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礼佛的路上,我出了意外,马车滚入了山沟之中。
我的未婚夫君凌逍派人在山间搜了两天。
最后带我回来的,是赵太傅家的公子。
而凌逍的最后找回来的,是他的白月光,我那失踪了三年的表姐。
1
我从凌府回来的时候,娘亲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到我回来了,她立马拉住我,将我按在椅子上,迫切地询问我。
「如何?凌小将军有没有同你说要退婚的事?」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
娘亲立马喜笑颜开,先前的焦急担忧不复存在,她拍着我肩膀,捂着帕子笑成了一朵花。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是不比别人差的,咱们绾绾生的这样漂亮,没人不会喜欢的!」
我叹了口气。
「娘亲,纾姐姐是您的亲外甥女,您就不问问她怎么样了吗?」
听到我提姜纾,娘亲的表情立马变了,她拧了一把我的胳膊,提着我的耳朵训我。
「你个死丫头!你的未婚夫君此刻正照顾着她,你还关心她?你夫君都让人给抢走了!」
眼前忽然开始浮现凌逍抱着姜纾的画面。
他干脆利落的束口袍子上染上了污渍,却牢牢抱着怀里的人,一点也不嫌脏。
脸上虽是面无表情,但瞳孔紧缩,我知道,那是紧张。
他在害怕,害怕纾姐姐出事。
他就那样从我面前走过,连眼神都没有多分一丝。
娘亲的话让我觉得心烦,我下意识地提了嗓门反驳她。
「纾姐姐要是想嫁,三年凌逍就是她夫君了,她也不至于离家出走这么多年!」
许是我提了嗓门,娘亲委屈极了,她开始捂着帕子哭诉。
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
什么被姨母压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女儿回来了还要继续被压,亦或者是我没本事,不争气,没福气,连到手都夫君都守不住。
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好声好气安抚了她几句便回了房。
方才我从凌家回来的时候,姨母也在,她并没有把姐姐接回来,而是求凌逍留姐姐在凌府,由医术圣手好好治疗。
凌家并无女眷,想来纾姐姐住在那里,是缺东西的。
我收拾了贴身衣物和女儿家常用的东西,去了凌府。
2
到了凌府后,我没见到凌逍。
倒是姨母守在门口,满脸戒备地看着我。
凌逍的侍卫祁安走上前,接过了我手中的包裹。
他低着头安抚我:「姑娘放心,将军虽守着纾小姐,但从未有不妥之举。」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话音刚落,凌逍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宽大的衣袖更显秀气。
「你怎么来了?」
他皱着眉问我,声音里满是疲倦。
「我来给姐姐送些东西,对了……」
我朝屋里看了一眼。
「太医可有说,姐姐是何症吗?」
「是弱症,太医说需要好好养着,过一阵子就能醒了。」
我「嗯」了一声,犹豫着开口。
「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姐姐吗?」
听到这话,凌逍的眉头攸然放松,他看了内室一眼,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拒绝了我。
「不必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心下微动。
凌逍他在防我。
我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上马车时,姨母叫住了我。
她站在凌府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纾儿的夫君还给她?」
我微微颔首,礼仪周全。
「姨母放心,若凌逍当真要纾姐姐,自会亲自来找我,此事,不劳姨母费心。」
听了我的话,她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讥讽。
「凌逍不主动提,不过是给留脸面罢了,还真以为人家心悦你呢?我看你跟你娘那个贱人一样,专爱抢别人的男人!」
尖酸刻薄的话难以入耳,我皱眉,敛起了恭顺的模样,冷冷盯着她看。
「我娘亲是您的嫡亲姐姐,在凌府辱骂长姐,姨母是生怕凌小将军不知道你这幅刻薄模样吗?」
听到「凌小将军」几个字,她变了脸色,随后满脸恼怒地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我不与她多言,转身便上了马车。
车子驶离凌府时,我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看到了姨母狰狞的面目。
她冲着我的马车大声质问:
「姜绾!你少在这里自欺欺人了!凌逍对纾儿的细心,可有分过给你一半吗!」
3
没有,确实没有。
京城中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凌逍并不心悦我。
对凌逍而言,纾儿姐姐是他一见钟情的白月光,而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承诺。
