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下旬的一天,内地网红兖芮名拖着粉红色的行李箱,前凸后翘地撅着屁股,一甩一晃地登上去曼谷的飞机,全身一阵放松,幸福的旅程开始,“钱”程似锦。
在商务舱找到位置后,兖芮名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是马彦清发来的信息“亲爱的,我从马来西亚过去,曼谷见,爱你哦”。
兖芮名噗嗤一声笑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是满满的讽刺,没有一丝甜蜜。兖芮名不屑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地声音嘀咕:“一个凯子罢了,不过就是睡过几次,就把我当女朋友啦。这只不过是成年人的生理需求罢了。”说完她回了一个甜甜地表情,没办法,对方对她而言是金主,也是案板上的肥猪,现在要好好对待,宾至如归。
兖芮名的对外身份是一名网红,旅游博主和瑜伽女神。由于无法与那些顶级网红相比,收入并不高,所以近期她启用了自己另外一个真正的身份——赌场女公关。
澳门博彩业散客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大头在贵宾厅,那里随时都可能看到一掷千金,一夜返贫的人间悲喜剧。
每个贵宾厅供养有大量拉赌客的公关人员,他们全球找客户,通过背景调查确认对方是金主且有意愿到澳门赌博后,负责金主所有的吃喝酒店机票桑拿等消费,有时候还要送客人礼物,给他们的太太买包。
目的是让这些金主赌博,一旦金主输钱,赌场公关可以获得金额的四成,但是一旦金主赢钱,赌场公关也要跟着赔钱。打一个比方,如果金主不输反赢100万,贵宾厅负责赔付60万,牵线的赌场公关需要负责赔付剩下40万。
这看上去风险很高啊,那些赌场公关为何依旧趋之若鹜,因为实际上赌场是专业选手和数学高手操盘,赌客想赢钱走,难上加难。
澳门高峰时期赌场公关数量几万,金主不是傻子,为何会选择你?你得给他好处,让他有期盼啊。在这方面赌场女公关有天生的优势,给大哥摸摸小手和大腿占个便宜,属于标配,很多都不用金主明说,自己就会主动去酒店开好房,洗完澡,晾干水,坐上去开启自动模式嗨起来。
赌场女公关只要放得开,客源不愁,但被骗是常有的事情,经常是付出身体的代价却一无所获。没办法,骗子防不胜防。
赌场的公关行业,与赌客的关系实质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偏门的一种,三更穷,五更富,趁巨病,拿他命,道德感强的人,不适合做这行。
在澳门,对于赌场女公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六亲不认,坚决不能对赌客动情,否则就完了。
兖芮名与马彦清相识于深圳的一家地下赌场。在那里兖芮名是发牌的荷官,马彦清是赌客。兖芮名之所以混迹于地下赌场,目的就是物色人选,好赌的人到哪里都好赌。
“瑜伽女神”兖芮名喜欢运动,虽然已经38岁了,体型依旧保持得凹凸有致,看上去仙气飘飘,比实际年龄小多了。在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对她大献殷勤的大有人在。
兖芮名最后选择了马彦清,不是因为他家底最雄厚,而是年轻和秒杀那一干五六十岁老男人的颜值。兖芮名知道作为赌场女公关要想把金主带到澳门贵宾厅,不陪睡几乎不可能,既然如此,至少选择一个年轻耐看,体力好的,不然真下不了那一口。
在实际对接中,马彦清很快沦陷在了兖芮名编织的温柔乡中,分不清工作与感情,对兖芮名左一口老婆长,右一口老婆短的。搞得兖芮名对朋友说:“我也很无奈啊!”对于兖芮名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而言,男人都是行走的保险箱,她是不会动心的。
兖芮名对马彦清做过背景调查,做她们这一行的,这些信息也就一个电话的事。曾经有人问“澳门外盘第一人”洗某华,如果赌客输了跑回内地怎么办,洗某华说:“我们有一百种方法把他们拧出来。”
马彦清算得上一个富二代,而且是有为的富二代。他父亲是做租赁生意的,一直从事房屋中介,小汽车租赁等业务。马彦清接手后,一改之前稳扎稳打的局面,快速打入各行各业,一连成立了6家企业,比如重型挖掘机、摊路机、游艇、直升机的租赁。
业务变革初期,确实给马彦清带来滚滚财源,然而好景不长,疫情爆发后,大环境不好让马彦清各个公司的业务遭到持续萎缩,用他的话来讲是“快活不下去了。”
业务量急剧减少让马彦清有了大量空闲时间。女人空闲多容易出轨,男人空闲多容易出事。马彦清就是因为太闲了去赌场玩了两把,认识了兖芮名,走向悬崖之上。
兖芮名的人生也是这般,因为大环境的影响和反腐,贵宾厅生意一落千丈,无奈回到国内创业,先后开设飞盘俱乐部,瑜伽中心,美容养颜。这些都是娱乐和快消,所以他的情况要比马彦清好那么一点点,但也是半死不活的。
兖芮名捞偏门习惯了,也看多了一掷千金,物质欲望比一般人强,习惯了赚快钱的感觉,你让她38岁踏踏实实做小生意赚钱,怎么可能。
