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周明远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6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那年我26岁,还在浙江临安的后岭村务农。说起来,我这个人啊,就是命苦。爹在我12岁那年就走了,留下我和娘相依为命。我娘常说:“明远啊,你要争气,别学你爹那样,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我叫周明远,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说起我的名字,还是村里的老教书先生取的。他说,明者,明白之意;远者,志向远大之意。可惜啊,这名字现在听来就跟我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那年冬天,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背着竹篓上山砍柴。说实在的,这砍柴可不是个轻松活。山上的树木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长在悬崖峭壁上。我常常要爬到最陡的地方,才能找到几根像样的柴火。
记得那是腊月初八,天气阴沉得厉害。我娘看天色不好,劝我别上山:“明远啊,今天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你歇着吧。”
我摆摆手:“娘,你就甭操心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咱得多攒点柴火,要不然年都不好过。”
说着,我就背起竹篓往山上走。山里的冷,那可不是一般的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割,我缩着脖子,使劲跺着脚,一步一步往上爬。
刚砍了半筐柴火,天上就开始下起了雨。这雨说来就来,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我赶紧找了个山洞躲雨,可是已经晚了,衣服都湿透了。
“咳,这破天气!”我骂骂咧咧地蹲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雨越下越大,山风呼啸,树枝在风雨中摇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等到雨小了一点,我赶紧背着柴火往家跑。谁知道,这一淋不要紧,到了晚上,我就开始发烧了。
我娘着急得不行,一个劲地给我煮姜汤:“这可咋办啊?这大半夜的,去哪找大夫?”
就在这时候,我开始说胡话了。我不停地喊着:“爹,爹,你别走啊。。。。。。”
我娘一听我喊爹,吓得不轻。她赶紧披上蓑衣,冒着雨去找村里的林大夫。说起这林大夫,那可是咱们后岭村的名人。他是老中医,医术高明,而且还有个漂亮的女儿,就是接了他班的林小月。
过了好一会,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进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婶子,我爹今天去县里开会了,我来看看吧。”
我勉强睁开眼,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看到一个身影。那是林小月,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头发上还沾着雨水。说实话,我这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林小月撩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我的脉搏。她说:“是风寒,烧得有点厉害。婶子,我给开点药,煎了给他喝。”
我娘连声道谢:“小月啊,真是麻烦你了,大半夜的还让你跑这一趟。”
林小月笑了笑:“婶子别这么说,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本分。”
她在灯下写药方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微弱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特别温柔。她低着头,认真地写着,时不时还用手指蘸着舌头翻动纸页。
我娘赶紧拿着药方去买药,留下林小月在屋里照看我。她用凉毛巾给我擦额头,轻声说:“周大哥,你得挺住啊。”
我心里一阵温暖,这还是她第一次叫我周大哥。以前在村里碰到,她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说起来,她可比我小两岁,今年刚满24岁。
第二天早上,我娘煎好药端到我床前:“明远,快趁热喝了。”
那药苦得要命,我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下去。我娘叹了口气:“林大夫说了,这药得连喝三天。这是七块钱的药钱,等你好了记得还人家。”
我点点头,心里暗暗记下这个数。七块钱对我们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得我砍好几天柴才能赚到。
接连三天,林小月都来给我看病。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坐在油灯下,仔细地写着药方。我偷偷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眉毛长得真好看,像远山一样温柔。
等我病好了,我就开始琢磨怎么还这七块钱。这不,镇上的米行正好在招短工,一天能赚三块。我想着干几天就能把钱还上,就去应聘了。
谁知道这米行的活比砍柴还累。我从早到晚扛大米,一袋就是一百多斤。天气又冷,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第三天的时候,我又开始发烧了。
这回烧得更厉害,我躺在床上,浑身像被火烧一样。我娘又急又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林小月听说后,又来了。这次她带来了一个保温瓶,说是给我炖的红枣汤。我娘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得很。
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了。有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林大夫的闺女成天往周寡婶家跑。”
“就是就是,那周明远也是的,装病讨人家姑娘的关心。”
这些话传到林父耳朵里,可把他气坏了。一天晚上,他把林小月叫到跟前:“小月啊,你可要懂事。那周明远是什么人?一个砍柴的,配得上你吗?”
林小月红着脸反驳:“爹,你别这样说。他是个老实人。”
林父拍案而起:“老实有什么用?他能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我知道这事后,心里难受得很。我想,我确实配不上人家,还是躲着点好。每次看到林小月来找我,我就故意往山上跑。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腊月二十三,我正在后山砍柴,林小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红着脸说:“周大哥,你还欠我七块钱呢。”
我赶紧掏出十块钱:“对不起,我这就还你。”
她接过钱,眼圈红了:“不是钱的事,你欠我一个承诺。”
我愣住了:“什么承诺?”
“你答应过要好好的,可你又淋雨发烧。”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你发烧说胡话,我的心都揪着疼。。。。。。”
我看着她哭,心里又酸又甜。我知道,我这辈子栽在她手里了。
二十年后,我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又开始发烧说胡话。林小月已经是这家医院的主任医师了,可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在我床前守着。
她摸着我的额头,轻声说:“你说,那年的腊月,我不该救你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这一次,你可不能丢下我。。。。。。”
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太多。可每次我病了,她总会坐在床边,给我把脉开方子,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你说,这世间的缘分,是不是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就是逃不开那七块钱的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