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跃进

许多年前的一个春节我和老婆回原部队驻地xx市游玩，遇到交警查酒驾。一个胖乎乎的交警示意我打开车窗。"老郭吧！"我有点兴奋的问。"老董啊！"老郭也认出了我。"哎呀！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你该退休了吧？"我记得老郭比我大几岁。"快了！再混几年。"老郭抬起肥胖的手掌敬礼，又忙乎去了。老婆问："你们认识？"

老郭早年是我们部队司令部军务科的参谋，当时我在后勤部运输科，平常经常一起出去执勤，查车。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发生了一件决定郭参谋后半生命运的故事。老郭当时与我商量，我们申请晚上出去查车。"为啥？不节不假的。" 我问。

老郭递给我一支烟，环顾四周，悄悄说："前几天刘参谋长发火了！他的小舅子开车出去，被友邻部队纠察逮住，因为出车手续不全被扣车了。真是小题大做！"

"刘参谋长的小舅子没有告诉纠察他姐夫是谁？"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听说那个带队的军务科长刚从基层调来xx市，新官上任三把火呗！据说这个科长晚上会到高朋海鲜酒楼吃饭。估计有机会。"

我知道郭参谋在跟刘参谋长的妹子谈恋爱，三天两头装病跑门诊部。"行！用你们科的零号三菱吉普吧！"我说。这件事虽然有点冒险，但既能给刘参谋长出口气，又给郭参谋的恋爱加把火，何乐不为？

我和郭参谋带上两个兵守候在高朋海鲜酒楼附近。华灯闪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当兵的都喜欢出勤，以前在老家他们看见村长都绕道走，现在上路查车，接受行人的注目礼美滋滋的！郭参谋叮咛道："出来不是让你们看女人，看车号！"

"来了！"当兵的高喊一声，冲上马路，示意路边停车。一辆挂着军队牌照的Jeep越野停了下来。驾驶员拿出派车单和行驶证，驾驶证。纠察有点傻眼了，手续齐全怎么查扣？

郭参谋靠上去接过派车单查看。"派车单是假的！扣车！"我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所有手续肯定是真的，老郭是故意找茬。

越野车后座上下来一个便衣男人，大喊一声："注意！都有了！立正！"虽然他有点醉意，但口令喊得军威十足。两个当兵的都下意识立正，我和老郭也都愣了一会。

老郭靠上去，用肥胖的手指着那个男人。"你喝多了吧！"那人大声说："我是xx师军务科长！"说着干脆利落地一把推开老郭的手掌。老郭是侦察连长出身，只见他右手一挡，那位军务科长差点跌倒。

我感觉事情不妙，急忙悄声劝道："他出车手续齐全就不能扣车啊！你还敢推他？"

"唉！现在只好假戏真做了。"老郭也后悔了自己的鲁莽。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运输科长。"董助理吗？命令你们放车！马上！胡闹嘛你们！"

我赶紧跑上去向军务科长敬礼。"对不起首长！有些误会。他刚从老山前线回来不久，脾气暴躁。首长不要与小郭计较"

"回去告诉你们领导。这种无端惹事的干部要考虑到底能不能用。" 老郭站在一边傻眼了，又放不下面子给军务科长道歉，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由于这次惹事生非老郭年底就转业了。

我和老婆刚住进酒店，老郭给我打电话晚上要请我吃饭。酒席间我问："怎么回事？老郭！转业那么长时间还上路检查啊？至少该弄个科长位置嘛！"

老郭的老婆摆摆手说："别提了！真是冤家路窄，那个军务科长后来转业也到交警支队了。要不是老郭在老山立过二等功，早就被那个军务科长发配到基层中队去了。多少年如一日每年春节老郭都值班上岗！"

"嫂子您也知道啊！当时老郭还不是为了追求你才干傻事的。老郭就是直脾气，惹事生非，往往两头都不讨好。"

老郭拍拍我的后背道："知我者老董啊！我喝三个，你随意！老婆大人息怒！我不也年年评上先进吗？"

郭嫂子生气了地说："自我安慰吧你！套路！哄你干活，堵住大家和你的嘴！" 我老婆听老郭太太说完就立马站起来。"郭嫂！为我们这两个老公年年当先进干杯！啥叫身不由己，逼上梁山呢！"

窗外冷月高挂，我与老郭相互对视，发现彼此都潸然泪下了。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

1958年出生，毕业于福建师大中文系，曾在福建省政府，中国中旅集团，中国燃气工作，退休前为中国广核集团节能有限公司市场部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