不仅对于兖芮名,对于很多女公关来说,她们对澳门是又爱又恨,但又离不开它,不得不依附它。
兖芮名在6月26日这天到达的曼谷,马彦清是在30日那天从马来西亚过境到曼谷。
小别胜新婚,兖芮名和马彦清会合后,先去曼谷的海鲜大排档酒足饭饱,充满能量,然后去到酒吧,玩到晚上11点过返回酒店。在进房间那一刻,兖芮名立刻展示了自己的虚怀若谷,包罗万象,马彦清则立马横刀,有进无退……
于是那一夜,好一番“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第二天7月1日,兖芮名和马彦清根本没出门,一直就在酒店里打半决赛和决赛,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犹如锦马超战张翼德,杀得兴起,两军点起千百火把,挑灯夜战,梦回吹角连营……
直到第三天的7月2日,吃饱喝足的两人方才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有时间出门。他们租了一辆本地牌照的小轿车外出游玩,把“吴窟”看了,“人妖”拍遍,到了下午,再起“无人会,登临意”的强烈感觉。
于是在下午17点26分,兖芮名和马彦清打道回府,返回酒店,手牵手地买了榴莲和烧烤回到房间,继续九阴九阳,华山论剑,杀到激昂处,高唱“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还有山比它更高……”
7月3日,中午马彦清独自一人退房退车,然后订了当日飞往澳门的机票。退房时,服务员问马彦清:“你的女伴呢,还在房间里吗?”马彦清答:“她先行一步,我们在机场会合。”
后来泰国警方追踪兖芮名的手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7月3日凌晨4点58分,随后长时间处于关机状态。
一直到7月6日,兖芮名的姐姐联系妹妹未果,开始询问兖芮名的朋友,才发现从7月3日她就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这才感觉不妙,赶紧报警和求助中国大使馆。
泰国警方调查发现,兖芮名最后出现的那晚,马彦清在凌晨1点52分独自驾驶车辆外出,一直开到城郊的一块荒地上。警方调集了旁边一个商户的监控系统,由于摄像头像素有限,只能看到在泰国时间3点45分左右,马彦清下车打开后备箱,搬运了东西出来,之后消失在摄像头范围以外。
警方推测兖芮名极有可能地遇害时间是在3日凌晨,接着出动50警员以马彦清搬运物体的地点为中心,对周围500米的半径区域进行地毯式搜寻。因为这是人类徒手搬运重物的极限距离。
警方在杂草丛中找到了一个黑色大塑料袋和一个粉红色行李箱,行李箱与兖芮名出行携带的一致。里面分别装有女子的躯干部分和四肢腿残骸。兖芮名已经遇害,且被分尸了,一代佳人香消玉殒。
警方随后派技术人员勘查了两人曾经入住的酒店,在洗手盆中发现了血迹;在出租行找到的那辆车,后座也发现了血迹清洗的痕迹。
中国警方对马彦清发出了通缉令,很快澳门就传来消息,此人3天前因诈骗罪已被澳门警方批捕。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马彦清跑到澳门后,吃喝玩乐,很快把钱用完,他拿着兖芮名价值70万的名表去当铺换了5万块澳门元,再次冲进赌场。
讽刺的是当铺复盘时,发现这块名表居然是一块高仿的赝品,当即报警。马彦清在去香港的客运码头被警方抓获,身上全部家当加起来仅有2800块。
整个过马彦清没有反抗,在知晓原委后他哈哈大笑,笑出了泪。澳门警方随后将马彦清移交给内地警方。
马彦清交代了整个过程。马彦清对兖芮名动了真情,真心诚意打算娶回家,因此面对兖芮名的蛊惑多次前往澳门赌博。
业余选手面对澳门赌场用科技和数学家武装到牙齿的血盆大口,一败涂地。很快,马彦清流动资金就被掏空得所剩无几,让公司经营雪上加霜。
这次马彦清过来除了陪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向兖芮名求婚,然而兖芮名左推右挡,找各种理由搪塞,同时却不断游说马彦清去澳门赌博。
这让马彦清起了疑心,在兖芮名熟睡后用她的手指解锁了手机,从聊天记录中发现了兖芮名是赌场公关的身份。
马彦清悲从心起,自己掏心掏肺一片真心却被人当“凯子”。马彦清摇醒兖芮名怒斥,兖芮名也不隐瞒,更没有解释,当即要出门离开,面对拦阻,她说:“大家好聚好散,要怪就怪你自己愚笨。”
马彦清误入桃花陷阱损失惨重,还被人指责智商问题,是人都有三分火,越想越气的他失去理智,对着兖芮名拳打脚踢,还掐住其脖子,霸王硬上弓。
发泄完毕的马彦清事后发现兖芮名没了呼吸,短暂慌乱后买来砍刀和塑料袋分尸,并连夜搬运出去,为了销毁证据,他对尸体进行了焚烧,因时间短,未处理干净,急急忙忙出逃。
绝望的马彦清将网名从“人生如戏”改为一个句号,开始亡命天涯,没想到浪了两天就落网,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