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的都是天山剑法，双剑一交，公羊无伤便试出了无忌功力的深浅，他内力加到八分，刚好和无忌功力相等。但无忌的出手却略较公羊无伤稍快，公羊无伤的剑尖刺到无忌身体三寸之处，剑招已然放尽，只能赶快收剑变招。无忌就在这眨眼之间天龙短剑蓦地一卷，削去了他左边鬓发。而这时还尚始于两人刚刚交手三招，不但公羊无伤心头一凛，成星野夫妇和司空不二亦是面色微变！ 以公羊无伤而言，他确是小瞧了无忌，依然把无忌当成五年多前那个懵懂的十六岁少年，他可没想到跌进谷底冰潭，跟着真正的白云师太潜修五年，练成了一身绝艺。如今的公羊无伤或能胜他，但可一点也不轻松。 只听无忌喝道：“你现在不敢目中无人了吧！” 在场的司空不二和成星野夫妇都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特别司空不二虽是个哑巴，眼光却是十分锐利，他全神贯注地看了这三招，已然看出无忌虽然愤怒，但其实出手还是留下了余裕、留了几分香火之情的。他蓦然感觉无忌此时的心意，其实并非真想和公羊无伤拼个你死我活，而只是想要出一口气，用他新练成的剑法折辱一下公羊无伤。不但司空不二，连成星野夫妇也看出来了。可公羊无伤对无忌恨到极点，怒火烧昏了他的头脑，暴怒之下，他哪还有心分辩？ 究竟无忌为何如此有底气敢于和自己直接对抗、他消失五年究竟练成了什么功夫，这也是公羊无伤心中暗暗好奇、想要知道的。他想试试无忌的真本领，既然这么想，一出手当然不会留情。无忌不知他心中的想法，见他一出手就是杀招，认定了公羊无伤要杀他，不分青红皂白，不给他任何辩解之机，心中的气恨顿时与时俱生。 两人相对而立，全神贯注对方，突然间无忌剑尖一颤，大喝声中倏的向公羊无伤刺去，公羊无伤凝定心神，长剑一引，呼的一个转身，长剑“金线渡劫”一剑从无忌头顶飞过，他的剑招巧妙，火候拿捏精细无比，无忌一个错步回身，胸口恰好对着公羊无伤刺来的剑尖，南宫云岫骇然而惊，只见无忌出手如电，天龙宝剑向下一格一沉，解了公羊无伤凌厉的来势，剑尖晃动，倏然上刺公羊无伤双目。 公羊无伤一惊，不料无忌变招如此快捷，匆忙之下横剑一推，用上了十成功力，堪堪把无忌的天龙短剑封了出去。双剑相交，争持不下，忽听得公羊无伤喝声：“去！”无忌身子腾空飞起，剑势却丝毫未缓，一个“驰誉丹青”，连人带剑，凌空下击，公羊无伤一个“天王举火”，双剑激荡，无忌借这一剑之力，天龙短剑疾如风火，唰唰几剑，把公羊无伤杀得步步后退！ 公羊无伤毕竟是成名高手，论武学经验与见地，比无忌强了不止一筹，但见他步步后退之下反手一剑，一连反攻数招。无忌谨守中宫，沉稳化解，转瞬之间两人又扭成了平手。公羊无伤剑法怪绝，时如飞鹰凌空，时如猛虎伏地，时如龙蛇游走，身如流水行云，剑势轻灵诡谲，无忌悍然不惧，剑法不乱，逢招拆招，见式解式，木渎山顶，寒风猎猎，剑气纵横，两人辗转攻拒，转眼就斗了一百来招。两人剑法系出同门，奥妙神奇绝无二致，司空不二师徒三人看得啧啧称奇！ 公羊无伤剑招极杂，他游历多年，所见所闻极为丰富，把诸家剑派的精髓糅合一处，创出了有别于天山本派的独门秘技，所用的剑法看上去驳杂不纯，其实一招一式，莫不为精妙的杀手神招。而无忌的剑法，每一招剑法都经过了白云师太的精心淬炼，剑势剑力，无不有别于心月神尼传下来的古谱剑术，同样的剑法，在两个不同年纪不同经历的人手下使出，效力迥异。公羊无伤每使一招，无忌都好像早已预知，待公羊无伤一剑刺来，他就恰恰能使出那一招的解法。故此两人虽然斗得极烈，却是相持不下。 公羊无伤怒气盈胸，一嚼舌尖，口喷鲜血，精神复振，功力倍增，剑身嗡嗡作响，使出了天山派的绝学“天玄九剑”。“天玄九剑”虽然只有九招，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威力极大。只见他一口长剑横劈直刺，每一剑发出，都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司空不二师徒三人站在二十步以外，兀自感到寒光耀目，剑气如霜！ 