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1月10日下午6时40分,新疆乌鲁木齐市天山区的飞天宾馆二楼服务员小郭哼着小曲,用钥匙打开了206房门,准备清整卫生。进门后,面前的景象将适惊呆了:一名男子鲜血淋淋地倒在地板上,室内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吓得掉头就逃。忙将目击到的情况告诉了同事郝某,郝某以为是小郭和自己开玩笑。谁敢光天化日在这人员繁进出的大宾馆里杀人?莫非吃了豹子胆!她半信半疑地跟着小郭来到了206房间。当她看到房中的恐怖场面时,吓愣了。人命关天,岂敢怠慢,报警电适立即飞向保卫科,飞向天山区公安局刑警队。
偌大个宾馆,霎时像炸开了锅,笼罩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天山分局副局长李效雨接到报警,带着20多名刑侦队员,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宾馆。勘察拍照,调查访问,一切都在按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从宾馆服务总台查悉,被害人名叫张麟,33岁、系四川省成都市个体工商户,已在这里居住多日。法医尸检时发现,张麟左颈脉被切断,背部5处刀伤,肾脏、脾脏受伤大量出血导致死亡。死者衣袋内有两张11月12日乌鲁木齐——成都的飞机票,5305元现金,还有一个青年刘某的身份证。通过勘察,侦查员发现现场有3个人的血迹。
除死者外,留下血迹的另外两人是谁?他们和死者是问关系?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若是凶手,那么是情杀?仇杀?还是谋财害命?
这一长串问号,严峻地摆在了公安人员面前,好似一座迷官,要考验一下我们的“福尔摩斯”们。
著名大侦探布朗说:“罪犯是创造性的艺术家,侦探则是批评家。”
犯罪分子当然不是傻瓜,谁都不会硬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他们为了各自目的,必然要费尽心机,逃避法律的惩罚。在大千世界中,寻觅擒拿作案凶犯,绝非易事!
眼下,天山分局刑警队面对的就是个难解的方程式。
时至午夜,侦查员们还未顾上吃晚饭,有人买来快餐食物,一个个狼吞虎咽,总算打发了饿得咕咕叫的肚皮。
侦查员已查清,姑娘刘某是和张麟在一个咖啡店里认识的。刘某倾慕张麟年轻有为,腰缠万贯,打算随他去成都闯荡江湖,渴望过花天酒地的现代生活。张麟则为刘某的丽质花容所倾倒,想带她去四川。张麟身上的两张机票,其中一张就是为刘某买的。查证结果是,刘某当天未来宾馆,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
侦查员还查知,张麟前不久在蒙地卡罗娱乐城与人发生口角,双方打了起来。会不会是对方报复杀人呢?
那天打架的周某及其几个铁哥儿们被请来一交谈,令人大失所望。周某直率地说,那天打架,我们一帮吃了亏。事后我曾带人想找张麟算帐,了“一箭之仇”,去了两次都没找见人。时间长了,气也消了。至于说杀人,我压根儿没敢想过,更谈不上实干。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周的几个哥儿们证实,案发那天,他们一直在一起。
316房问的住客闵江是张麟同乡,他自然十分关心案情的发展。他搜肚寻肠,回忆起有个女的和张麟来往较多。此女20岁左右,长得挺壮实,外号“小魔女”,真实姓名无从知晓。这个女的在一家舞厅当服务员,会按摩。有一次她主动登门要替闵江按摩,被闵江赶了出去。闵江肯定地说,张麟有个黑色密码箱,如今不见了。
闵江提供的情况与服务员讲的完全吻合,按摩女看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密码箱丢失,证明对方很可能是图财害命。而现场有两个不明身份人的血迹,那就是说,假定按摩女是凶手,另外至少还有一个帮凶。很显然,目前最要紧的问题是追拿按摩女。
按摩女会到哪里去呢?李效雨陷入了沉思。
从常规分析,罪犯杀人劫财,又受了伤,必然会胆战心惊,尽快设法逃跑。李效雨顿时眼前一亮:在尚无其它可靠线索的情况下,与其“闭门造车”,不如张网以待,在车站部署警力“守株待兔”,说不定会捕捉到几只“肥免呢!”
