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两国的邲之战实际上就是两国为争“超级大国”的战争,公元前597年,周定王十年,鲁宣公十二年,晋国和楚国在郑国的邲(河南荥阳)爆发邲之战。最后虽然晋国无论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绝对优势,但晋国将帅不和内讧不断,导致被楚国抓住机会,逐一击破。晋国此败之后,楚国一举奠定“超级大国”地位,而此后一百年实际上就是晋楚争霸。
晋国已经没有公室掌权,实际掌控晋国军政大权的是“六卿”,而六卿之中最高职位中军元帅。当时的中军主帅是士会。晋国为了恢复“超级大国”地位,于公元前589年,先是与齐国打了一场“鞌之战”,晋国所率领的晋,鲁,卫三国联军仅仅用了一个月就打到距离齐都临淄仅百里之遥的马陉,齐顷公最终派人割地求和,签订盟约,联军才班师回国。晋国虽然以胜利而告终,但大大消耗了交战双方的实力。之所以打齐国,就是为了给楚国看,因为在一年之前,齐国与楚国结盟。
当时楚国大臣巫臣叛逃到齐国,透露了晋国将讨伐齐国的计划,只不过当巫臣抵达齐国时,鞌之战已经结束。于是巫臣绕道郑国,带着春秋第一美女夏姬私奔到晋国。为此楚国的恨透了晋国,第一,击败自己的盟国齐国,第二,接受楚国叛徒巫臣,在此情况下,楚国必须要给齐国找回这个场子。
就在鞌之战结束后的同年冬天,楚共王熊审发动对外战争,这是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薨世之后最大一次军事行动,楚国令尹子重作为三军主帅,策动侵卫伐鲁援齐为战略规划的“阳桥之战”。为了取得这次战役的胜利,楚国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外交力量,为此联合蔡、许、郑、宋、陈、秦六国联军一起剑指卫,鲁两国,而两国的背后就是晋国,在这六国诸侯中除了蔡景公和许灵公亲自带兵之外,其他诸侯都只是派大夫参加楚共王的联军,说白了,除蔡许两国之外,其他国家就是打酱油的。
六国联军很快灭了卫国,又直扑鲁国,很快就打到了阳桥,此时鲁成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此情况下,只能花费重金贿赂楚国,经过一番谈判之后,楚同意讲和。楚国的此次伐卫鲁之战,是极为成功的,因为晋国并没有出兵救援,原因就在于,晋国知道不是楚国个对手。史载:“晋辟楚,畏其众也。”
当年十一月,楚国代表令尹子重、鲁成公、蔡景公、许灵公、秦国右大夫说)、宋国令尹华元、陈国代表公孙宁、卫国孙良夫、郑国公子去疾、以及齐国大夫在鲁国的蜀地举行“国际会议”当时叫会盟。这是自春秋时代以来,参加会盟国家最多的一次。这次中原诸侯国会盟,大国除了晋国没被邀请,其他的都来了。这种高度一致性的集体选择,是很少见的。
《左传》对这次会盟的评价为:“于是乎畏晋而窃与楚盟,故曰匮盟”,意思就是中原各个诸侯国出于惧怕晋国而偷偷跟楚国结盟。
晋国对此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在次年,由晋景公,鲁成公,宋共公,卫定公,曹宣公五国组成联军起兵讨伐郑国。至于理由则是很简单,在邲之战时,郑国被盟晋国,投靠楚国。实际原因就是,处于中原要地的郑国一直以来都是晋楚争霸的角力场,晋楚争霸的关键点就在郑国,就好比二战期间的波兰,无论苏联还是德国,要想动兵,波兰都是第一个倒霉的国家。
可最后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联军失败了。而在这次战役里,郑国表现的尤其出色,郑军主帅公子偃指挥出色,在丘舆设下埋伏,大败联军。事后在楚国的安排之下,交战双方进行了俘虏交换,晋国把楚庄王的儿子公子谷臣释放,楚国则把释放了荀林父的侄子,荀首的儿子荀释放。荀首是此时晋国军方二号人物。
当时在晋楚两强相争中,中原各个诸侯国是更愿意倾向于晋国,毕竟晋国是跟周天子同姓的姬姓国家,跟中原诸夏有天然的亲近感。而楚国再强大,在诸侯国也是蛮夷之辈。用鲁国人话来说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我族也,其肯字我乎?”
鲁成公三年前后,晋楚关系日趋缓和,在此情况下,晋悼公姬周开始扩充军队为六军。
新增三军名单:
韩厥(新中军将)、赵括(新中军佐)、
士朔(新上军将)、韩穿(新上军佐)、
荀骓(新下军将)、赵旃(新下军佐)。
老三军名单:
郤克(中军将)、荀首(中军佐)
荀庚(上军将)、士燮(上军佐)
栾书(下军将)、赵同(下军佐)
鞌之战最大的功臣韩厥成为最大赢家,从大夫阶层的司马职位,荣登新六军的卿士之首,实现阶级跨越。
晋国终春秋一代,虽然纵横中原威震华夏,但是它所代表的是晋国的卿族势力。因为自晋献公父开始,就已经将公族赶尽杀绝,卿族势力迅速将公族缺失的权力真空给填补,最后也导致了分裂,就好比这次晋国再设“六军十二卿”,表面上看国家实力得到空前的提升,大大提升了国际威望。实质上是晋国公卿的一次利益分配,卿族势力再次膨胀,而国君得到的只有虚荣心。
鲁成公四年,郑襄公发兵讨伐许国,在这种情形,晋国本着调停的目的,让中军元帅栾书,中军佐荀首,上军佐士燮带兵伐郑救许。楚国一见晋国出兵欺负自己的小弟郑国,尹子重便命司马子反领兵救郑。
此时的郑国和许国都还在楚国的阵营,还轮不到晋国这个外人来掺和。在这种情况下,许灵公与郑悼公都找大哥楚国国君楚共王评理,楚共王为此定性郑国为“侵略者”,许国为“受害者”。于是,楚人抓了大夫皇戌和公子发。
郑国做梦都想不到,大哥居然不向着自己而相着自己,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郑悼公扭头就跟晋国结盟。郑国背盟附晋,国际局势突变,于是同年冬天,晋景公邀合齐顷公、宋共公、卫定公、郑悼公、曹宣公等等国举行虫牢会盟。左传:“同盟于虫牢,郑服也”
郑国的反叛是楚国无法接受的,于是在公元前584年,楚国令尹子重率兵北上伐郑,晋国当即发兵救郑,楚国一见,立即撤军。因为楚王早有命令,尽量避免与晋国爆发大战。此时摆在晋人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班师回国,二是顺路把楚国小弟蔡国给灭了,最后中军元帅栾书一锤定音,班师回国。
又过了一年,楚国令尹子重再次伐郑,驻扎在氾地。晋国当即组织诸侯联军救郑。晋国两次及时的救援郑国,让郑国更加坚定了跟随晋国的决心。次月晋国便邀合鲁,齐,卫,曹,莒,邾,杞,宋在马陵结盟,重温虫牢会盟的约定,巩固晋国霸主地位。
但这不过是晋国的回光返照,最后的余晖,五十多年之后,晋国彻底沦为“六卿”的傀儡。楚国也因数次与晋国交战而国力日衰,秦国却借机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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