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艾国四大家之一的宁家权势滔天,小商起户的岑府本打算把庶女嫁去给宁家那个病弱没用的二公子当妾,没想到丫头居然逃婚了。
花轿在前,岑老爷急得团团转,刚好看到在后院搓衣服的岑小寇。他把手搭在她肩上。
“老爷怎么了?”
“小寇,想吃更香的米饭不?”
“想!”
“好,以后我就是你爹了!”
岑小寇被忽悠着嫁去了宁府,做了宁小公子四个小妾之一。
后院风风雨雨,稀里糊涂地掺进去,刚入门就得罪了人,导致伙食只有馒头咸菜。
日渐憔悴之际,是曾经救助过她的少夫人又帮了她。
“她”还是那么美丽又善良,岑小寇深深地感到不平。
“夫人,二公子真过分,纳那么多小妾,太花心了。”
宁·假夫人·宴握着茶杯的手一抖。
“这……他有苦衷的。”
【小剧场】
“夫人,我真的对小公子没有一点想法,你不要误会。”
宁宴:……
“我最喜欢的人是夫人~”
宁宴:……
有机会,又不是完全有
精选片段:
滴答——
下雨了。
丁香关上窗子,回到坐在桌案的女子身侧。
女子坐得挺直,低垂着俊丽的眉眼,轻轻抿了口清茶。
前来报事的海芋瞥了一眼丁香,“夫人,岑家小姐已从后门入了熙园。”
丁香微愣后咚地一声跪下,“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夫人责罚。”
虞安看着她腕间多出的名贵玉镯和紧抿颤抖的唇,“你可知收受贿赂如何处罚?”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来,压得丁香浑身颤抖,“奴婢这就去领罚。”她退出房间。
海芋蹙起眉头,“夫人,那岑家的小姐该当如何?”
“先不管她,你重新再查一次。”
“是。”
见海芋关上了门,虞安轻轻倚靠在桌案,望向被雨点砸得噼啪响的窗纸。
。
艾国将土地分为了三环。中心京城由天子直辖,往外延展一圈最为繁荣的土地由皇室成员管辖。
最外围的一圈,最为贫瘠,疆域最为广大,由四大家派人分封治理。
四大家是指宁、白、玄、朱四个家族。当年帮助艾氏建国有功,世代受到荫庇,其家主也被封王加爵。因其驻守地域不同,被封为了镇北王、镇南王、镇西王和镇东王。
镇北王有两子一女,宁廷作为嫡长子,文武兼备,才华出众。而二公子宁宴却身衰体弱,文不成武不就,鲜少在人前出现,出了事也是其夫人朱氏代为处理,一直被看做是京城男儿之耻。
人们谈起这对天差地别的兄弟总是唏嘘不已。
宁宴数月前得了一场大病,久居山上寺庙调养。为了给宁宴冲喜,再加上家里小妾和少夫人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老夫人就又给纳了名小妾——京城岑家绣行碧玉年华的庶女。
冲喜冲喜,喜还没来,冲刷倒是先行一步。
雨水突然斜打了一脸,喜婆赶紧撑伞,拿出手帕抹了抹,“真是天公不作美,怎么这么大的雨?”
陪嫁的丫鬟双芙搀扶着新娘子岑小寇从小轿里出来,红色的绣鞋淌在雨水里,被泥污溅脏。
喜婆把伞撑过去,“姑娘莫太在意这天气,好事多磨,等入了门可就过上别人眼红的生活了。”
岑小寇点点头,她抬起脚,却没想到镇北王府的门槛那样高,她被生生拦住,往前一扑,要不是双芙拉得快,险些要摔倒在泥水中。
“没吃饭……”
腿都饿软了。
“哎呀!”喜婆轻拍了下她的手,“不好说话的!”
岑小寇乖乖闭上嘴,一路安静地走完了流程。
坐在红色的喜房内,她在被子下摸到什么就偷偷往嘴里塞。
双芙听着她那里传来小老鼠偷吃般细碎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摇曳的蜡烛。
这么晚了,宁小公子怎么还不来?
喜婆之前跟岑小寇说,按规矩,屋子里会有她夫君还有宁府的少夫人,但是她屁股坐到酸软了也没等到什么人,房间里寂静无声。
难道是双芙等太久睡着了,忘记给他们开门了吗?
