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迪,场均21.6分19.2篮板,哈里斯,场均25分11.8篮板,邓特蒙,场均17分6.0助攻。
2015-16赛季总决赛,四川男篮凭借“邓哈哈”这三外组合以4比1击败辽篮,历史上首夺CBA总冠军的同时,一举打破了京粤两队8年来的统治。但,对于他们的成功,外界一直颇有微词,因为,在从青岛打包带走“邓哈哈”之前,2014-15赛季四川男篮仅排在联盟倒数第三位。
这种反差,大概相当于现在的福建男篮逆天夺冠。
人们质疑的源头,其实不是四川男篮,他们完全遵守了规则,而是CBA制定的外援政策。
那会儿,CBA的外援政策是4节6人次,而且规定前一个赛季排名后6名的球队可以拥有一名亚外,亚外上场不受限制,等同于一名本土球员。当时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亚外实力较弱,但彼时的哈达迪算是个特例,他在篮下的统治力可不亚于任何一个大外,所以,实际上,当时的四川男篮几乎相当于可以使用4节10人次的外援(包括亚外在内)!也就是,前三节,四川男篮有两节可以全部上三外,末节,可以上双外(一名亚外)。
不能否认杨学增指导和四川男篮本土球员在那个赛季的努力,但彼时的外援政策,的确是四川男篮之所以能够上演逆袭神话的一部分重要原因 。
如今,CBA对待外援的政策,俨然已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乱战年代。
虽不完全相同,毕竟“亚外”已经尘封在历史之中,但2024-25赛季4节7人次的外援规则已经与过去十分之接近。由于没有针对弱队的特殊政策,不太可能有弱队会复刻当年四川男篮的神话,但是外援时间和人数的暴增,无疑将导致联赛强弱之间的差距变小,竞争自然也更加激烈。
确切来说,从4节4人次到4节7人次,不简简单单是“牌数”的变化,而是“玩法”的颠覆。
诚然,CBA联赛吸金能力一般,相比于欧洲联赛、日本B联赛等,3到4人共享的425万美金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想当年400万美金左右是史蒂芬森一个人的年薪!更有马布里、麦迪、JR史密斯等NBA明星球员加盟。如今CBA的外援大多数是NBA淘汰的饮水机球员或NBA发展联盟球员,CBA外援的质量的确不如从前。
但要知道,本土球员实力下滑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CBA外援只是比过去差了,但之于当下CBA本土球员的“相对实力”可没有下降,他们大多数情况下仍然是各队的“核武器”,自然,他们也绝对算得上CBA的巨头!只是,没有人气罢了。
所以,4节4人次的时候,弱队通常由外援单核带队,强队至少配备有“一本土一外援”的双核,头部强队可能三巨头,那么,4节7人次之后,弱队下限双核,强队至少可以组成“两外援一本土”的三巨头,头部强队甚至可以组成“两外援两本土”的四巨头阵容!
2个人通常造不出多大的风浪,毕竟,一套阵容好歹5个人,但如果是三巨头,乃至四巨头,情况却完全不同,毕竟,一套阵容只有5个人……
这将意味着,CBA所有球队的纸面实力将远超过去,也意味着,CBA过去几年来,“辽粤双雄各领风骚,北上浙深割据一方”的传统格局有可能会被颠覆。因为,即便其他方面完全一致,但三巨头或四巨头的含金量、组合方式和磨合程度的不同,将导致球队实际实力的千差万别。
毕竟,有外援可能溢价,有本土可能不适应,有教练可能乱弹琴。
然而,事实上,除了外援之外,斗志、打法、本土实力、赛程分组、伤病等等都不可能完全相同,与此同时,很重要的一点是,外援并非单独的个体,外援的突然崛起,无疑将会让本土球员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这将是未来各队都会面临的重大课题,如何权衡外援和本土之间的关系也会是未来各队斗智斗勇的关键。
关于外援政策改变对本土球员的影响,可以从时间和球权这两个最直接的维度去讨论。
1.少了36分钟,一些本土球员被裁是必然的。
4节7人次后,外援额外增加的3节球,到底挤占了谁的时间?3节球36分钟,可以分成这7种可能:
1.1个36分钟;
2.1个24分钟+1个12分钟;
3.1个24分钟+2个人6分钟;
4.3个12分钟;
5.2个12分钟+2个6分钟;
6.1个12分钟+4个6分钟;
7.6个6分钟。
一般来说,36分钟左右是首发球员的时间,比如场均36.3分钟的孙总,场均37.5分钟的张公子,或者场均35分钟的阿队;
24分钟左右是主要轮换的时间,比如场均23分钟的“钩机”付豪,场均23.3分钟的“小巴特儿”李炎哲,或者场均24.8分钟的“中国大狙”顾全。
12分钟左右是次要轮换的时间,比如效力辽篮上赛季场均12.9分钟的俞泽辰,效力广东场均12.8分钟的徐昕,效力北控场均12.5分钟的林彦廷;
6分钟则大都属于年轻边角料,或者DNP常客,比如效力浙江场均6.4分钟的张嘉许,效力首钢场均6.4分钟的范依铭或效力新疆场均6.3分钟的曲笑宇。
那么,新赛季外援增加的36分钟,减少的本土球员的可能也有7种(以辽篮为例):
