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陈德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我叫陈德明,今年22岁,家住江城县西山村。说起我们村啊,虽说不是最穷的村子,但也谈不上富裕。全村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就指望着那几亩薄田过活。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俗话说"长子半个爹",我打小就跟着爹妈在地里干活。我爹常说:"咱家就这几亩薄田,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全家人塞牙缝的。"可话虽这么说,日子还是得过,孩子还是得养。
今年开春的时候,我爹突然得了一场大病,整整躺了一个月。为了给我爹治病,家里东挪西借,欠下了3000块钱的债。要知道,在1985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我们家那3亩薄田,就算风调雨顺,一年到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表姐陈巧云来我家串门。我这个表姐啊,比我大三岁,在东村嫁了个老实巴交的女婿。说起东村,那可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富裕村。村里人均十几亩水田,年年都是丰收。我表姐夫张建国家里有二十亩良田,可他家就他们两口子,根本忙不过来。
"德明啊,"表姐看着我家的境况,叹了口气说,"要不这样,你来我家帮忙种地吧。我跟你表姐夫商量好了,给你一年800块钱的工钱,包吃包住。"
听到这个提议,我心里一阵感动。800块钱啊,虽然不能一下子还清债务,但至少能还一部分,而且还能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二话不说,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跟着表姐去了东村。
记得那是四月初的一个清晨,春雨刚过,空气里还带着泥土的清香。一路上,表姐跟我说着她家的情况。说是她家最近刚翻修了房子,腾出了一间西厢房给我住。
"德明啊,你就安心在我家住下。"表姐温和地说,"你表姐夫虽然话不多,但心眼实在。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到了表姐家,我才知道什么叫"平地一声雷"。原来表姐家还住着个姑娘,是表姐的闺蜜柳小芳。这柳小芳今年23岁,在镇上的供销社当会计。因为家里有事,暂时寄住在我表姐家。
要说这个柳小芳啊,那可真是个标致的姑娘。瓜子脸,丹凤眼,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走起路来风姿绰约。可惜这样标致的姑娘,性子却带着几分刁钻。
记得我刚到表姐家那天,柳小芳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说:"又来个吃白饭的。"虽然声音不大,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心里这个气啊!可是转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了,我确实是来投靠表姐的,还是忍着吧。谁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从那天起,柳小芳就处处和我过不去。吃饭的时候,她嫌我筷子声音大;干活的时候,她说我动作粗鲁;就连我打个喷嚏,她都要说我没教养。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插秧。那天天气闷热,我们一大早就下了田。我负责插秧,柳小芳在后面施肥。干着干着,她突然把一把秧苗扔到我脸上:"你插的歪七扭八的,重新来!"
我擦了擦脸上的泥水,深吸一口气,一声不吭地重新插起秧来。表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小芳,你这是干啥?德明好歹是我表弟。"
"巧云姐,我这是为他好。"柳小芳理直气壮地说,"干农活就得用心,马虎不得。"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柳小芳虽然总是找我茬,但她干起活来却是一把好手。别看她是会计,插秧、收割、打稻都不在话下。有时候我偷偷看她干活,她专注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六月的一天晚上,我被一阵抽泣声惊醒。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我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房门一看,月光下,柳小芳正蹲在井边抹眼泪。
我愣住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柳小芳,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我悄悄回屋拿了块手帕,轻轻走到她身边:"擦擦眼泪吧。"
柳小芳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眼泪:"谁要你管!"说完就要走,却被我叫住了:"等等,我给你熬了碗姜汤。这大晚上的,别着凉了。"
也许是我的话触动了她,柳小芳站住了脚。她接过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眼泪却又不住地往下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
"你...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她忽然抬头看我。
我摇摇头:"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听了这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又很快收住:"你倒是...挺懂事的。"
从那天起,柳小芳对我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还是时不时地找我茬,但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有时候我干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她在偷偷看我。
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那天我在帮表姐打扫房间,不小心碰掉了柳小芳枕头。一本褐色的牛皮本掉了出来,翻开的那页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我知道偷看别人日记不对,可看到自己的名字,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今天又看见德明在田里干活。他把衣袖卷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手臂。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了层金边。他干活的样子真认真,连额头上的汗水都顾不上擦..."
"其实,我知道自己很过分,总是没来由地刁难他。可我又能怎么办?这样至少能让他记住我,哪怕是讨厌我也好..."
"他一定想不到,我认识他已经两年了。那时他还在村里种地,我去找巧云姐,远远地就看见他在田里干活。他专注的样子,就这样印在了我心里..."
看到这里,我的手都在发抖。原来,原来她..."德明!你在干什么?"柳小芳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柳小芳正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她冲过来抢过日记本,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日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想解释,她却转身跑了出去。
我追了出去,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追上了她。她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你现在知道了,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找你茬了..."
我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一个富商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农村小伙子?告诉你我为了接近你,才故意住在巧云姐家?还是告诉你,我其实早就认识你,却不敢让你知道?"
我愣住了:"你...是富商的女儿?"
她苦笑着转过身:"是啊,我爸是县里有名的米商。他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要我嫁给县城一个经商的人。我不愿意,就离家出走,在镇上找了份会计的工作..."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真相。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天空开始下起雨来,雨滴打在老槐树的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柳小芳抹了抹眼泪:"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吧。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我这样一个..."
"别说了!"我打断她的话,"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不是什么富商的女儿,也不是什么会计,就是柳小芳,那个...总爱找我茬的姑娘。"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我们的衣服,也打湿了我们的眼睛。我们就这样站在雨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可是,生活岂能尽如人意?第二天一早,柳小芳就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不要找我,就当我们从未相遇。"
站在阴雨绵绵的村口,看着通往镇上的那条泥泞小路,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那本记录着她心事的日记本,不知是否还在继续书写?那个爱找我茬的倔强姑娘,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些既甜蜜又心酸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