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和泰国的外交史上,有着这样一段传奇情缘:泰国政府最高顾问乃讪在总理銮披汶的支持下,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送往中国,并戏称将儿女“和亲”到了中国。
这就是中泰外交史上的“人质外交”事件。
然而,通过这次外交,不仅加深了中泰两国的交往,还让周恩来与两位小“人质”产生了一段不解的情缘。
“原来中国共产党人并非‘青面獠牙’”在此之前中国与泰国的交往甚少,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泰国在安全和经济上严重依赖美国。受美国阴谋的引导,泰国对中国人一贯没有好印象,他们也跟着美国的脚步公然反共反华。
然而,仰仗美国鼻息的日子并不好过。随着美国对泰军援逐渐削减,泰国政府意识到,一味盲从美国反共反华并非正道。
恰时,万隆会议召开,还泰国外长万亲王同周恩来总理有了接触,并接受了周恩来赠送的中国丝绸等珍品。与周恩来寥寥数语的交谈,万亲王便感受到了周恩来身上儒雅的气息,对中国的好印象加深了几分。
接下来在万隆会议上,万亲王对中国倡导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非常赞赏,对周恩来本人深怀敬意,也彻底改变了他对中国的印象:“原来中国共产党人并非美国人所描绘的那样‘青面獠牙’。”
回国后,万亲王将自己这次会议上对中国的改观说与了銮披汶总理,两人商议后决定由乃讪挑起秘密同中国建立联系的重担。
乃讪对万亲王反常态度十分不解,万亲王就对他讲述了与周恩来交谈的情景。他说:“谁说周恩来是土匪?他是中国的绅士、王子,他是天才的外交家。”
终于乃讪同意了万亲王和銮披汶总理的建议,首次尝试通过中国驻缅甸大使来建立同中国的联系。
不料,美国立马就得知了此事,大为震怒,断然严加阻止。既然不能通过别国建立联系,乃讪只能另想办法。
乃讪翻阅了大量中国古书,发现中国古代与别国建立联系总是用到一种方式,那就是“和亲”。在某种意义上,“和亲”也是“交换人质”,来取得强大国家的信任。
想到这里,乃讪下了一个决心,他决定将自己的次子送往中国读书。
乃讪与万亲王、銮披汶总理商定后,就将次子带到了泰国政府要员讨论关于中国问题的会议上,8岁的女儿也跟着去了。
乃讪对次子说:“我们小国古时候常把统治者的孩子送到中国去,这是一种‘和亲’的表示。所以我决心用总理的名义,把你送到中国去学习,以此向周恩来总理表示友好。”
12岁的次子听后脸上表现出一丝担忧,然而8岁的女儿却突然举手说道:“我也要去,我是一个政治家的女儿!”
銮披汶总理十分欣慰,笑了起来,连称:“小公主也担负起国家大任啦!”由此,泰国王子和泰国公主乘坐飞机来到了中国。
在周总理的关照下,兄妹俩住进了一套四合院中,以留学生的身份入学,学习汉语和中国文化。担心他们寂寞,周恩来还把他们托付给专门负责外事工作的廖承志,让廖承志家的7个孩子陪他们学习玩耍。
何香凝则根据他们泰语名字的发音为他们取了中国名字:常怀和常媛。何香凝对他们讲:“这名字是经过周总理批准了的。”
“你们就是我的孩子!”周恩来十分喜欢这两位小使者,对他们非常照顾。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这在中国人眼里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周恩来决定接见已经来华一些时日的泰国兄妹。
这天天气格外晴朗,中南海碧波荡漾,当身着盛装的常怀和常媛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西花厅时,周恩来和邓颖超已经在门口等候。
将两位小客人接进屋内,邓颖超夹起一块月饼让兄妹俩尝尝,并说:“今天是中秋节,咱们这家人先过团圆节吧!”
小兄妹以泰国礼仪向周恩来夫妇致谢,周恩来夫妇同样回礼。紧接着周恩来便问兄妹俩来中国的感受,谁知常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常媛就回答道:“周伯伯,我感到很乏味。”
常怀赶紧揪了揪妹妹的衣袖,示意她说错话了,常媛这才不好意思地捂了嘴。
但周恩来对常媛的评价并不生气,因为当时北京的环境确实不理想,到处灰蒙蒙的,生活水准远不及泰国一般的小城。兄妹俩在到中国之前,总是能够听到大人们夸赞中国的美好,可当他们看到北京这幅场景时,内心自然有些失望。
为了尽快离开中国,兄妹俩经常做出一些幼稚的行为,想要惹厌中国人,这样他们就能尽快回家了。
可令他们不解的是,无论他们多么无礼、多么闹腾,中国人对他们的态度依旧很好,周总理甚至派专车接送他们上学。
不久,小兄妹的妈妈来到了中国,邓颖超把自己的大红旗轿车派来,供这位泰国政要夫人在北京逗留期间使用。
星期天,周总理用泰国菜和中国菜招待客人,夫人热情地感谢周总理对孩子们的关怀和照顾,她说:“如果两个孩子调皮捣蛋了,您可以打他们的屁股。”
周总理却笑了,说:“像这样的孩子不需要打,突然改变生活方式对他们是很困难的,我在日本时也这样。”
周恩来总理对夫人说起他当年在日本留学,也是百般不适,后来习惯了也就慢慢好了。由此便解释了为何兄妹俩如何闹腾,周恩来总理都不会怨怪的原因。
兄妹俩在周总理身边生活了14年,比和父亲在一起的岁月还长。在十多年的相处下,兄妹俩对周总理的感情十分深厚。
1957年,泰国发生政变,銮披汶被推翻后流亡到国外,乃讪被关进了牢中。在得知这一情况下,周恩来总理更加心疼两个孩子,他对兄妹俩说:“你们就是我的孩子!”
然而,60年代末,在周总理身边成长的幸运日子也被打断,常怀于1967年被迫离开中国,辗转回到泰国。为了保护常媛,周恩来总理将她安排到英国居住,这是周总理能够为她做得最好的决定。
在国外的几年,常媛时常想起周总理对她的教导和关怀。在周恩来病重期间,她曾多次回国探望。
1975年,常媛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她给儿子取名为“念周”,以此纪念与周恩来总理的点点滴滴。然而就在1976年1月,周总理便去世了,得知消息后的常媛悲痛欲绝。
1978年,常媛带着家人来到中国,看望作为周恩来遗孀的邓颖超。见面时,她把三岁的念周抱给邓颖超,邓颖超眼含热泪,深情地抚摸着念周,连声说:“老朋友,老朋友。”
一位耄耋老人对三岁孩子说老朋友,在外人看来简直不可能,但这何尝不是邓颖超在通过念周怀念周恩来。
在之后的岁月中,常媛尽自己所能做好中国与泰国之间的桥梁,这是周恩来生前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