我的外祖父姜家是京城的望族,凌将军家则是新起之秀。
两家祖父辈感情甚笃,曾以龙凤佩为信物,定下婚约。
姜家到了我娘亲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凌家也只有凌老将军一个儿子。
后来,娘亲和姨母相继嫁人,这婚事就没凑上。
是以,这门婚事便落到了我们这一辈身上。
娘亲和爹爹和离得早,我跟着娘亲回了姜家,随姜姓。
表姐姓姜则是因为,姨夫入赘了姜家。
我和表姐十五岁那年,凌霄手拿龙佩,来寻他的凤佩。
他一眼就看上了爬在树上的表姐,当即选定了自己妻子的人选。
彼时姜家落败,凌家则凭借战功步步高升,根本无拒绝的能力。
但纾姐姐是个倔性子的,她说不愿意那就是不愿意。
凌逍常来献殷勤,漂亮的衣服首饰,大街小巷的新鲜玩意儿,只要是他见过的,必要拿来给表姐看一眼。
可表姐不领情,看也不看就将东西推了回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少年意气的小将军那般无措。
他撑着伞站在姜府后门,看起来凄凉又落寞。
凌逍生得好看的,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束袖的衣物一穿,像极了挺拔的竹子。
京城中,没有几家贵女是不喜欢他的。
就连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为他软了心,竟放他进了姜府见纾姐姐。
他欣喜极了,朝我道了谢便往姐姐的院子中跑。
然而,他刚见到纾姐姐就被赶来出来。
大门紧闭,他站在竹子前,满脸挫败。
「纾儿,你今日不想见到我,那我就明日来,总有一日你会愿意见到我的。」
可惜啊,他没机会了。
当晚,纾姐姐便离家出走了。
姨母哭得死去活来,姜家和凌家派出了一批又一批人,却始终没有消息。
纾姐姐失踪一年后,凌老将军再度登门。
凌逍就那样,在他父亲的逼视下,将那块凤佩递到了我手中。
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和求娶姐姐时的欣喜激动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的,他没忘表姐,但我还是开心的。
能嫁给心仪之人,是天下多少女子难得一圆的梦。
如今这机会砸到了我身上,叫我怎能不高兴。
尽管他不喜欢我,我还是提前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妻子。
他练剑时,我便给他递帕子,他渴时,我便为他晾好茶。
洗手作羹汤,研磨备宣纸。
这些东西琐碎,做起来最费精神,但我喜欢他,所以甘之如饴。
京城中的贵女都不喜欢我,她们都觉得,我是为了攀上凌肖,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面对他时,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多为他做些什么。
我陪了他两年,期待了两年,期待他发现,我也可以成为陪在他身边的妻子。
可是我就这么一点奢望,还是被人打破了。
4
马车停了下来,我掀起帘子一瞧,竟发现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有小厮走到车门前,是张家的人。
「姑娘,老爷想见您一面。」
我坐上了张家的马车内,垂着眸子等那人先说话。
「绾绾,父亲最近新置办了宅子,特地给你留了一间宽大舒适的房间,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面前这个语气讨好的男人,是我的父亲,听说他最近升官四品,官居翰林院,前途光明。
我弯唇一笑。
「去看什么?去看你和你的小妾庶子恩爱和美吗?」
他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不正常。
「绾绾,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你的亲弟弟!」
我冷哼一声,嘴上一点不饶人。
「娘亲和你和离后,再也没嫁,我何来弟弟?」
「这么说,你是连我这父亲也不认了吗!」
他沉着声音问我。
我抬起头,直视他。
「对。」
这个父亲,我不想认。
他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副痛心的模样。
过了许久,他缓过来了,语重心长地劝我。
「我都听说了,纾儿回来了,凌逍本就心仪她,你若是只靠着你母亲,要怎么把握住这段姻缘哪?」
果然,人人都觉得凌逍会不要我,人人都觉得我不如纾姐姐。
旁人也就算了,现今,连我的亲生父母都这么觉得。
只有我自己还傻乎乎地相信,凌逍会遵守承诺的。
原来,我才是那个笑话。
「怎么?是姜家现在对您的仕途无所助益了,所以您要选择新的人了是吧?」
不待他反应,我继续说着。
「父亲大人,且不说凌逍还没有同我退婚,就算有一日他退了,又如何呢?」
「就算在他之后无人愿意娶我又怎样?哪怕是去做绣娘,去街上卖书画,做贩酒的女娘,我照样能活下去!」
我一股脑把自己的不满发泄了出来,甚至没管是不是冲撞了他。
父亲看着我,心痛又悲哀。
「绾绾,你在心中就是这么想父亲的?父亲是真的在为你的幸福考量啊!」
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十几年未曾管我,如今张口闭口就是为我好。
做人父母都是这么简单的吗?
