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我和蕾蕾有什么缘分,不如说我爷爷和她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爷爷救过蕾蕾她爹的命,那是在1976年,时间节点都很清晰,并不是记忆有多好,而是因为和一件大事件紧密联系在一起。
蕾蕾她爹是文化人,是文革前的高中生,后来也一直做民办教师,她家在我们县城最南端一个叫南镇公社的下属村子里,和我老家有三十里地的距离,虽然我老家也在城南,但一个西南一个东南,本来风马牛不相及,当时的农村,隔着二里地都属于远的范畴,更不要说三十里地了。可世界上的事偏偏就那么凑巧,很多人的出现就是为了另外一些人的等待。
那是1976年的大冬天,我爷爷大清早去村外拾粪,就是背着一个篓子,看到地上有牛马拉的粪就捡起来,可在村外遇到了一个快被冻僵的人,我爷爷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就回家找我爸用地排车把那人拉了回去,给他熬了玉米粥,还给他吃了俩窝窝,那个人才醒过来,他就是蕾蕾的爹唐老师。
唐老师是去县城参加学习,是批斗某某帮的活动,各个地方都抽调人去县城学习,然后回公社后组织宣传,当时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就是靠走,他走夜路结果迷糊了,走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就晕倒在了我们村外,被爷爷救了。
当时老百姓感情比较淳朴,这一次被救后,唐老师就非常感激我家,他后来说把自己小闺女许配给我家的孩子吧。唐老师有三个孩子,二男一女,蕾蕾就是最小的女孩,我家也只有我和她般配,我爷爷作主就答应了此事。
过不多久唐老师带着蕾蕾来我家,和我父母都见了一面,我爷爷特意拿了三个玉米饼子作为聘礼,这件事也就这样订了下来。那个年代就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蕾蕾也就算是有了娃娃亲。当时我都没上小学呢,可这种事在农村比比皆是。
后来这门亲戚就一直走着,我爷爷一直很喜欢蕾蕾,说她有福,脸上有肉,是梨形脸,非常好的面相,命里带有福气,而且非常旺夫。 与这种面相的女人成亲会给我们家增添福气。我小学时没有安排,到了初中后,每年过年都要我去南镇蕾蕾家一趟送礼。
开始挺觉得好玩,可我越大越觉得荒唐,尤其是我十四五岁时,我的学习成绩遥遥领先,学校里更是骄傲的不得了,觉得订这种婚事真是荒唐。当然还有点别的考虑,按照我的学习成绩,我考初中中专或者考重点高中都丝毫不困难,也就是我能吃国粮,蕾蕾当时也在上学,不过学习成绩如何我不知道,可我俩没有任何感情。
其实虽然我每年都去唐老师家,但哪次去蕾蕾都躲藏起来,我俩基本没见过面,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和我爷爷说我要退婚,这门亲事早散。
我爷爷不愿意,为此还臭骂了我一顿,我爹去说理也被骂了,最后我妈和我爷爷翻脸了,说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怎么还能相信娃娃亲,你们不愿意散,我去她们家说。
最后还是散了,我爹用自行车托了十斤棉籽油去唐老师家,说我们别做亲家了,没想到唐老师家居然非常高兴,说我们也有这想法。
亲事散了,我重获自由,只是没想到,我后来和蕾蕾交集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