大红盖头被岑小寇抬手掀起,露出一张巧俏红润的脸蛋,口脂因为她偷吃东西被蹭淡了些,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门口。
一旁的双芙吓愣了一下,“小、姨娘,不能抬起来的。”她给她压盖回去。
也不知等到了何时,红色的盖头开始左摇摇右晃晃,最后咚地一下栽倒在床上。
双芙推了推她,“姨娘,姨娘?快醒醒,不能睡。”
岑小寇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着等,等到两个人眼皮子架打得实在厉害,双芙放弃让她等了,她便又倒下了。
入府第一日,岑小寇学到个知识——宁家的人好像不太爱遵守规矩。
。
翌日清早,困意倦倦的岑小寇带着双芙去给少夫人虞安请安。
听双芙说少夫人平日里并不喜欢姨娘们去请安,但毕竟今日岑小寇新入府,这个照面是不得不打的。
行至廊间,她们迎面碰上了一名年轻女子。
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黄嫩的裙身尽显窈窕和靓丽,走起路来,身上的环佩镯钏清声脆响。
岑小寇不知所措之际,双芙轻轻在她耳边道:“那是小公子第二位姨娘虞灵薇,少夫人庶妹,心气最傲,姨娘可要小心。”
岑小寇咽了口口水,她低首行礼,虞灵薇没搭理她,只是走过去,同时袭来了一阵栀子的甜腻香风。
岑小寇被呛到,咳了几声。
虞灵薇猛地一回头,“你咳嗽是几个意思?”
“不是……咳咳咳……”岑小寇眼泪都要咳出来了,再加上她这么一凑近,浓烈的香风入鼻,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虞灵薇气红了脸。
双芙将岑小寇往后一带,“薇姨娘,我家姨娘昨日受了雨,有些着凉,冒犯您了。”
虞灵薇嫌恶地往后一退,“你别以为学着那女人装柔弱就能跟姐姐抢夫君的宠爱!”
她哼了一声就往前走,边走边骂身旁的丫鬟,“都跟你说了让他们少熏些!”
双芙拍着岑小寇的背帮她顺气,“以后姨娘尽量避着她些。”
岑小寇点点头。
等到了少夫人虞安的玉芳园门前,虞灵薇和另一位姨娘孙百然都候在那里。
孙百然看起来年纪稍长些,一身素锦,眉目清秀柔和,宛如水中青兰一般雅致宁静。
岑小寇犹豫着向她施了施礼问好。
虞灵薇冷冷地瞥了孙百然一眼,孙百然只是回以一礼,并未言语。
岑小寇:嗯……刚来就得罪人了。
海芋从屋内出来,屈膝行礼,“夫人请诸位姨娘入内。”
。
少夫人的房内有一股淡淡的竹木香,闻来令人心怡。岑小寇本来郁闷的心也舒缓了些。
虞安静坐桌侧,一袭青白色的衣裙雅丽动人,柔婉的眉眼间隐隐还有一丝英朗之气,翠绿的流珠随着她转首四望轻轻旋开。
双芙觉得薇姨娘和孙姨娘已经很是好看了,没想到跟少夫人一比都显得俗气寡淡了许多。
海芋低首:“赵姨娘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便前来。”
虞安声音冷淡,“嗯。”
岑小寇作为新入门的妾室,这一早的奉茶必不可少。
海芋端过茶盏来,岑小寇却半晌没有接下。
虞安感觉脸上刺得慌,抬眼望去,岑姨娘不知为何亮着一双眸子激动地看着她。看到她望过来,她笑出一排白牙。
虞安微微凝目,这是想讨好她吗?
双芙轻轻用手肘碰了岑小寇一下,她回过神来,接过茶盏,有些笨拙地施礼跪下。
“请夫人喝茶。”
虞安看着她高高举起的茶盏,并未接下,“岑家家财万贯,让你入府做妾,委屈了。”
“不委屈,我身份本就低微,能做宁家小妾已是高攀。而且能见到夫人,我欢欣喜悦都还来不及。”
她望向虞安,眼里是明媚的光亮,看起来真诚可爱。
虞安心生疑惑,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起来吧。”
“谢过夫人。”岑小寇坐在了孙百然身侧。
“岑姨娘初入府中,你们多加照料些。”
虞灵薇掩唇而笑,“姐姐放心,我和孙姨娘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岑小寇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待墨痕干透,虞安将信折好,放入封中递给海芋,“寄出去吧。”
“是。”
“岑姨娘查得如何了?”
