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是清初著名文学家,他虽然才华横溢,见解超群,却因为仕途不顺而在33岁时辞官养母。他在金陵购得一座旧园,然后将其修葺一新,并命名为随园,从此开始过着悠然惬意的隐居生活。
袁枚喜欢登山临水,他还经常前往一些古刹寻访高僧。他虽然不喜佛,但也不排斥佛,由于其内心渴望心灵自由,所以他还会经常住游寺庙、交结僧友,并时常即兴写下自己悉心体悟禅宗要义后的感受。下面一起欣赏其富有理趣的七律:
冬日往扬州阻风永济寺赠默默上人
清代 • 袁枚
入门修竹倚云栽,小脱朝衫坐绿苔。
石幕势吞高殿起,江帆影射画堂开。
阻风莫怅前程缓,失路方能福地来。
喜对高僧头似雪,月明同上讲经台。
清代初期,金陵曾有很多寺院,仅在钟山周围就有将近七十多座古庙。袁枚有时特地前往参观,并与高僧切磋探讨;有时虽然偶然路过一座古刹,但他也会在一旁体验到听雨赏花的乐趣。
袁枚有一次应邀前往扬州讲学,客船在江上缓缓而行,诗人伫立船头,一边漫不经心地观看沿路风景,一边在心中考虑讲学内容。客船行驶途中忽然遇到大风,波涛汹涌,仿佛要吞噬江面上的一切。为了客人的安全,船家建议赶紧泊船靠岸。
此时客船正好来到坐落于江边的永济寺,诗人便离舟登岸,顺便前往寺院拜访僧友。默默上人是袁枚的老朋友,他们之前曾经多次会面,彼此间早已成为忘年交。
“入门修竹倚云栽,小脱朝衫坐绿苔”,诗人在开篇没有详细叙述他登山入寺、以及与上人寒暄的过程,而是重点描写寺院中的景物。修竹茂林,高耸入云,既暗示出寺院历史悠久,又委婉地称赞了默默上人具有青竹那样的高洁品质。
诗人登山时微微出汗,于是便毫不拘束地脱下外套,随意地坐在长满了青苔的石块上。山风轻拂,倍感舒爽;野花飘香,沁人心脾。诗人不说惬意之情,却透露出一种悠然自得的心境。
下来的两句继续描绘诗人眼中的景象,“石幕势吞高殿起,江帆影射画堂开。”佛殿虽然巍峨耸立,可是一旁怪石嶙峋,更显得颇有气势。一个“吞”字,展现出仿佛帷幔一样的巨石,给人一种极其震撼的感觉。
夕阳西下,远处江边停泊的大船,在敞开的画堂中留下帆影。“影射”二字,给人感觉好像是船帆故意将影子投射到寺院里。这两处景物一近一远,一实一虚,又都采用了拟人手法,并能激发人们的遐想。
阻风莫怅前程缓,失路方能福地来”,诗人途中因风迟滞了行程,却反而可以稍作休息,并获得了难得的闲暇,从而能与高僧攀谈、交流,于是深感不虚此行。
诗人觉得有时前路受阻,或者迷失方向,并非一件坏事,或许就会因祸得福。只要保持坦然心态,不急不躁,悠然地欣赏自然风景,开心地与人交流,反而会感到极其轻松。
生活中充满了压力,人们每日为了生计和前途奔波,总是显得匆匆忙忙,不仅无暇观赏沿路风景,而且由于缺乏交流时间,亲友间也变得越来越淡漠。所以只有缓下来,才能有机会与朋友亲热起来;只有失路时,方能真切地体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奇感受。
尾抒写诗人恬淡的情绪,“喜对高僧头似雪,月明同上讲经台。”诗人说上人虽然满头白发,却学识渊博、见解高深,自己与其在讲经台上经过一番交谈之后,深感受益匪浅,真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最后让我们再次体会袁枚富有理趣的话语,虽然由于风阻行程,诗人却可静玩山水、闲谈古今,忘形笑语、充满幽趣,这正是“前路缓、福地来”的含义。所以当大家遇到挫折、遭遇坎坷时,千万不要气馁,反而应该暂时忘记得失、随遇而安,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