天山区公安分局刑警队员折腾了一夜,谁也没能顾上打个瞌睡。11月11日清晨8时许,按照局领导的指示,侦查员兵分两路,分别扑向各自目标,汽车划破边城的薄雾,轰鸣的马达给宁静的街头增添了色彩和美妙的音符。
肖启航、李春生、都卫东带着闵江直奔火车站。距离发车的时间尚早,他们在候车室发现“小摩女”踪影,便急忙驾车赶往碾子沟长途汽车站。
碾子沟车站每天吞吐旅客数千人。清晨,车站里显得格外热闹。李春生一行和先期到达这里的任晓林会合,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心中十分明白,作为一个侦查员,在未破案抓住罪犯时,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熙熙攘攘的候车室里,大人喊,孩子叫,演奏出一支奇特的交响曲。汗渍味,烟草味,直呛鼻孔。侦查员的目光搜寻着各个角落,未能发现可疑对象。眼看着发车时间快到,他们又急忙跑进车站,逐车查找。
刑警队员肖启航个头高大,一眼瞧见德库尔勒的班车上有位女子,其相貌特征很像案犯,便招呼队友包抄过去。为了慎重起见,任晓林让闵江悄悄上车辨认。功夫不大,闵江变颜失色地跳下车来:“就是这个女的,保准没错!”
刑警队员闻听后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有的迅速登车,有的在车下把守门窗,配合十分默契。李春生、任晓林一上车,就发现可疑女子身旁有两位男青年,右手都包扎着布条,布条外边渗透出血溃。他们三人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显然是一伙的。
队长任晓林给李春生递个眼色,两人便靠上去,出其不意地伸出大手按倒了两名男青年,干净利索地给戴上了手铐,押着三名案犯走下了车。这精彩的瞬间,使车上的旅客大开眼界,纷纷投来了敬佩的目光。时值8时45分。
从接案到捕捉人犯,前后不到14个小时。这一仗打得真漂亮!
案犯落网,刑警队员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通宵未眠的困倦,似乎也跑到“爪洼国”里去了。刑警队员从案犯身上搜出了死者张麟的身份证、部分现金以及两把匕首。面对铁证,3名案犯不得不供认了杀人抢劫的全部罪行:
小魔女真名叫何琴,20岁,原是七一纺织厂工人。后因恋爱受挫,一气之下辞职,先后在几家舞厅当服务员。在此期间,她学会了抽烟喝酒,学会了替人按摩。虽然年纪轻轻但她的容颜灰白,嘴唇发紫,全然缺乏少女面部应有的光泽。
何琴走出七一纺织厂,认识了包工头董某。董某供她吃喝享用,于是她成了董某的情人。
1992年10月底,何琴在一家舞厅认识了张麟。两人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张麟听说何琴会按摩,便要求她到自己的住房去。何琴跟张麟去了酒店702房间。当何琴替张麟按摩时,张麟的同事吉某和王某也在场。按摩完毕后,吉某笑眯眯地问何琴:“你有没有别的服务?”
何琴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便回答:“只管按摩。”
张麟翻身拉住何琴的手说:“小姐,你按摩得我好舒服,能不能让我再舒服一下?”
何琴说:“大白天咋能干那种事。”
张麟说:“没关系的,这里从来不查房。”
于是,张麟、吉某先后和何琴发生了关系,王某也在何琴身上乱抓。事后,他们给了何琴300元钱。
何琴拿了钱,走出了这家酒店。她隐约有种羞辱感,觉得不能便宜了这帮人。她决意要报复。可是,一个纤弱的女子,怎能对付几个膀阔腰圆的男人呢?何琴思来想去,决定找几个帮手。
后来她就找上了高松革和李庆明。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明知前边是沟是坎,掉下去就会摔个粉身碎骨,偏就有人不怕死,要往下跳。高松革就是这种人。高松革21岁。何琴和高松革是偶然一次在朋友家认识的。后来,高松革帮何琴联系了几笔马口铁生意,还帮何琴找了间住房。于是,他们的关系骤然升格。为了报答高松革,何琴主动以身相许。
高松革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从心底并不喜欢何琴,更不想娶她为妻。他和何琴的交往,纯属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当何琴找到高松革,要他帮助杀掉张麟时,高松革痛快地答应了。他绝非那种“朋友有难,两肋插刀”的好汉,而是怀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听说张麟是个做买卖的,推断其必然腰缠万贯。他想此举若能捞上一大笔钱,就可以去温洲、广西等地转一圈,顺便买支枪。因此,他和何琴一拍即合,很快成交。