“岑家庶出小女,不算受宠,但岑夫人待她也不薄。曾有一心上人,现在江南。这些都和之前一样,并未得到新消息。夫人,海芋有一事不明,丁香为何要违抗您,帮着她嫁入宁府呢?”
丁香是少夫人刚入府时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向来爱贪便宜,但胆子很小,也就只是些蝇头小利,少夫人便也由着她了。但此次这般重要的事她怎么敢阳奉阴违呢?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如今被打得半月下不了床。
虞安执起笔沾了沾墨,“丁香腕间的玉镯虽然名贵,但与岑家财富多少还是有些不匹配,必然不会是岑家夫妇所赠。玉镯光滑润泽,是人常年佩戴所致,应是岑小姐之物。岑小姐一心想嫁心上人,贿赂她不可能是为了嫁进府中,应当是丁香在完成我给的任务时私心讨要了好处。”
虽然知道不是丁香送她入的府,但给她点教训也未尝不可。
海芋眉头紧皱,“既然想走,怎么会再回来呢?”
虞安看着她。
海芋垂下眉眼,“奴婢会派人再细细探查。”
“嗯,你去嘱人烧些水,我要沐浴。”
“是。”
虞安坐在妆台前,拆下珠钗,黑润的发丝倾泻而下。
她将脸浸入盆中特制的液体中,再抬起时,露出了一张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的相貌。圆婉的棱角凌冽起来,柔和的五官眉眼变得更显眼,更清漠孤离。唯有一双眼睛还如之前一般似山谷幽邃静默。
这是宁家那个身衰体弱的二公子——宁宴的容颜。
宁宴解下罗衫,把裹在胸膛前的两个布包放在一旁。
他泡入桶中,水珠滑过脖颈,撩过颈肩的黑痣,又顺着背脊一路向下,透出丝丝缕缕的蛊惑之气。
水汽氤氲间,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
宁宴突然想到信中师兄感慨他一身才气用于周旋脂粉甚是可惜。
他笑了笑。
不过是只断翅的残雀,关在哪个囚笼里都是一样的。
。
“为什么只有馒头和咸菜啊?还只有一个馒头。”
岑小寇看着双芙端来的寒酸晚饭,这和岑老爷说的大鱼大肉可差远了。
双芙也耷拉下来,“说是薇姨娘特意照顾你的。”
岑小寇以前觉得自己人缘挺好的,但是自从到了镇北王府,她就像盆会移动的仙人掌似的,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扎到谁了。
熙园里的丫鬟不多,岑小寇在时她们都是一派严肃顺从,但在背后却常常笑话她。(据双芙偷听所得)
姨娘们更不必说,赵姨娘还未曾见过面,孙姨娘不搭理她,薇姨娘日日克扣她的饭食用度,但少夫人平日里忙得很,没空管她,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的老夫人更不会管。
虽然双芙说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很正常,但岑小寇也没什么争宠的心愿,她只求能开开心心地吃饱饭。
其实每天馒头咸菜也不是不行,但一个真的太少了。
双芙看着岑小寇一脸郁闷地啃馒头,心中也很不忍。
她想过从自己那边偷拿些饭菜过来也好过馒头咸菜,但管事这段时日盯熙园的人盯得特别紧。
岑小寇嚼着嚼着,突然眼睛一亮。
“双芙,我想到了个好主意!”
“嗯?”
。
明黄的龙袍袖口伸出一截手臂,艾国皇帝揉着太阳穴,摆摆手,“诸位爱卿莫再争执了,此事之后再议,无事便退朝吧。”
紧绷的气势缓解,一众朝臣匍匐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堂之外,一身材高大的男子黑着脸快步离开,登上马车。
身后的官员眯起眼,“世子殿下今日好像气头很大啊。”
“那么多人参他本,让他让出边疆南土,能不气大吗?”
四年前,镇南王叛变,镇北王花了一年时间将其降服,并暂时接管其封地。可惜数月后镇北王不慎染病瘫痪在床,昏迷不醒。
家主职责由其嫡长子宁廷暂代,留守京城。其兄弟叔伯继续负责驻守外沿封地。
宁廷坐在马车内,狠狠捶了下车厢,十指泛满青筋。
那群老不死的,趁着父亲病重,就想从他手里抢走土地和兵权。
马车平稳地行至镇北王府前,宁廷缓缓下车,火气消了不少。
“二公子从寺里回来了吗?”