我强忍泪意,转身下了马车。
「不必您费心,我的未来,我自己考量就好。」
4
我心情不佳,低着头便往自己院里走。
「啊!」
面前的人被我结结实实地撞到胸口。
我慌忙抬头赔不是,谁知居然那人顺手把我圈进了怀里。
男女之间有大防,岂可如此亲昵。
我立马推赵晔,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也没为难我,我一推,他便放开了。
我手忙脚乱地理衣服,再抬头时,他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没忍住剜了他一眼。
「赵晔,即使我们自幼相识,但我如今已是凌逍未过门的妻子,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如此的!」
他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
「嫁给凌逍那个木头有什么好,偏就把你们一个个迷的神魂颠倒的……等等!」
他话头一转,忽然向我靠近了几步。
我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一把拉住。
端详我的脸许久后,他开始鬼叫。
「姜绾!你哭过了?是不是凌逍欺负你了?肯定是他气的你!除了凌逍谁能气到你哭!」
说完,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凌逍个混蛋,咱们去问问,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尽管我已经同他解释了好几遍,不是因为凌逍,还是被他带到了凌府。
凌逍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不耐烦。
「赵公子,马上就要放榜了,你还敢乱跑,若是今年没考上,你不怕被赵大人揍吗?」
赵晔一下子哽住,连气势都弱了几分。
我微微叹了口气,准备上前同凌逍解释,不想却被赵晔一把挡住。
他恢复了气势,朗声冲着凌逍问道:
「我今天来,是给一个朋友要说法的!」
凌逍挑了挑眉,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今日就是来问问凌小将军,新欢旧爱具在,你到底想怎么选,把话说清楚,省得某人再哭鼻子!」
听到他说哭鼻子的事儿,我伸手在他后腰处狠狠掐了一下。
他疼得呲牙咧嘴的,但却极力忍耐着,甚是好玩。
我看着他的窘样,脸上挂上了笑意。
不想下一刻,我就被人一把扯过去。
凌逍顺势牵住了我的手,他眉头紧蹙,连语气中都是生硬。
「我只有一个未婚妻子,我们订过亲,没有选谁不选谁之说,还望赵公子日后离我的未婚妻子远一点。」
语罢,他拉着我便往凌府后院走。
我想回头嘱咐赵晔早些回去,却看到了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都姨母。
四目相对,她眼中的阴狠和怨恨让我直接毛骨悚然。
这样似要将我生吞了的眼神,我曾看到过。
5
和凌逍定亲那晚,我差点被人掐死。
姨母进了我的房间,死死扼住我的脖子,口中说着咒骂之话。
「你给我去死!我的女儿丢了,你就来抢她的东西,就是你这个贱人克了她,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惊动了府中的人。
若不是娘亲及时赶来,我只怕已经死在她手中了。
外祖父和外祖母并没有责怪姨母,只说她骤然失女,心中悲痛才做了这种糊涂事,让我这个做小辈的多担待。
娘亲为我打抱不平,冲上去就要和她们理论,我却拉着她的袖子哭着说害怕。
娘咬咬牙,一面恨恨地骂我不争气,一面重新把我抱进怀里哄着。
待人都走干净了,她的泪水才滑落下来,滴到了我的脸上。
她拍着我的后背,第一次软了话语。
「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我带着你寄人篱下,让你受了委屈连个公道都讨不到,还好你就要嫁给凌逍了,以后有他护着你,便不会这样了。」
我缩在她的怀里,眼泪无声落下。
我和娘的确是寄人篱下。
外祖父和外祖母自幼时起便更喜欢姨母,也更喜欢纾姐姐。
她们一个活泼,一个嘴甜,常常能哄得两位老人乐呵呵的。
我和娘亲,一个嘴上不饶人,一个沉闷,任谁都不会喜欢。
府中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姨母和纾姐姐。
但我从未对此有过怨言。
我总觉得,长辈年纪大了,自然喜欢活泼的小姑娘。
我虽不讨人喜欢,但该有的孝道一点也没少,端茶侍膳,捶背揉肩,做了一切该做的。
原本,他们还喜欢我的听话懂事,但渐渐的,这点懂事也留不住他们了。
外祖父致仕后,姨夫步步高升,维持着姜家的体面。
后来,表哥一举高中,姨母一家如日中天。
偌大的姜家,看似仍由外祖父掌管,但做主的人,早已成了姨母。
我和娘亲,就这样仰人鼻息地活着。
凌逍在娘眼中,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觉得只要我嫁给凌逍,日子就会好过了。
是以,就算凌逍把纾姐姐带回了自己府上,娘亲也没多说凌逍一句。
按照她的话就是,先忍一忍,等嫁过去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我强忍苦涩,好不好,她自己的经历,还没让她明白吗?