在本案三名人犯中,如果说何琴、高松苹是蓄意杀人抢劫的话,那么李庆明则多少有点违心行事,充当了一个可悲的角色。他像棋盘上的一名小卒,受人驱使,身不由己。
李庆明原籍河南新乡,20岁。高考落榜后,他抱着在部队闯出一条黄金大道的强烈愿望,从中原大地来到乌鲁木齐,成为一名武警战士。李庆明在仓房沟一个仓库执勤,这个执勤点只有4个人。李庆明执勤时认识了高松革,后来又结识了何琴。何琴隔三差五地让李庆明干这干那,李庆明稍有不满,何琴便板起面孔,口出污言秽语骂人,吓得李庆明胆颤心惊。何琴偶尔也给李庆明一点甜头。听说他手头紧张,何琴慷慨甩出200元钱,供他去花。就这样,李庆明逐渐落入何琴的掌握之中。
当何琴殚精竭虑地搜罗帮手时,李庆明自然处在她的视线之内。但她也清楚,李庆明不同于高松革,轻易不会入伙,他毕竟还是一名现役战士。要使李庆明加盟,就得瞅准机会,给其施加压力。
事有凑巧,李庆明和一名老兵发生了一点纠葛,使他愤愤不平。他曾向高松革流露:“要是有支冲锋枪,非扫了那个家伙不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很快让何琴知道了,她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何琴找到李庆明,将杀人计划和盘托出。李庆明吓了一跳,迟迟未敢吱声。说说气话可以,要真动手杀人,李庆明当然明白会是什么结果,他有点犹豫不决。
何琴看透了李庆明的心里,恐吓他:“怕什么,保你无事。你要敢说半个不字,我就先宰了你,然后再让人杀了你父母。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看!”
李庆明偷眼瞅酞何琴凶神恶煞的样子,说什么也鼓不起反抗的勇气。他知道这个女人神通广大,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说也花了人家几百元钱。他侥幸地想,也许干了不会出事。于是,他点头答应了。幼稚、盲从,将他引上了贼船。
“三人同盟”就这样结成了。他们犹如一枚组装成型的炸弹,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
1992年10月底,“三人同盟”精心设计了黑色报复行动计划:
第一步,由何琴诈称怀孕,敲诈包工头董某一笔钱,若对方不答应,先将他干掉。
第二步,想法搞些剧毒或麻醉药,由何琴出面干掉张麟,抢其财物。
第三步,由高松革和李庆明杀掉吉某和王某,夺其财物。事成之后,三人一起逃往内地,躲避风头。
黑色报复计划一出笼,“三人同盟”紧锣密鼓地开始实施。
11月7日,何琴、高松革和李庆明在夜间敲开了六道湾煤矿职工医院药房的窗子,想盗窃氰化钾或麻醉药,未能如愿。最后何琴顺手盗得注射器11具,注射针头150根,皮试针盒一个,另外还有一小瓶酒精。盗窃不成,何琴又让高松革设法去医院买麻醉药。高松革连跑几家医院,都碰了壁,只好作罢。
11月8日,何琴打电话给包工头董某,诈称自己怀孕,需要1000元钱做手术。
11月9日,何琴、高松革和李庆明如约找到董某家,打算拿不上钱,就杀害董某。可连去两次,都未见董某的面。原来董某早看透了何琴的用心,使了个缓兵之计。那天接完电话后,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11月10日,何琴准备了塑料袋,手套和刀子,带上高松革和李庆明,找到了张麟寄住的宾馆。当天下午5时许,何琴以按摩为名,敲开了206房间。趁张麟不注意,高松革和李庆明悄悄溜进了卫生间躲藏。何琴替张麟按摩时,适时发出了动手暗号。何琴抱住了张麟的头,高松革、李庆明像两只疯狂的狼,分别用水果刀和单面刮须刀片,凶残地杀害了张麟,抢劫现金800多元,以及密码箱一个,内装望远镜、纱巾和生活用品。
在行凶过程中,高松革和李庆明的右手被严重划伤,血迹留在了现场上。
穷途末路“三人同盟”作案后,当晚想乘车去内地,结果因买不上票未能得逞。他们只好在高松革家度过了一个难熬的晚上。第二天他们想乘汽车逃往外地。临走前,何琴用扑克算了一卦,看到卦相吉利,才高高兴兴上了路。据何琴讲,这玩意儿挺灵。她每次照卦相去做,从来未失败过。遗憾的是,何琴这次的卦失灵了。当他们刚登上汽车时,就被公安干警一网打尽。
何琴、高松革和李庆明实属杀人抢劫恶魔。他们在无情剥夺别人生命的同时,也自然毁灭葬送了自己。他们用宝贵的生命做赌注,给本文划上了一个令人惊叹人令人扼腕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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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符合常理,杀人为了抢钱,杀人后抢走800多元,死者口袋里5000多元没有抢?
当年有没有上案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