车夫低首,“回世子殿下,前日岑姨娘入门时就回来了,一直在屋内歇息。”
宁廷外出数日,这才想起来,他弟弟又纳了个妾来着。
母亲也真是白费功夫,就他那身子骨,能怎么折腾呢?
宁廷脚下一转方向,往宁宴住处走去。
。
玉芳园内——
虞安执笔点在宣纸上,青绿色的枝条显现出来,“岑姨娘一早去孙姨娘住处作何?”
海芋:“听下人们说,她们就坐在庭中,孙姨娘绣着花一言未发,岑姨娘像是毫不在意,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民间故事。”
虞安再一抬笔,中锋勾勒出明橙色的鱼形。
如果是想拉拢孙百然,这未免太过招摇了些。
“之后去拜访了赵姨娘,但她抱病不见客人。”
“呵,抱病……”轻浅的笑意在虞安嘴角稍纵即逝,“灵薇没有反应?”
她向来看不惯赵娇娥,同赵娇娥亲近的人她都会想法子折腾一下。
“岑姨娘午后也去拜访了薇姨娘。”
虞安手微顿,“去做了什么?”
“薇姨娘几番指桑骂槐,岑姨娘却总是笑盈盈地回句‘颇有道理’,还能边吃枇杷边问薇姨娘她小时候的事呢。薇姨娘气得不行,把她强送出去了。”
虞安若有所思。
“其实……”海芋脸上神情微有些僵硬,“听玉兰说岑姨娘晚间还来拜访过您,只是您刚好不在。”
虞安从画中抬起眼来。
海芋眉头紧皱,“夫人,这岑姨娘入府几日会不会太过活跃了些?”
如果是想巴结拉拢人的话,她也不先弄清了几家姨娘和夫人的利害关系,这样不是反而四处不讨好吗?未免太过荒谬了些。
虞安看着纸上的柳下锦鲤,“海芋,你让她明日早晨来侍奉我梳洗。”
海芋颔首,“是。”
。
炎炎夏日,岑小寇坐在亭子里手脚发软。
昨天蹭了一天糕点水果,饱是饱了,她还为自己的聪慧开心了许久。可今日再去,她们都避不见客,薇姨娘都懒得骂她了,丫鬟门一关,头一甩,扯个谎就说见不了。
岑小寇趴在石桌上,声音沉闷,“我好想念以前岑夫人给我的绿豆汤啊,小姐还经常给我带鲜花饼呢。”
“姨娘。”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右看了看,还好没人。
“被听到就不好了。”
岑小寇蔫下来,“对不起……”
双芙心也软下来了,“是你代小姐受苦了。”
岑家本来应该嫁过来的女儿叫岑锦绣。
岑小寇是岑夫人三年前在外面碰到的流浪人,当时看她年少乖巧可爱,又因为姓氏相同,深感奇运,便想收她做养女,但岑小寇坚持要做丫鬟侍候他们,在府里做做杂活。
出嫁当天,岑锦绣逃婚,与人私奔,岑夫人几乎哭断了肠。
“我们和宁家结梁,以后可如何在这京城自处啊!”
岑老爷胸口郁结,他走到檐下,看着这庭院,想他辛辛苦苦才在京城有这么一片土地,日后就要被夷平了吧。
他精神恍惚地四处转,走着走着就到了后院,看到正坐在小板凳上搓衣服的岑小寇,一时感慨无限。
唉,小寇这孩子无依无靠,以后他们要是没落了,她能去哪儿呢?
无依无靠……
一个绝妙的主意突然在岑老爷脑中浮现。
岑老爷拍过岑小寇的肩,“小寇啊,想不想去吃更香的米饭啊?还有大鱼大肉呢。”
“想!”岑小寇的眼睛亮起来,“老爷,需要我做什么?”
岑老爷悄悄凑到她耳边,岑小寇越听眉头越紧。
“老爷,不太行吧?我和小姐没有半分相似,会暴露的。”
“没那么容易被戳穿的,锦绣不爱出门,认识她的人不多。真暴露了就说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女儿或者是养女,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小寇啊……”岑老爷泪眼汪汪地执起岑小寇的手,“帮帮我和夫人吧。”
虽然是做丫鬟,但岑老爷和岑夫人一直待岑小寇非常好,常常会送她好吃的。
岑小寇纠结万分,几度欲言又止。
“可是我也想嫁心上人,老爷你们还答应帮我做媒的不是吗?”
