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新喜
日前,台积电南京厂获得一年豁免,可以向台积电南京厂出口设备。
近日,台积电创办人张忠谋在台积电员工运动大会上一段话罕见的体现了他的忧虑。他表示,台湾现有的半导体优势二三十年后将不再,“相信台湾半导体制造环境也不会那么有利,这跟政府政策发展有关”,但他没有进一步提及是何种政策会导致优势降低。
张忠谋过去多次公开表示,在美国建厂一直是他的梦想,台积电现在的人才、资金、技术都比二十七八年前强很多,且拥有丰富的经验曲线,认为他当时的梦想终于实现。
但目前张忠谋不再强调在美国建厂的梦想,而是直指台积电的美国竞争对手坐拥地缘政治优势,加剧台积电海外扩厂的不利竞争环境。并开始提及日本与新加坡的优势,表示在日本熊本建设的12~28nm成熟制程晶圆厂进展顺利,有望于2024年量产,进度远超美国亚利桑那州晶圆厂。
张忠谋也表示,未来日本、新加坡都是较理想的建晶圆厂的地方,只是新加坡资源相对少,相比之下日本的九州的土地及水电等资源都很充裕,并且日本也是工作文化很好的地方。
张忠谋也谈到了竞争对手三星、中芯国际、英特尔。在张忠谋看来,他们都不足为惧。
“三星每年花50亿美金投入半导体制造,这规模已经很大了,但相比300多亿的台积电来说还比较少。“而英特尔IDM模式则不仅要做设计芯片,而且要制造、供应销售芯片,过于复杂。” 对于中芯国际7纳米技术进展是否威胁台积电的先进制程,张忠谋摇头表示不会。他称这个话题可能会在下周财报会上有透露。
显然,在张忠谋眼里,现存竞争对手的挑战还不足以威胁台积电,认为台积电依然没有对手。
未来10年面临严峻挑战:张忠谋在担心什么?
但是张仲谋又强调了台积电未来10年挑战会更严峻,他目前也在加急向美国申请在中国大陆运营的永久豁免权。这背后的忧虑其实已经非常清晰了——他没有提的就是他忧虑的。
张忠谋担心的问题或有两个,其一是美国建厂正在拖垮台积电,其二是华为Mate60的突围背后,中国芯片产业链正在崛起。
这种忧虑,不在于三星、中芯国际等企业的竞争,而是整个芯片生态与产业链的转移。
从美国建厂的因素来看,他直指台积电的美国坐拥地缘政治优势,加剧台积电海外扩厂的竞争环境。
目前,台积电亚利桑那州芯片厂因为进度落后,与美国工会屡屡爆发冲突,根据《The Information》报道,台积电美国厂为大客户苹果、英伟达和特斯拉等制造高阶芯片,这些先进芯片仍需被送回台湾进行封装,由于该项目成本高昂,台积电根本不打算在美国盖芯片封装厂。
由于各种困难因素,当前美国建厂和运营成本增加了300%,技术员工还严重招不到人,原本承诺的补贴却不审批不给,叠加来自中国大陆的订单流失利润大跌。很早之前,就曝出台积电的美国工厂账面亏损高达70亿美元,实际亏损可能远高于这个数字。这导致美国建厂不断延后。
摩根大通分析师戈古尔·哈里哈兰分析指出,台积电美国厂延后的四个原因包括机台安装困难、熟练劳动力难寻、“芯片法案”拨款的不确定性或延迟,以及对尖端制程的整体需求疲软等。
台积电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凤凰城所建工厂
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台积电还在被美州长要求加码设厂。镜周刊报道,美媒批评台积电晶片在美制造只做上半套,而事实上,美国要的是台积电的全套产业链,上半套完成,下半套是必然要搬过去的。现在台积电骑虎难下,只能越投越多,但每投一次钱,离台积电的危机就更近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台积电已得到南京厂的豁免期展延一年之后,台积电想要进一步,申请在大陆营运的无限期豁免。当前的台积电迫切期待利用大陆的资源、人才、政策给台积电在中国台湾和美国的芯片厂输血。
据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台积电营收同比下降13.7%,但是台积电南京营收大涨57.1%。而中芯国际减少13.3%,这说明在全球芯片市场下行,台积电南京厂的运营非常成功。
