重生到这个时候。
墨沧澜啊墨沧澜,这一世你休想当那吉人天相的战神,老老实实地去当那凡人吧!
第2章 二
我悲痛把战神府上上下下挂满了白布条和丧幡,命下人只需穿白衣,为战神殿下默哀三月。
“我夫君乃是天庭战神,为天庭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如今他身死道消,我也绝不允许世人忘记他的贡献!”
我派人去给各大仙家发了丧帖,放话说要为战神好好操办一场丧事。
刚归府的婆母看到府内的景象,顿时大怒,直直朝我院里奔来兴师问罪。
她上来就甩了我一个耳光,我故作柔弱,顺势往后跌倒在地,双目登时盈满泪光。
“扶摇不知做错了何事,惹母亲如此生气。”
婆母颤巍巍地用手指着我,气得直喘粗气。
“你个小蹄子,真是好大胆子!我儿子可是战神,你竟敢咒他死!”
婆母本是凡人,墨沧澜得了机缘成仙后用战功请旨把她带上天来享福。
没曾想她在天庭待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改掉这副粗俗的凡人做派。
我捂着胸口痛哭。
“母亲切莫生气伤了身子,夫君他……夫君他战死了!”
婆母下意识地反驳我,伸手向我挠来。
“你放屁!我儿子明明在……”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住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抹了一把眼泪,余光观察她的神色。
“母亲,莫非另有隐情?”
她立刻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下一秒突然老泪纵横,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婆母的背,轻声宽慰她。
“放心吧母亲,夫君去了,还有我呢。”
“有我在一天,定不会让战神府倒下!”
“我已经让人派了丧帖,一定会为夫君办一个隆重的送行礼!”
婆母大惊,下意识地扯住了我的袖子。
“谁叫你到处传播的?你分明就是要污了我儿名声!”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不想让天界众人忘了夫君的战神威名!”
“况且咱们一府上下足足千百口人要养活,没点进账也难维持啊!”
我太了解婆母了,她生性贪婪,注重蝇头小利。
哪怕办这场丧事有可能影响她儿子的计划,但是提到了众仙家的随礼,她立马双目放光。
“那就听你的吧。”
我扶着她去大殿,待众仙家坐定,我站起来以茶代酒,遥遥敬了一杯。
挤出几滴眼泪,我站在大殿中央,浑身缟素,面色苍白,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扶摇在此谢过众位仙家前来吊唁,我夫君生前是天界战神,立下战功无数,扶摇此次请大家前来,还有另一要事。”
我掏出一块储音石,里面传来了墨沧澜的声音。
“扶摇,我旧伤未愈,此次神魔大战只怕是凶多吉少。”
“若是我无法归来,请你代我划去我的仙籍,莫要阻了下界有缘人的仙途。”
本来在乐滋滋地数着仙家送上的灵丹宝器的婆母登时红了眼,怒气冲冲像我扑来。
“你这个贱女人!你果然想要害我儿!”
我右手在背后给她掐了个禁言诀,早就安排好的侍女也及时拽住她。
顿时安静多了。
随后,我双膝下跪,声音因悲痛而有些微微颤抖。
“请诸位仙家为我夫君做个见证,随我同去摘星楼划去他的仙籍,以全他的遗愿!”
第3章 三
此言一出,座下骚动起来。
仙籍相当于人间的户口,没了仙籍的废仙,会被天道收回所有仙力,直到与凡人无异。
过去千百年,有不少神仙陨落,但没人主动提出削去仙籍。
原因很简单。
没了仙体,神识还在世间游荡,遇到有缘人就有机会重塑仙体,回归仙班。
尽管希望渺茫,但好歹是有个盼头。
但若是没了仙籍,就沦为彻头彻尾的凡人,无论多少次转世投胎,也仍是凡人。
都是做惯了神仙的人,怎么会甘心沦为凡人呢?
众仙家讶异之余,纷纷表达了对墨沧澜心怀天下的钦佩。
我心下冷笑。
婆母此时终于挣脱了束缚,拼命冲上大殿,迎头狠狠推搡了我一把。
我装作没反应过来,顺势往台阶下一倒,额头撞在石阶上,顿时血流如注。
我楚楚可怜地看着婆母,手捂着胸口,潸然泪下。
“扶摇不知做错何事,引得母亲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伤我!”
婆母说不了话,只能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对我又踢又打。
一旁的洛水神君看不下去了,用仙术桎梏住婆母,让她不得动弹,随后上前一步扶起了我。
我柔弱地倚在她肩上,一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样儿。
婆母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呜声,我连忙上前给她解开禁言诀,面上愧疚不已。
“儿媳没注意到母亲中了法术,请母亲责罚。”
“母亲,儿媳跟您说多回,我不在的时候,您千万别私自练法决,不然伤到自己怎么办呀?”
