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陈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建国，是安江村的一个木匠。我这辈子干过不少傻事，但最傻的一件事，就是在1984年的那个夏天，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把自己的腿给弄残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我刚给村东头的张老四家修完门框，扛着工具往家走。那时候我22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在村里也算是个能工巧匠，一个月能挣个七八十块钱，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走到后河边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压得很低，眼看着就要下大雨。我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家。可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那声音很轻，要不是我走得近，还真听不见。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河中间漂着一个人影，在水里挣扎。那会儿河水刚涨，水流湍急，水面上还飘着不少枯枝败叶。

“救命啊！救命！”那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心想不好，这是有人落水了。

我想都没想，把肩上的工具往地上一扔，就朝河边跑去。等跑近了，我才看清是一个姑娘，穿着碎花布衣裳，在水里拼命挣扎。

那会儿我年轻，游泳还算不错。我三两下就脱了外衣，纵身跳进河里。可是那天的河水特别急，水里还飘着不少枯枝。我拼命朝那姑娘游过去，心想可千万别出事。

好不容易游到跟前，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看到我来救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别怕，别怕，我这就带你上岸。”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拖着她往岸边游。可是河水太急，我带着一个人，游得十分吃力。

就在快要到岸边的时候，不知道是被水底的石头绊了一下，还是被漂浮的枯枝缠住了腿，我整个人突然往下一沉。我本能地用力一蹬，想让那姑娘离岸边更近一些。

就是这一蹬，我右腿膝盖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尖利的石头上。那一瞬间，我感觉整条腿都麻了，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晕过去。

可是我不能放手，我知道如果这时候放开她，她就真的没救了。我咬着牙，忍着剧痛，终于把她推到了岸边。岸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赶紧把那姑娘拉上岸去。

等他们再来拉我的时候，我的右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我被几个村民拖上岸，瘫坐在河边的泥地上。这时候天上开始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混着河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那姑娘被人扶着，咳出了几口水，总算缓过气来。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瓜子脸、大眼睛，虽然浑身湿透，但还是能看出是个漂亮姑娘。听旁边的人说，她是邻村新来的知青，叫周雅萍。

“谢谢你救了我。”她红着脸对我说。我想说“没事”，可是腿上的疼痛实在太厉害了，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对她笑笑。

后来我被人抬回了家，请来赤脚医生一看，说是膝盖骨裂了，还伤到了韧带。那时候农村条件差，也不懂得去大医院，就在家里用土方子治。

这一治，就治出了大问题。膝盖虽然是接好了，但是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路一直跛着。这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来说，简直比要了命还难受。

那个周雅萍倒是来看过我几次，还拿来一些水果和营养品。但是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村子，据说是调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

残疾之后，我的木匠活也干不了了。家里人心疼我，给我介绍了不少对象，可是一听说我是个瘸子，那些姑娘家都摇头。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媳妇王秀兰。

秀兰是个实在人，虽然长相普通，但是心地善良。她说：“你救人是好事，腿脚不便也不要紧，咱们一起努力过日子。”就这样，我们结了婚，后来生了个儿子，取名叫远航。

我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是手艺还在。慢慢地攒了一点钱，开了个小型家具厂。虽然规模不大，但也能养家糊口。我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拼命让他读书。

远航争气，从小学习就好，后来考上了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工资收入都不错。今年他28岁了，我和他妈妈总觉得该让他成家了。

经过同事介绍，前两天我们约了一家人见面。说是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姑娘在银行工作，长得也漂亮。我们约在县城最好的茶餐厅见面。

那天我特意换上了一套新衣服，拄着拐杖，和媳妇一起去赴约。刚在包间坐下没多久，对方家长就到了。

“陈先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走了进来。我抬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竟然是周雅萍！

她好像也认出了我，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是。。。是你？”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强作镇定，朝她笑笑：“是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妈。”

我仔细看着这个姑娘，她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周雅萍，只是更加清秀温婉。周雅萍介绍说，这是她女儿周微微。

看着周微微和我儿子在一旁说话，我的心情很复杂。38年前，我为了救她母亲，让自己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如今，我们的孩子却要结为夫妻，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虽然孩子们聊得还算愉快，但是我和周雅萍都心不在焉。散席的时候，周雅萍把我拉到一边，欲言又止。

“建国，这些年。。。。。。对不起。”她的眼圈有些发红。

我摆摆手：“都过去了，不必说抱歉。你后来过得还好吗？”

她点点头：“我调走后去了省城，后来去了外企工作，现在是公司的管理层。这些年，我一直记得你的救命之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一直不敢来找你，我怕面对你。那次之后，我整整做了三年的噩梦，梦见你为了救我，在河里挣扎的样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心里一暖，但还是笑着说：“傻丫头，这么多年了，还记着这些做什么。你过得好就行。”

周雅萍擦了擦眼睛：“你说，我们的孩子。。。。。。这是不是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看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远航和微微，突然感觉这38年的腿疾，也没那么难受了。

“也许吧。”我轻声说，“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们的一个交代。”

回家的路上，我的妻子突然握住我的手：“建国，这么多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我拍拍她的手：“傻婆娘，这有什么好知道的。要不是我这条腿，我也遇不到你，也不会有远航。”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小声说：“你是个好人。”

我心里一阵发酸，看着天边的晚霞，想起了38年前那个暴雨将至的傍晚。那时的我，会想到今天这一切吗？

人生真是奇妙，你永远不知道当下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结果。38年前那一跳，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如今我们的孩子相遇相知，这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好安排？

夜深了，我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我的右腿隐隐作痛，这是要变天的征兆。

日子还要继续过，我期待着孩子们的未来。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吧，虽然平淡，但处处都藏着生命的惊喜。

我摸着粗糙的膝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值得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可以坦然地说：值得。因为生命中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