南宫云岫此时是又吃惊又痛惜，想道：“这个高无忌可真是一块良材美玉、可塑之才，他这身武功废了，岂不可惜？” 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她并没想到，整件事从一开始他们就没给无忌留下解释之机，公羊无伤的做法对无忌心里的伤害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南宫云岫不希望立刻将无忌杀掉，她始终认为无忌杀师之事另有曲折，绝不像当年在天山所“见”。至于这个曲折是什么暂时无法得知，所以她想留无忌一命；而公羊无伤是认定冯素素死在无忌剑下，这样欺师灭祖变害人伦的“逆徒”一日不除，他一日不甘。问题是他们都未曾意识到一点，那就是无忌的剑插进冯素素的胸口时，公羊无伤和司空不二都只看见无忌的背影，南宫云岫和成星野离得更远，他们四人严格来说，都不能算“亲眼目睹”无忌“弑师”的“恶行”。 公羊无伤无如是一个武学大行家，虽然无忌的功力和剑法令他大大吃惊，但他看得出来，论功力的深湛无忌决不是自己的敌手。此时他一心想杀掉无忌泄恨，最不济也要废了无忌的武功，让他无法“贻害”武林。但无忌在他刚猛之极、凌厉异常的剑势之下，忽进忽退、不疾不徐、挥洒自如，一时半会，竟丝毫不露败相。不论公羊无伤使出怎样凌厉的剑招，都给无忌堪堪化解。 转眼斗到了两百招开外，公羊无伤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想不到这小子的武功居然练到如此高深，我的本领恐也未必能胜他。但他若要以奇诡的招式伤我杀我，早就可以，难道在他‘弑师’这件事上当真另有隐情？否则他为什么要手下留出回旋余地？”不错，论功力公羊无伤的确在无忌之上，但论剑法的精妙，公羊无伤这样的大家也自愧弗如。但可惜的是，公羊无伤太好面子，他拉不下这个脸承认自己判断有误，只好咬牙坚持。他这一咬牙，就留下了难以弥补的缺憾，这已是后来话了，此处略提一笔。 无忌斗到此处，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趁着双方的功力悬殊还没那么明显之际，把剑上的力道加强，深谷苦修的五年之功发挥得越来越淋漓尽致。但他剑上刚猛的力道和公羊无伤的长剑一触，便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公羊无伤并没运劲反击，嘴角隐隐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不禁令无忌有些背心发凉。他明白公羊无伤这是使出了天山独门绝学化力借力的功夫，他虽然也懂这门功夫，但想要运用得像公羊无伤这样不动声色，以他目前的功力还难以办到。他哪知道，莫说他以目前的功力比不上公羊无伤，当今之世，能和公羊无伤打成平手的人亦已屈指可数。单以剑法功夫而论，当世公认的“天下第一神魔”甘凤池，恐怕也只和公羊无伤在伯仲之间，要想胜他，除非甘凤池使出“腐骨神掌”，否则也无绝对的把握。 殊不知无忌固然吃惊于公羊无伤的功力深湛，公羊无伤却是更吃惊于无忌的剑法精绝，暗道：“以这叛徒现有的修为，再练五年，我就得拱手服输。武林中的奇人异士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却是我平生所仅见，唉，可惜他偏不学好！不杀他或者不废他的武功，只怕他将来必会贻患武林！”他从无忌的呼吸听出他内息时断时续，这是刚刚受伤不多久、而且伤势并未痊愈的迹象。 他不知无忌为何受伤，又是伤在谁的手下，心中忽然有所踌躇，心想：“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招惹的对头，给人打伤，看样子伤得还不轻。他内伤未愈，再打下去，于他有害无利，到时伤势一发，神仙也难救他了！”当下剑法一变，如影随形地紧逼无忌，而此时的无忌要闪躲都难，更谈不上反击了。公羊无伤喝道：“小畜牲，你还不投降！”