但是尽管如此,中国大陆市场,对台积电来说,只是短暂的红利,大陆市场的芯片产能与制程工艺进一步突破是大趋势,未来几年,大陆市场有可能完全做到自产自给,并把芯片价格打下来,那么台积电一方面有可能失去大陆市场客户订单,一方面,出口海外市场,那么将进一步侵蚀台积电在海外市场的芯片订单,高通等厂商的订单进一步下滑。
目前在7nm以下市场,几乎完全依赖美国高通、苹果等少数客户的台积电可能面临生存危机。
单论半导体产业发展,一方面,台积电所在的中国台湾缺电、缺水,电子制造业现在也越来越衰落,处境越来越不利。
作为一个芯片代工企业,它没有所谓的技术专利壁垒,销售端面向的不是消费者,而是企业客户,企业客户不买了,台积电就麻烦了。现在高通、苹果的订单需求都在下滑,未来几年,这个下滑速度会加速。
加之美国的封锁贸易战,已经人为改变了世界科技产业对全球开放供应链的共识。基于对芯片供应链的担忧,包括台湾省在内,中国大陆、欧洲、日本、韩国都在扩建芯片厂,到今天,芯片产能严重过剩。
根据业内人士透露,这两年全世界有约20座芯片厂开始开建,至少有10座已建成,2024年-2025年全球芯片市场将是一片血海。
由于被美国建了围墙封堵住市场,目前14nm至少有80%以上被大陆芯片替代,在华为mate60系列出来之后,台积电的市值已经跌掉了770亿美元,但这已经是个开始。
在芯片制程上,从0到1突破了,从1到N就是时间问题,而且世界上也正在研究不是光刻而是印刷的芯片生产,已经突破。台积电要担忧的其实不是未来10年,而是未来3~5年。
张忠谋的忧虑:大陆开放市场的自信,庞大的蛋糕,不属于台积电
科技大V飞象网项立刚日前对于台积电南京厂非常忧虑,他认为对于台积电而言,现在全球唯一高速增长的地方是南京厂,这既是台积电的救命稻草,也是打击大陆芯片产业的重要一环。认为台积电在在大陆建厂,利用大陆的资源,人才和政策,进行大规模倾销,压制大陆芯片企业成长。
但我想这方面,国内肯定看的清楚,也会有应对,台积电改变不了大局。
当然,很多人会说,美国人不敢开放,搞各种制裁,我们为何不对等封锁对方?美国这样做,是因为他害怕,如今已证明,封锁战无效,间接帮助中国奋力突围,既然对方已经上演了一堂失败的案例,我们为何又要去学失败的打法呢?
未来几年,芯片产业的争夺就是市场的争夺,全球芯片最大的消费市场在中国,争夺中国大陆的市场将是全球的努力方向,如今华为的突围背后,其实就是中国芯片产业链的崛起,类比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当整个产业链都在中国的时候,中国在引导创新方向的时候,还惧怕别人来竞争吗?
中国芯片产业的崛起,一定不是封闭式的崛起,而是全方位、开放式的崛起,中国赢,一定要赢得明明白白。大国的崛起,从来不能因惧怕竞争而把国门关起来,我们努力打破封锁,就是要把美国丢掉的开放竞争旗帜拾起来,建立我们的国际信誉与形象,树立自己的规则,在开放的环境中把我们的竞争力锤炼出来,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
当然,倾销竞争,这将是我们下一阶段面临的大问题。业内人士担心,如果台积电进行倾销,已经建成到芯片厂,最后被低价挤垮,中国芯片产业将会面临着更大的打击。
台积电向美国申请无限期豁免,目的肯定不是帮助大陆芯片产业发展,而是保住它自己的市场地位,压制大陆芯片产业发展,它现在仅有的机会,就是抓住这个时间窗口参与对大陆成熟制程的倾销,我们当然会对台积电有所警惕。在这么多年的突围中,我们肯定有了全面的战略规划。
张忠谋的忧虑在于,台积电在工艺制程上存在优势,但这只是短期的,长期的市场竞争,要有庞大的市场优势、资源优势以及人才优势、生态优势,这些依托美国市场的台积电没有,而中国大陆市场有。我们开放市场,让他进来这种自信背后,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赢得最后的战役,大陆市场庞大的、增长的诱人蛋糕,终究不会属于台积电,时代大势,它一家企业改变不了,这才是张忠谋最忧虑的地方。
作者:王新喜 TMT资深评论人 本文未经许可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