1.1个首发球员(1个张镇麟);
2.1个主要轮换加1个次要轮换(1个付豪+1个俞泽辰);
3.1个主要轮换加2个边角料(1个付豪+2个周俊成);
4.3个次要轮换(3个俞泽辰);
5.2个次要轮换加2个边角料(2个俞泽辰+两个周俊成);
6.1个次要轮换加4个边角料(1个俞泽辰+4个周俊成);
7.6个次要轮换(6个周俊成)。
减少首发球员和主要轮换球员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更多可能是后4种情况。
所谓减少,倒并非直接对应剔除,而是从主要轮换置换到次要轮换,从次要轮换置换到边角料,然后个别边角料的命运将会是——进入自由球员名单,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次要轮换,乃至年龄偏大、作用甚微的主要轮换直接被淘汰。
外援时间的增加和本土球员时间的减少,乃至淘汰,必然将大幅增加联赛的观赏性,而平均水平提升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危机感涌上心头的时候,你大概能想象得到,比赛中,那一双双血灌瞳仁的眼神。很多人都在呼唤CBA应该恢复升降级,给NBL球队一些机会,也给那些混子球队一些压力,其实在真正实行之前,如今的4节7人次外援政策,也起到了一定“升降级”作用,只不过,针对的是球员——队内升降级,这无疑也是一种逼迫球队进步的办法。
对于裁员,也许不是现在,CBA还不如NBA那般成熟,鲜有球队能够做到提前预测,大多数俱乐部的反应总会有些滞后,他们忙着休赛期的事儿,可能还来不及评估双外之后对各层级本土球员的影响,但当赛季开始运行后,他们慢慢就会开始行动,这是必然的。
不过,我们欣喜的看到了特例,有些球队走在了前头,无论他们是否是针对外援政策而主动为之,但结果恰恰如此。没错,新疆男篮可能是唯一一支针对外援政策提前做出反应的球队。休赛期,在确保赵睿、阿不都、齐麟、朱旭航、李炎哲和吴冠希等主力阵容不变的基础上,于德豪、米艾力和鲁吐布拉被租借或交易,甚至,连合同没到期的唐才育(余4年合同)和黄荣奇(余1年合同)也被买断。
事实上,针对外援对本土的影响,更夸张的不是时间,而是球权!
2.本土球员的出手量腰折。
上赛季,CBA平均一支球队单场有81次运动战出手和24次罚球出手,罚球用0.44加权折合成运动战出手,相当于CBA一支球队单场约92次“真实出手”(关于真实出手的叫法,灵感来自真实命中率,真实命中率的计算公式里,罚球也是用0.44加权)。
同时,上赛季,外援单节平均约出手9.5次(所有外援),4节4人次的话,外援单场平均出手大约是38次(9.5*4),占比41.3%,本土球员还有53次出手,占比58.7%——至少超过了一半。
那么,新赛季4节7人次的话,外援单场平均出手将达到了66.5次(9.5*7),占比高达72.3%!
只留给其他本土球员大约25.5次左右的出手,约占比27.7%——不足三成!本土球员直接锐减28次出手,相当于拦腰截断!心疼本土球员一秒钟……转念又一想,这不是自找的吗?……
本土球员减少的28次出手,将无差别地从任何一类本土球员的手中无情剥夺,包括各队的核心本土球员!这大概就是郭艾伦会被辽篮交易的一部分客观原因,本土球员尤其是那些游离于体系之外,个人硬解能力大于战术体系价值的球员,都将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联赛有一小部分球员可能会幸免于难,比如赵继伟。
赵继伟是杨鸣战术体系的核心,他做的很好,目前没人能取代,辽篮也不会轻易放弃过去三冠的成功经验,把辽篮战术体系的灵魂突然转交给了外援,所以,可以预见的是,大多数时候,即便沙约克、阿丘儿和弗格这几位顶尖外援扎堆辽篮,对赵继伟的影响并不会太大,除非,个别关键时刻,孙铭徽和赵睿情况类似。
广东的徐杰和胡明轩、新疆的阿不都、同曦的林葳等却不同,这类不太擅长持球进攻的球员受到冲击会不小。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几位受到外援冲击的球员所在的球队战绩会变差,两码事。那么,是保护主义,还是战绩第一,取决于主教练和球队的决策。
其实无论是4节4,还是4节7,没人能证明到底哪一个才是对CBA和中国男篮最有利的外援政策。
草原上到底放养几只狼对羊群的未来更有好处?这恐怕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来不断摸索,现在仍然处在这个摸索的阶段,有摸索就有阵痛,篮协可能认为,试行多年的4节4人次是错的,因为中国男篮的战绩越来越差,现在只能寄望于4节7人次。
4节7人次,也许是对的,又也许比4节4人次带来的效果还要更差,也许4节10人次,又也许效仿NBA,完全放开外援是对的,这些其实都没人能知道,唯一能决定的,是中国男篮在国际大赛中的成绩,尽管,总是后知后觉。
找到真理的代价从来都是惨痛的,但是,待到拨开云雾见月明,一切都是值得的。无论是几年、十几年,乃是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