连人带剑腾空飞起，只见他的剑光化作万点寒星直洒下来，无忌一声闷哼，身上瞬间吃了七八剑，恍似醉酒一般，踉跄后退了六七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南宫云岫看得胆战心惊，急忙走上前去，颤声叫道：“师叔，你，你······” 公羊无伤一声苦笑道：“我没杀他，也没废他武功。你们说说，如何处置他吧！”接着长剑指着无忌的胸口，喝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败在我的剑下，你认不认罪！？”原来公羊无伤使的最后一招，名为“乘风八式”，和“天玄九剑”一样，都是天山派的绝招。天山派中练成“乘风八式”的人不少，但能把八招剑法并作一招使出的，整个天山派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灵渡散人，还有一个是王二十八，最后一个就是公羊无伤。公羊无伤离开师门后飘荡江湖，仗此招不知击败过多少成名高手。 无忌的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剑使到了最后十六招，他的剑法固然厉害，却还是厉害不过公羊无伤“乘风八式”。他给庄而重重手打伤，内伤未愈，恶斗许久，伤情骤发，抵挡不住公羊无伤的乘风八式，公羊无伤也解不开他“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剑法”的杀手。无忌身穿乌金蚕丝的护身宝衣，防住了身上要害，剑伤虽重，却没有一处致命；而公羊无伤吃他两剑，一剑伤在右胸，另外一剑，则伤在背心灵台。二者相较，公羊无伤吃的亏更大，受的伤更重。南宫云岫正是看到了公羊无伤受伤，才急忙跑上前去的。 无忌身上有十几处剑伤，虽然倒在地上，眼睛直直地怒视公羊无伤，傲然说道：“大丈夫死则死尔，你想杀我容易，要我求饶认罪，简直痴心妄想！”公羊无伤气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把抓住无忌的衣领，喝道：“你这小畜牲也有脸说自己是大丈夫？”无忌并不挣扎，冷笑道：“我武功虽不如你，品行却不见得比你差，哼，我还不屑于做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 公羊无伤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我怎么是伪君子了？”他纵横江湖半生，因他脾气不好，确是有不少人背后说他行为怪诞、性情孤僻的，但却从来还没人说他是“伪君子”，而且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无忌冷冷说道：“你想杀我，却又找不到我，只好满天下到处散播我是‘弑师’的逆徒，让我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背后编排人家的罪名，污蔑人家的清白，不是伪君子还是什么好人吗？你敢拍着胸脯说你是什么好人？哼哼，我今天落在你的手里，正好成全你的名声，你说我什么，我全都认。现在你可以一剑把我杀掉了，来呀，动手呀！” 南宫云岫赶忙抓住公羊无伤的手，道：“师叔，这逆徒按说罪在不赦，师叔大人有大量，姑念他年幼无知，暂且传书武林，宣布革除他天山弟子的身份，将他废了武功，严加管教，岂不更好？！？”要知无忌到现在也还只是王二十八的“记名弟子”，他拜冯素素为师没经过师门长辈的认可，按天山门规，从“记名弟子”转向“入室弟子”需要三年的严格考核，才能算数。南宫云岫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天山派名存实亡，但论武林地位，还是没人敢以小觑，散落在各地的记名弟子还有不少，如此庄而重之地处置一位记名弟子，传到江湖上，人家只会更加钦佩天山门风，过问无忌是否弑师的人反而更少，这样对维护天山派的名望确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诚然，这也正是公羊无伤心中所想、嘴里却不敢说出来的办法，不分黑白处置一位弟子，在江湖中极易招惹口舌之非，他早就想到了这点。