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93年的深秋,正是首都最美丽的季节,一辆面包车在北京的道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驶。车辆很普通,与当时成百上千辆穿行于北京的各种街道的车辆别无二致。这些普通车辆的主人恐怕在多年之后都不会意识到,他们很可能与一位大人物“擦肩而过”。
他就是耄耋之年的邓小平。那一年的10月31日,邓小平乘车游览北京市容,他对陪在身边的人说,“北京大变样了,我都不认得了”。
在1990~1993年的三年时间中,邓小平向北京的城市建设投去了更多的关注目光。这三年中,他三次视察北京。1990年4月,他登上了玉蜓桥——这是一座位于北京南二环的立交桥,由于接连跨越二环路、京广和京山铁路、护城河,这座立交桥像一只蜻蜓展开的翅膀。
从那时的玉蜓桥向北望去,塔吊与高楼比邻,这正是邓小平此行的目的之一,在时任北京市副市长张百发的陪同下,这位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要从桥上眺望北京方庄,北京最早的大型商品房住宅小区。
1991年7月初具规模的方庄住宅区(图片来源于网络)
那时,“小区”还是新生事物,人们对住宅楼的印象,还停留在北京前三门大街沿线的一座座单体独立建筑上。那一度是举国之力建设的住宅样板。邓小平在视察时说,“能不能……把面积搞得大些”。
1990年的北京,街头巷尾都是“四海汇宾客,五洲交朋友”的歌声,那是十一届亚运会的主题歌《亚洲雄风》。人们沉浸于中国代表团频频传来的金牌捷报,并开始憧憬举办2000年奥运会。那是一个蓬勃年代的起点,尽管在那一年,这座城市人均居住面积只有7.2平方米。
2
邓小平在玉蜓桥上眺望时,方庄的建设已经进入到第四个年头,作为北京的新兴的住宅区,这里已经初具规模。1984年8月,北京市决定在原丰台区南苑乡蒲黄榆行政村域内的方庄地区开发建设住宅区。同年10月,方庄地区开发建设筹备处正式成立。又过了一年,方庄建设领导小组成立,由副市长张百发亲自挂帅。
市政府重视,要建成新居住的样板工程,方庄从起点上就与众不同。在那个计划经济仍占主导的年代,方庄采用竞标的方式选出最终设计方案难能可贵。清华大学建筑设计院、北京市建筑设计院、机械工业部设计总院、北京城建工程设计院、北京住宅建筑勘察设计院、北京城建开发设计所等多家单位投标,业主方是当时的北京城市开发建设总公司,也就是首开集团的前身。
评标历时9天,北京市建筑设计院的方案最终中标,在结合了其他方案的长处后,约6年以后,围绕十字道路轴线的“古城群星”四个住宅区将会建成,按照初期规划,届时将有21300户居民来此居住,以一家三口人计算,方庄的居住人口规模约为7万人上下。
即便以今日的标准看,方庄的建设思路在起点上都是超前的,“整体规划、分步建设”贯彻始终。首先,方庄建设道路与房屋同步进行,而不是先有房,再有路。在建设过程中,先后完成了北边界的南二环东路、东侧方庄路的建设,改造了西边界的蒲黄榆路和南三环东路,形成了十字路网轴线,将整个方庄分为“古城群星”四大区,外围由30米宽的环路连接,再配以放射性的支路将四大区分为13个小区。这样的规划,使方庄路网密度在40多年以后仍是北京的领先水平。
除此以外,在方庄东侧建设了变电站,西侧建设了当时10万门的电话局,在东南三环以南建设了污水处理厂和供热厂,还规划设计了6.5公顷的地区级中心公园,30米宽的绿化带,7块集中绿地。这些配套和规划最终都顺利建成,即便在当下也是宝贵而不多见的。
方庄变电站
3
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方庄承载着“先富带动后富”的时代记忆。很多久居方庄的人,都曾在晚间散步时偶遇吴冠中、姜昆、闫肃、苏叔阳这样的文化界名人,诸如张国立等,还要等到他们后来知名度更高时才会被认出,“宜居宜商宜人地,新风新韵新方庄”的题字,就是出自著名作家苏叔阳之手。
有这样的人在,方庄就从来不会是“睡城”,方庄的“食街”一度成为北京休闲生活配套的风向标,在外出就餐尚是风尚的年代里,“去方庄”成为了时尚的代名词。北京最早的金鼎轩便位于方庄食街,那时,诸如必胜客、肯德基、麦当劳、全聚德、好伦哥还是开风气之先的所在。