婆母狠狠呸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白玉地板上,惹得众仙纷纷蹙眉,看婆母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不善。
“好你个小贱蹄子!我当年就该不让沧澜娶你进门!”
“没伺候好我儿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在这里造谣!我儿何时说过抹去仙籍这种话!”
我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奉上那颗储音石。
“母亲,儿媳怎敢诓你?这是沧澜亲口说的话呀!”
“狗屁!沧澜可没跟我说他跟你说过这话!”
婆母还想胡搅蛮缠,却被围观的仙家们你一言我一句打断了。
“这位老太太,扶摇仙子为夫君完成遗愿何错之有?为何屡次为难她呢?”
“是啊,战神身死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这储音石也摆在这里。”
“再说了,战神殿下也不可能什么都跟您说呀,扶摇仙子才是常伴战神身侧的仙侣呢!”
“哼,我看这老太婆就是一副市井泼妇做派,处处刁难儿媳,把这等粗俗之人放上天庭,简直有损我天庭颜面!”
说最后一句话的是丹仙的闭门小弟子,说话直率,因此经常得罪人。
奈何他的师父是丹仙,没人愿意得罪供给丹药的活爹,因此总能给他兜底。
但婆母在凡间时便养尊处优,上了天界后因着战神儿子也是无人忤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她立刻冲了过去,想像教育凡间儿童一般揪他耳朵。
丹仙弟子也咽不下这口气,一脚踹在婆母的腿上。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
“何人在此喧哗?”
来者头戴龙冠,身穿锦袍,正是天帝陛下。
“朕听闻战神愿献出仙籍,造福于后世修道者,实乃天界表率!”
“朕此次前来,意在带领众仙家一同前往摘星楼,观那削籍礼!”
第4章 四
天帝发话,婆母就算再猖獗也不敢多言。
在天帝面前玩假死之计,算欺君之罪。
我脸上写着被婆婆冤枉的委屈和丈夫去世的悲痛,心里却快笑出花。
天帝是我派人去请的,嘴上是说求陛下莅临赏个恩典,其实是为了让他做个见证人。
天帝一到,墨沧澜这战神仙籍说什么都得削。
墨沧澜功高盖主,平时还居功自傲,早就是天帝的心腹大患。
上辈子若不是我为他四处打理人际关系,他早就被除之而后快。
可他不识好歹,居然还说我只在乎他的战神虚名。
这辈子我倒要看看,面对没了这天界战神名头,在人间一无是处的墨沧澜,江怜儿能忍他到几时!
婆母不敢反驳天帝,只能用阴毒的目光瞪着我。
虽说此时的她对我没了威胁,我还是被这熟悉的目光激得打了个寒颤。
上辈子,婆母早就知晓了墨沧澜的假死之计,甚至还偷偷下凡去见过江怜儿。
江怜儿为了抓住墨沧澜的心,对婆母言听计从,婆母颇为满意这个乖顺的新儿媳。
我自认在天界没亏待过婆母,灵丹妙药都是优先送到婆母院子里,拨去的宫婢也是最为体贴懂事的。
但她总认为我仗着自己仙子的身份看不上她,在我失去仙力沦为废人时千方百计折磨我。
她心情好时,让婢女把我拖到院子的池子里,丢下去再捞上来,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心情不好时,便在我身上试验各种各样凡间的刑罚,烙铁烫脸,绣针刺入指缝。
甚至做了张钉床,命人把我按在上边打滚。
每当我快要咽气,她就用我之前送她的灵丹化水,把我的命吊着。
“这小贱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可不能坏了沧澜的大事。”
我以为墨沧澜是我的救星,谁料他一回来就抽了我的仙骨,让我变成一滩动弹不得的烂泥。
思及于此,我望向婆母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方能解我心头恨意。
婆母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凡间妇人,没感受过上仙身上浓烈的压迫感与杀气。
她吓得一激灵,竟是直接软了双腿跪倒在地上,尿湿下裙摆。
天帝哪见过这种腌臜事,他不耐烦地命婢女将婆母抬下去照料,不必去参与削籍礼了。
婆母被架住拖走时,仍然在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却感到浑身舒爽。
摘星楼内挂着无数玉牌,上边标注了各位仙家的仙称。
只要把墨沧澜的玉牌摘下,丢入轮回井中,玉牌就会化作齑粉,他的仙籍就会不复存在。
我看着仙君取下墨沧澜的玉牌,激动地浑身发抖。
快了,很快墨沧澜就会遭报应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和叫喊打断了司命仙君的动作。
“禀陛下,天门外有人自称是战神殿下,且长得与已逝战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