他这次从邛崃出山，特意要司空不二师徒三人陪他同行，正是防有此事，希望司空不二师徒关键时刻能够出头，将来为他作证的。他听了南宫云岫的话，心中欢喜，脸色却又故作姿态地说道：“好，你计虑周详，这么办自是不错。” 放在南宫云岫这一头，也正中下怀。无忌的命是保下来了，至于武功被废，以后搞明白了冯素素到底因何而死，她还有别的办法为无忌恢复过来，赔补琵琶骨所受的重伤所需的千年续断，在山东老家她就藏有一株，要恢复无忌的武功，假以时日，那是易如反掌。于是她立刻接过公羊无伤的话头说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可是世间的事，往往就是不那么尽如人意。他们四人刚刚商定如何处置无忌，司空不二在公羊无伤的授意下正要将无忌的琵琶骨捏碎之时，忽听一声冷笑从树林中传来。这一声笑尖锐刺耳，司空不二是个哑巴，耳朵可一点问题都没有，一听见这声笑，立刻好像弹簧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 一个黑衣华服的青年缓缓走来，冷冷地说道：“你们也太胆大了，居然跑到我家来伤害人命，你们是谁？！”不由分说，挥剑向司空不二刺去。双剑相交，只听“当”的一声，司空不二晃了两晃，脚步都好像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黑衣华服的青年喝道：“着！”出剑如电，趁着司空不二身形未稳之际痛下杀手，哪知司空不二摇摇晃晃，看似站立不稳，但他顺势接连转了两个圈圈，恰巧避开了黑衣青年这凌厉的一击。 这黑衣青年就是刚刚赶来的宇文雷，他等了许久不见无忌回去，怕无忌给奸人谋害，便出来寻找无忌。他见到司空不二这招解法，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是‘铜驼铁剑’司空不二。怪不得这么强项，敢于如此无礼！”他认出司空不二的身份，一来是他又高又佝偻的身躯，二来司空不二手中那把铁剑通体乌黑发亮，足有三尺八寸，比普通的剑还长了两寸，剑柄分叉，形似残疾人用以挟在腋下的拐杖，这是“铜驼铁剑”司空不二的独门兵器，宇文雷一看就知。 宇文雷知道司空不二的名号，却没见过他的剑法，一开始不知道他也是天山门下。直到他的剑势罩住了司空不二的身形，司空不二忽然一声怪啸，剑锋一转，轻轻巧巧划了一个圆圈，竟然把他极其刚猛的剑势化解，用的正是一招他从无忌的剑法中看到的“轮转法华”，他才赫然反应了过来。要知他故意把无忌困在山洞之中比武两次，是粗识了无忌的天山剑法的，司空不二使出这招“轮转法华”，宇文雷立时就知道了司空不二的来历。 司空不二一招扭转劣势，剑法跟着一变。只见他剑势如环，东划一个圈圈，西划一个圈圈，大圈圈，小圈圈，圈里套圈，宇文雷那么凌厉的攻势，被他铁剑划出的圆圈套着，竟然受了扼制，剑法的威力再不能随心所欲发挥。而且司空不二划出的圆圈好像还带有一股柔劲，好几次都拖得宇文雷脚步漂移，身形不稳。 宇文雷眼高于顶，他两天与无忌比武斗剑，以为天山剑法不过如此，谁知司空不二同样用的是天山剑法，相比无忌剑法所显现的风墙阵马威力还要高出许多。就在此时，只听躺在地上的无忌“咦”了一声，大声说道：“宇文兄，他使的是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剑法，你用太极剑法反攻为守，不要急躁！”宇文雷豁然一省，叫道：“好，那就看看天山剑法厉害，还是太极剑法高明！”争雄之心一起，使出了武当派的看家剑法太极剑。 原来武当太极剑法，有别于河南温县陈家沟的太极剑。武当太极剑乃是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晚年所创，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要想练成，除了内功要有相当深厚的基础，练剑的人本身还要有一定的禀赋，张三丰外号邋遢真人，是从小出家的道士，他传下来的规矩，太极剑法仅限于传授给本派的出家弟子，俗家弟子只能另学别的武功。 