方庄餐饮街(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体名人是那个年代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他们之中,就包括女子跳高世界冠军郑凤荣、游泳世界冠军戚烈云以及从东北山脊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王富洲,他们在方庄投身商海,而商人们热衷于排队登顶珠峰,还要等到10多年以后。
那是一个全民下海经商的时代。见过世面的戚烈云最早看到了机会,向当时的主管部门提出要投资开酒店,得到了应允。郑凤荣和王富洲则作为管理者一起合作,酒店的名字起名“百乐”。起初,虽然是投资人,但戚烈云并没有想自己出头,而是计划邀请一位市政府的领导出任董事长,但最终未果。尽管如此,无论是两位世界冠军、一位登山英雄,还是未尽的邀请政府领导出任董事长,它们都给与了那个时代鲜活的诠释与注脚。
因为有三位体育界名人的“基因”,百乐酒店一度成为文体名人川流不息的场所,这里也与北京的亚运村先后成为社会名流的聚集地。不过,百乐酒店的辉煌没有持续得太久,有知情人回忆说,百乐酒店使用的是方庄街道办的物业,但是由于经营不善,一直拖欠租金,最终只能从方庄的舞台上退下,据说还引发了一场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的官司。
在《有话好好说》里,张艺谋客串出演一个“收破烂的”,受雇在楼下喊人,那带着浓重口音的“安红,我想你”已经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流行语,而被呼唤的安红,在剧中就住在方庄的芳星园2期。而在同样的年代里,全国的中学生也会在自己代数和几何课本封面上看到方庄,那是芳城园一区和芳星园一区的建筑群像。
还有整整一个时代的标记——黄色面的。
4
1999年底,在方庄环岛的东北角,开起了一座超市,名字很不起眼,叫做康地祥,一年之后,也就是世纪之交的2000年,这家超市完成了一次大变身,变成了当时世界五百强的家乐福超市,不仅如此,这里一度是家乐福亚洲最大的旗舰店。
方庄家乐福(图片来源于网络)
当超市这种购物形态方兴未艾时,这里成为了又一个标记,每天络绎不绝的顾客在收银台略显焦虑的结账,那些忙得抬不起头的收银员们也不会预料到,20多年以后,他们将遇到诸如盒马这样的线上生鲜平台的挑战,而不得不选择暂时性的退出。
23年后的7月,方庄家乐福等到了这一天,人们前去购物,并不是真正去买什么东西,而是回望自己昔日的青春与记忆,而这时的方庄,已然在不经意间完成着属于时代的变奏。
北京城市的高速扩张,使方庄从距离天安门5公里的城区后花园,变成了城市核心区。方庄也在叠加着更多的城市功能,比如教育,当一如北京四中这样的学校实地落户于方庄时,教育“内卷”又已经成为新的时代标签,所幸的是,四中在北京的教育体系中,从来都不是“内卷”的存在。
方庄还成为更多地铁线路的枢纽所在,这里将在未来成为北京地铁路网密度最大的区域之一,高水准的公共交通,已然取代了私人交通工具,成为一个城市文明、先进与否的重要衡量标准,方庄,还是在时代变奏曲的中央。
这座城市的居住习惯也在改变,早已是城市核心区的方庄,开始追求以尺度匹配的生活舒适,简单“面积可以再大一点”已经不能再满足这个城市居民的需求。于是,就像当年的北京城市开发建设总公司力邀8家设计单位以超前的思路规划建设整个方庄一样,当城开变成了首开,延续着同样的前瞻思路,就有了一个名叫璞瑅的“小区”,过去10年间,它又称为方庄乃至北京的居住的标杆。
璞瑅实景图
如今,璞瑅重新回归,以170~215平方米的产品作为方庄这段时代变奏曲的收尾,预计均价在11万左右。而过去近40年,能够参与方庄时代曲的人们都是幸运的,因为在标记时代的同时,时代的红利也在他们身上留下了鲜明而不可抹去的印记。
璞瑅实景图
1990年,方庄以一个住宅区的身份成为了“北京市对外开放窗口”。后来,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来到方庄参观,有陪同人员回忆,阿拉法特说,“等我们巴勒斯坦建国之后,也要建设一个像你们中国这样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