凌逍见我脸色发白,立马抚上我的脸颊,紧张地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骤然回神,摇头说自己没事。
他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姐姐已经醒了,我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姜家,顺便去拜见你娘亲和外祖父,商量一下我们的婚事。」
我心头一颤,觉得有些恍惚,这竟是凌逍会说出来的话吗?
此前,提亲也好,定亲也好,他都是听他父亲的,这是他第一次提起我们的婚事。
可我却并无欣喜之感。
若是往常,我定会因他的改变高兴。
可是此刻的境况,实在是掺杂了太多东西。
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一直放下纾姐姐,为何这几日一句安抚的话都不对我说。
姐姐骤然归来,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我几次寻他,想要的不过是他一句坚定的话。
可他当时只顾着忙前忙后照顾姐姐,全然未顾我这个未婚的妻子在他家等了他两天,也没等来他一句话。
这些问题我终究是没问出来。
我和他之间,永远都是我没有资格去问。
6
纾姐姐的马车跟在我和凌逍马车的后面。
下马车的时候,凌逍牵了我一路的手,松掉了。
他先下了马车,静静站在马车旁看着纾姐姐下车。
家里的人都来接她了,外祖母情难自抑,抱着姐姐就是一顿哭。
娘不语,将我拉了过去,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家情深的画面。
待大家哭过了,外祖母擦擦眼泪,朝着凌逍弯腰施礼。
「纾儿有小将军的庇护,是她的福气,老身在此谢过将军了。」
凌逍怎敢受这一拜,忙不迭地扶起外祖母。
娘亲则是白眼一翻,而后将五官摆成了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
「娘,你实在是客气了,绾绾和凌逍定了亲,都是一家人,他照拂自己未来表姐不是应该的吗?」
登时,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姨母的眼里像是要喷出火一样。
娘亲冲着她得意一笑。
「好了妹妹,纾儿刚醒,要是站在门口吹了风别又病了,快些进去吧!」
姨母哼了一声,带着姐姐愤愤离去。
娘倒是心情很愉悦,拉着我往里走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说来,毕竟是凌逍为纾姐姐请了宫中的太医医治,对姜家是有恩的。
姨母特地在家中设宴,请了凌老将军过府一叙。
娘亲站在门口戳我的脑门。
「看你笨的,人家这是要感谢吗?人家这是要重新商定婚事!你没看姜纾的眼都粘到凌逍身上了?」
我望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姜纾和凌逍,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
这两年的陪伴,在凌逍心里当真抵不过表姐的音容笑貌吗?
我攥紧了腰间定亲的玉佩。
既如此,这一切便都交给凌逍来选吧。
我已经努力过了,不愿再牺牲尊严去争,去抢了。
7
宴席上,纾姐姐被安排到了外祖母的身边坐着。
凌逍和凌老将军则是坐在了姨母一家对面。
我和娘亲坐在最末端。
姨母今天对待凌老将军格外热络,言语间尽是讨好之意。
相谈甚欢之际,外祖母适时落下泪来。
她的手搭上表姐瘦弱的肩膀,用帕子擦着眼泪。
「纾儿命苦,在佛寺两年吃了不知多少苦,幸得凌小将军照拂,不然她此刻已是不知死在何处了。」
吸了两口气后,她又对凌逍殷切地说:
「逍儿,纾儿这孩子之前任性,欺负了你,难为你不同她计较,现下,她已经知道错了,谁对她好,她心里是有数的!」
说完,放在表姐身上的手推了一把。
表姐立马站起身,双眸含泪,肩膀瑟缩着,脆弱而又美丽,真是我见犹怜。
「凌逍。」
她一张口,两行清泪立即落下,划过美人苍白的脸庞。
「从前是我不对,我糟蹋了你一番真心,如今我吃了苦,也懂了,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弥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