宇文雷的先祖宇文通是在张士诚起义失败之后为免遭到朝廷的追杀，迫不得已在安排了张士诚的后事之后，离开苏州老家，遁入武当山中，隐姓埋名做了一位出家道士。宇文家的太极剑法，就是宇文通传下来的。武当太极剑绵绵不断、意领身随，灵变高绝、身剑合一，以走、变、快、灵著称，根据太极、八卦变易之理，强调剑无成法，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后发先制，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外含其形，动静结合，神气相含，行如流水连绵不断，不动则不动，一动全身皆是功夫。 宇文雷把家传的武功练到炉火纯青，本来是不想再学太极剑，但宇文老夫人一来因为先祖传功不易，不想这门绝学在自己手中湮灭；二来也为了磨一磨宇文雷暴躁易怒的性情。是以宇文雷的太极剑法，其实是他的母亲逼着他学，而他自己本身是毫无兴趣的。宇文老夫人把太极剑传给宇文雷之后便告诫宇文雷，不可妄求太多，遇见武当弟子，也尽量不要使用太极剑，以示对武当门户的尊敬。无忌刚从谷底脱身，就曾与武当派的一鸿道人动手，一鸿道人的太极剑火候未到，输了给他。在山洞中宇文雷使出过同样的剑法，无忌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他是知道宇文雷懂得太极剑法的。 谁知司空不二一听太极剑法，又听宇文雷自称“宇文”，不由得面色一变。 原来司空不二并非天生哑巴，而是他少年时狂傲过分，自恃武功，不知收敛，惹上了一个比他剑法高出很多的异人。那人原本与他并无恩怨，是他一再挑衅，那人才一怒之下，一剑刺碎了他的喉结，令他从此失声，再不能讲话。当时刺碎他喉结的那位异人，用的正是武当太极剑中的一招“虎步奔泉”，司空不二的剑法还未来得及展开，对方的剑尖已至喉边，司空不二只觉喉头剧痛，当场身受重伤，倒地昏厥。他后来伤好之后本想找到刺伤他的那位异人报仇雪恨，不料一找十几年，那人就似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他不着。司空不二怒气一平，经师门长辈的劝诫，自思己过，后来才断了报仇的念想。而刺伤他喉结的那位异人自称名叫宇文速，亦是复姓宇文。 宇文雷突然使出太极剑法，无常吊客夫妇固然惊奇，司空不二却比他们还更诧异。 原来司空不二和无常吊客夫妇一样，在此之前，万没料到江南苏州地方居然有人会使武当太极剑、使武当太极剑的人不是出家的道士，而是一个丰神俊秀的世家弟子。司空不二一见宇文雷的太极剑法，立刻想起自己喉结之痛，宇文雷的太极剑法，与二十多年之前刺伤自己的宇文速所用的手法，是何其相似！在这瞬间，司空不二心头好似一个闷雷直滚过心头脑海：“他从哪里学来的太极剑法？宇文速是他的什么人？”据他所知，武当派的俗家弟子是没资格学太极剑的，除非出家弟子，而且还要经过师门长辈的严格考核才能获得这个宝贵的机会。眼前这个黑衣青年却是什么来路？ 不错，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那段痛苦的经历。因为喉结碎裂从此有口不能言，他的新婚妻子离他而去，他的父母把他赶出家门，师门虽不至于把他革出门墙，也给了他相当严厉的处罚，究其根源，一来是他的狂傲孟浪令家人蒙羞，二来是他的莽撞之举，令外人对天山派观感大变。但想到自己这二十多年来背负沉重的包袱生不如死，却足以让他燃起复仇的怒火。 但宇文雷可不像无忌那么好对付。他的太极剑法每出一招，就足以化解司空不二的一分攻势，过了三十招时，他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剑势挥洒，转守为攻。司空不二一招“寒梅三现”，一招三式，恰好被宇文雷划出的剑圈套住。只听宇文雷大喝道：“你再不知进退，可休怪我剑下不留情面了！”他这招“太极圆”堪称太极剑的杀手，司空不二再不收招，这一剑就能将他手臂斩成两截！ 正在这时，忽然又听人喝道：“雷儿，剑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