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提升绿色债券融资质效，是中央企业加快绿色发展、支持国民经济绿色创新转型的有效途径。文章分析央企绿色债券市场的发展现状与不足，建议政府和市场等力量从优化央企绿色债券市场产业结构、加快央企绿色债券市场新产品建设运营、推动央企绿色债券融资规模稳定增长、精准助推央企绿色科技创新等视角，着力打造高质量发展的中央企业绿色债券市场，为推动全体绿色债券市场发展进而助力产业经济和城乡社会绿色转型做出更大贡献。
一、中央企业是我国推进绿色发展的重要市场化载体
当前，我国中央企业可以分为金融类中央企业（或称“中央金融企业”）、产业类中央企业两大类型。根据财政部资料，中央金融企业包括中投公司、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工商银行等27家企业，涉及政策性银行、商业银行、证券、保险、资管等领域。根据国务院国资委资料，国资委管辖的中央企业（通常简称为“中央企业”）包括中核集团、国家电网、中国石油、中建集团、宝武钢铁等97家企业，涉及核电、军工、航空航天、化工、医药、电力、电信、电气、汽车、机械、钢铁、有色、物流、建筑、交通、旅游等众多领域。考虑到近年中央企业发行绿色债券的实际情况，本文探讨的中央企业主要指国资委管辖的产业类中央企业，同时也包括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等金融类中央企业。
中央企业在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主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占据支配地位，是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企业，也是我国推进经济社会绿色发展转型的重要载体。中央企业拥有相对雄厚的资金实力以及技术、人才、资源和市场等综合实力，在促进绿色低碳转型、重大科技攻关等方面发挥着创新引领作用。尤其在能源、交通、制造等节能减排重点领域，中央企业在促进能源结构升级（提升非化石能源消费占比）等绿色低碳转型方面可发挥行业带头示范作用。
表1 中央企业着力推进绿色发展的部分案例概述
资料来源：相关媒体报道、国务院国资委网站等
二、中央企业推进绿色债券融资的发展现状与不足
绿色债券和信贷融资以及自有资金积累，是中央企业推动绿色发展的资金基础。其中，绿色债券融资是央企以债务杠杆推动绿色发展的重要途径，有助于改善央企绿色项目的债务资金结构，促进央企资产负债表的债务结构多样性发展。本文统计的绿色债券，系指贴有“绿色”“蓝色”“碳中和”标记的绿色债券，不含社会债券、转型债券、可持续发展债券、可持续发展挂钩债券。
（一）发展现状
近年来，中央企业绿色债券发行金额随同全体绿色债券市场显著扩容而快速增长，尤其是2021年央企发行绿色债券3663.97亿元，同比增长405.8%；2022年和2023年的发行额均稳定在4000亿元以上。2021年以来，绿色债券市场发展迎来重大政策利好，《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1年修订版）等相关重要政策相继出台，对于绿色债券市场显著扩容发挥了重要支撑作用。2024年上半年，中央企业发行绿色债券856.39亿元，占全部绿色债券发行额的比重为34.2%；按发行额计权，主要分布于公用事业（47.6%）、金融业（21.8%）、能源业（15.2%）等行业。
从存量市场来看，近年来央企绿色债券余额总体上持续快速增长，从2018年底的1293.44亿元增至2023年底的9208.64亿元，累计增长6.12倍。截至2024年6月底，央企绿色债券余额为9046.60亿元，同比增长8.8%，占全部绿色债券余额的45.3%。
各类企业存量绿色债券的信用评级结构显示，中央企业绿色债券信用质量相对更好。截至2024年6月底，央企绿色债券之中，AAA级、AA+级债券数量分别占93.1%、6.9%，无AA（含）级以下债券；而在非央企绿色债券之中，AAA级、AA+级、AA（含）级以下债券的数量则分别占72.3%、21.9%、5.8%。
（二）存在的不足
1. 总体规模还有明显增长潜力
《国务院关于2022年度国有资产管理情况的综合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底，中央企业（不含金融央企）资产总额109.4万亿元、负债总额73.7万亿元、国有资本权益21.8万亿元，平均资产负债率67.3%。另据Wind资讯统计显示，截至2022年底，央企（不含金融央企）绿色债券余额为4197.64亿元，占负债总额的比重大致为0.6%。从数据看，中央企业加快绿色债券市场发展还有显著潜力，这既有助于带动绿色债券市场整体发展，也有助于提升央企直接融资比重、改善央企债务结构。
展望未来，我国绿色债券市场增长动力充足、发展前景明朗。扩大绿色债券市场规模，不仅符合中央“碳达峰·碳中和”行动战略导向，而且有强大的经济社会绿色转型发展实践为基础。中央企业作为我国绿色债券市场发展的重要力量，在我国绿色债券市场扩容方面还有待继续发挥重要作用。
2. 产业分布结构有待优化
《中国统计年鉴（2023）》关于2021年各行业能源消费总量（按万吨标准煤统计）的统计数据显示，制造业，居民生活，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公用事业是我国前四大能源消费领域。中国碳核算数据库（CEADs）关于2021年中国分部门核算碳排放清单则显示，能源、交通、制造、城乡居民生活等领域二氧化碳排放量较大。但从2021年央企绿色债券市场来看，制造业、交通运输业等节能减排重要领域央企发行绿色债券规模明显不够突出。此外，在借力绿色债券市场融资，推动城乡人居环境绿色发展（例如建设绿水青山）或者促进城乡居民生活环境节能减排方面，央企还有待充分释放动能。