“这倒是,你有心上人吗?”
岑小寇摇首。
岑老爷舒了口气,转而一脸饱经沧桑的模样,“小寇,你还小,不懂这世间残酷。感情这事讲的是机缘,你现在没有心上人,以后也不一定能有。而且啊,说不准宁小公子就成了你心上人呢。再说了,万一你被蒙骗,嫁了个恶人,以后可能会被卖去妓楼,被很多男人欺负的。”
岑小寇蹙眉,“是会被打吗?”
“也……算吧。反正会过得很凄惨。”
岑老爷看着岑小寇担忧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镇北王府就不一样了,山珍海味,金被玉枕,你可以吃好睡好,只要安安分分的,也不用担心被休被卖。而且你只是个小妾,府中大事小事你也不用管,这一生平安喜乐多好啊。”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小姐还跑呢?”
岑老爷一时语塞,“这……锦绣那孩子从小心智就不高,拎不清,小寇你莫学她。”
岑老爷一番劝诱,岑小寇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点了头,然后,就走到了今天。
岑小寇叹了口气,脸埋得更深了。
大家都说岑老爷是个奸商,最会骗人,她以前还不信,现在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色黑沉下来,镇北王府渐渐陷入寂静。
岑小寇躺在自己的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帷帐。
好饿……
她的脑子完全被这两个字占据了。晚饭就吃了一个馒头,真的是遭不住。
因为岑小寇食量大,岑夫人以前很体谅她,还特许她夜间可以去厨房给自己做些吃的,什么葱油面啊,烙饼啊……
岑小寇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窗外树梢上的明月。
这个时间,外面应当没什么人了。
岑小寇穿好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她躲着夜里防走水的伙计,在院府里小心翼翼地绕了一圈又一圈,腿都有些酸了。
厨房在哪里来着?
这镇北王府的后院白日还算有点熟悉,到了夜里对岑小寇来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摸不着南北。
她转啊转,不知道从什么门进了哪个姨娘的别院。
她捏着耳垂思索,却发现耳环不知何时掉进了身后虚掩的房门内。
犹豫再三,岑小寇还是走过去蹲下,偷偷将手伸了进去。
“啊……”岑小寇听到奇怪的女声和床木吱呀的声音,她顺着缝隙抬眼望进去。
罗帐遮掩下,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裸露的女背在床榻上弹动和扭动肢体。
这应该就是那位赵姨娘吧?这么晚了还不穿衣服在床上锻炼跳舞,看来身体的确是不大好。
岑小寇捞过耳环,小心离开,继续寻找厨房。
来回走了好几趟,眼睛都开始有点晕了。
早知道这么不好找,她白日应该过来看一下的。
长廊交叉口处,岑小寇犹豫不决。
应该往哪边走?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铜板抵在地上。
“铜板啊铜板,请倒向厨房的那一边吧。”
随着铜板落地声而起的还有一个低声的笑。
岑小寇抓起铜板紧张地往柱子后一躲。
“饿了吗?”
她扒着柱子边,循着声源望过去。
一名男子坐靠在亭柱,霜白的直裾外披靛青色的鹤氅,衣袂在夜风中轻轻浮动。
他背着月光而坐,看不清容颜。
总感觉这个人有点危险……
但有什么事能比吃饭更重要呢?
岑小寇压低声音,“那个公子,你能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吗?”想到以前岑老爷求人办事的样子,她又加了一句,“我会给你钱的。”
宁宴的手搭在膝盖上,静静看着躲在柱子后就露出半个脑袋的岑小寇。
虞灵薇扣了她饭食吗?海芋倒是未曾提起过这点。看来无论怎样,终究还是向着朱家了些。
那她呢?又是谁家的人呢?
是当真因饥饿而外出,还是在府中夜探,发现了他才编出这般借口呢?
“往东直行,左转即是。”
“谢谢!”
岑小寇欲走,想到了姐姐说过做人要言而有信,她摸向钱袋。
可是……他应该是府里的人吧?万一认出她了会不会揭发她?
宁宴看着岑小寇走出来两步又赶紧退回去,来来回回,纠结万分。
最后,岑小寇从钱袋里拿出一部分铜板,把钱袋丢了过去,迅速跑远。
宁宴接住飞来的钱袋,低头看向上面绣着的元宝。
没想到睡不着出来还有意外收获。
他抚过这密实却不精致的针脚,眼底眸色深沉起来。
这不是岑家的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