3. 央企在推动绿色债券市场创新发展方面的作用有待增强
中央企业作为推进高质量绿色低碳发展的重要力量，在促进绿色债券市场创新发展方面的作用有待显著提升。以2021年以来绿色债券市场新兴券种——碳中和债券市场发展为例，在“碳达峰·碳中和”等国家重大战略指引下，以中央企业作为发行主力军的碳中和债券市场迅速兴起并且形成千亿级规模，但增长势头放缓。2023年，碳中和债券发行1690.41亿元，同比下降20.4%；其中，央企发行1031.55亿元，同比下降34.9%。展望未来，碳中和债券市场的稳定增长及其助力各行业深入落实“碳达峰·碳中和”的战略目标，还需央企发行人做好碳中和示范项目储备和论证、积极申报碳中和债券、用好碳中和债券资金，示范带动碳中和债券市场发展。
此外，中央企业在发行绿色领域基础设施REITs产品方面也有显著增长空间。据Wind资讯统计，2021年至2024年6月，在上市的37支REITs产品中，由央企作为主要原始权益人的产品数量较少。2023年12月，证监会、国资委发布《关于支持中央企业发行绿色债券的通知》，明确提出支持中央企业开展绿色领域基础设施REITs试点；2024年4月，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发布《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支持清洁能源等符合条件的基础设施项目发行REITs。央企发行绿色REITs产品面临政策机遇，该产品市场潜力有待加快释放。
4. 央企在推进绿色技术创新方面还有待加强精准支持
绿色科技创新是实现绿色发展的核心引擎，国务院发布的《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明确提出了绿色低碳科技创新行动等“碳达峰十大行动”，中央企业有能力在促进绿色科技创新方面发挥更大作用。从央企绿色债券市场来看，针对绿色领域核心、原创、关键、自主技术研发创新的支持还有待增强。本文统计的2018至2023年央企发行的1.45万亿元绿色债券之中，贴标为科创债券（包括筛选创新创业公司债券、双创孵化专项债券、科技创新公司债券、科创票据、混合型科创票据）的央企绿色债券发行金额为356.27亿元，占比2.5%。且30支央企发行的绿色债券兼科创债券之中，募集资金用途涉及偿还项目有息负债等，相对缺乏用于核心关键绿色技术（例如储能技术等领域）的研发创新，而这可能与核心关键技术研发难度大以及推动市场化、商业化运作难度大有关。
三、央企绿色债券融资质效提升路径建议
展望未来，中央企业需要充分发挥国民经济重要支柱和绿色发展重要载体功能，充分立足综合实力相对雄厚的优势，从扩大绿色债券融资规模、改善绿色债券市场结构等方面入手，着力打造高质量发展的央企绿色债券市场，为全体绿色债券市场发展以及助力产业经济和城乡社会绿色低碳转型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一）优化绿色债券市场产业结构
巩固好金融领域、公用事业领域央企绿色债券市场运行，大力支持新能源和传统能源领域中央企业发展绿色债券融资，充分发挥能源类央企对于带动全国能源经济领域加快二氧化碳减排的能力，加大债券募集资金监管力度，防范资金滥用。深入发展制造业、交通运输业、建筑业等领域中央企业绿色债券市场，充分发挥绿色债券的融资支持作用和央企推进节能减排的示范带动效应，助力制造、交通运输、建筑等绿色发展重点领域加快和加大节能减排速度与力度。
（二）加快央企绿色债券市场新产品建设运营
积极发展央企碳中和债券市场，为能源、钢铁、交通运输、石化、城乡居民生活等二氧化碳排放压力较大领域推进减排与节能贡献更强的央企力量。加快央企蓝色债券市场建设，积极推动绿色债券市场与央企海上风电、海洋石油开采等项目对接，着力支持海洋经济绿色发展。大力发展央企绿色基础设施REITs和绿色可转债市场，重点支持具有示范带动效应的新能源、清洁能源、生态环保等领域权属清晰、效益良好的基础设施领域项目申报REITs产品。针对央企支持绿色债券市场创新和推动节能减排取得显著成效的，包括具有很强示范带动效应的，相关监管部门可给予鼓励和宣传推广，包括将业绩纳入央企及其管理层绩效管理等。
（三）推动央企绿色债券融资规模稳定增长
通过加强绿色债券政策宣传、加大绿色债券申报鼓励（例如针对央企成功发行绿色债券且资金使用到位的，纳入为央企绩效考核的加分项）等举措，助力央企绿色债券市场实现稳定较快增长。高度重视增量绿色债券融资对于推动央企存量绿色债券乃至全体存量绿色债券的市场结构改善（例如适度强调绿色债券的产业和领域分布强弱，与各产业和领域节能减排压力高低相匹配）的作用，加快发展制造业、交通运输业、建筑业等节能减排领域央企绿色债券融资，稳定发展公用事业等领域央企绿色债券市场，积极推动央企在支持重大区域绿色发展领域的绿色债券市场融资。
（四）促进绿色科技创新
充分引导中央企业发挥作为推动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支柱性和关键性企业力量的作用，加强央企推动绿色科技创新发展的使命担当，支持央企加大绿色科创债券（包括绿色混合型科创票据）申报发行力度，重点支持央企及其子公司发行绿色科创债券募集资金用于绿色关键/核心/原创技术研发创新和科技成果商业化、市场化发展。为此建议加强绿色关键/核心/原创技术的认证效率和质量，加大除债券市场之外的金融和财政力量（包括科技保险力量支持、研发费用加计扣除等财政手段支持等）对于央企绿色技术研发创新的支持力度，以缓释央企绿色高科技研发创新风险，增强央企绿色科技创新债券对投资者的吸引力，提高其市场化运作实效。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其所在机构观点。
作者：简尚波，远东资信评估有限公司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