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时期的能人,创办了好几个队办企业,分田单干后倒闭了

桃成柳老人 2024-06-28 21:02:43

文/柳成荫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事情发生在六十年代中期。

那天一大早,五爷吹完哨子,把社员安排上了工,感觉头有些晕,渐渐就站不起来,便倒到了水渠边。社员们见状,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家里,赤脚医生闻讯赶过来,一把脉,无可奈何地说:安排后事吧。五爷就这样过世了,正值青春年少。

五爷是共和国第一任生产队队长,生产队百分之八九十的人家都姓柳,他的年龄不大辈分却不小,属于爷字辈了,故大人小孩都称他“五爷”。自五爷过世那天,生产队不论年长年幼,都上门磕头烧纸,不少人流下了眼泪。

那个年代,人死了要过了头七才可下葬,生产队社员每天自发来为队长守夜。就在第五天的晚上,五爷意外醒了过来,放了一个响屁,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居然坐起来了,把守夜的人吓得魂不附体。

五爷声如洪钟:别怕,阎罗王不让进门,我又回来了。年轻的五奶奶见状,忙着安排人撤去灵堂,摆好八仙桌。五奶奶弄了点下酒菜,招待守夜的人,五爷毫不客气往桌旁一坐,咕噜咕噜连喝七八杯酒,足足有七八两,大呼过瘾。

五爷天性好酒,没有酒就感觉走投无路,喝了几十年的酒,从来没有见他醉过。国营油厂在我们生产队地皮上,油厂不仅榨油,还煮酒。三爷有一个三十斤的酒坛子,酒喝完了就拎着空坛子,直奔油厂办公室。厂长看到他尤如看到阎王爷,又是倒水又是发烟,连忙安排人给他把酒坛子装满,笑呵呵地打发他回家。

今冬明春,是上河工的时节,年年如此。河工任务一下来,五爷就开始活动了,那时公社大院和各企事业单位都在我们生产队地皮上,用五爷的话来说,要给这些单位松松“皮骨”了。粮管所把大米准备好,油厂把大豆油和烧酒准备好,食品站准备好猪肉和鸡蛋,养殖场准备好大鲢子鱼。

五爷是从战场上滚出来的,属于年轻的老革命,在朝鲜战场上时才二十多岁,身中两弹,伤了腿部,属于甲等一级残疾军人,还是党员。从部队回来后,赶上人民公社成立,就当上了生产队队长,别说这些单位的负责人见到他如见阎王爷,就是公社鲍书记见到他也客客气气的,总会让他几分。

河工上,别的生产队吃着粗茶淡饭,而我们生产队却是大鱼大肉,让别人眼馋得吐血。

六十年代后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们生产队安排了五名女知青。五爷把这五个人安排到五个家庭居住,把一个叫召娣的姑娘安排在自己家里,和他老娘住一个房间,陪陪他老娘说说话。

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半年后,日久生情,召娣和五爷有了好感,后来俩人睡到了一起。五爷一直在战场上跌打滚爬,一直没有机会组建家庭,和召娣相识后,也算是美女爱英雄吧。

那年春节,在外贸公司当官的小柳回家过年,特地来拜访五爷。小柳是五爷的侄子,根正苗红,在外贸公司是个二把手,他俩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却让五爷着了魔。正月十五刚过,五爷便安排社员们上工,将中沟、通江河、水渠的坡道上的杂树、芦竹全部挖除,种上了杞柳。

五爷又闯进了供销社主任的办公室,开门见山,要他提供两间房子,让生产队办柳编厂。那时,供销社的房子最多,好多都空着,五爷一直想弄几间用用,却派不上用场,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几天后,生产队的柳编厂挂牌成立,也是公社的第一个队办厂,公社鲍书记带领三套领导班子到场祝贺。

小柳帮五爷找了两名师傅,五爷挑选了十几名年轻的、眼睛尖、脑子灵活的大姑娘、小媳妇组成了柳编厂的第一批农民工,任命召娣为柳编厂厂长。第一年,由于刚扦插的杞柳还没有发棵,产量低,柳编厂的原料不充足,并没有为生产队创造多少效益。等到第二年,杞柳疯长起来了,郁郁葱葱,柳编厂忙得热火朝天,三五天就会往外贸公司送一批货。

年底,生产队会计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柳编厂赚得盆满钵满,社员年终分配首次突破八毛钱一个工日。五爷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种粮食不如种经济作物,种地不如办工厂。

尝到甜头的五爷再也没有心事整天盯着地里了,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盘算,再找点什么事做做。生产队由于大批农田被公社征用,属于皇城根下,人多耕地少,每人才七八分地,大批的劳力闲置,虽然属于免缴公粮的生产队,但打点粮食也仅仅能够让社员填饱肚子。

那天,五爷去油厂打酒,发现了新大陆,他发现国营油厂有不少搬运工,帮助把船上的物资搬上来,又把厂里的货物装到船上,一打听,这些搬运工都是临时工,都是别的大队的农民。五爷开始走访摸底了,这一走访还真的收获满满,不仅是油厂,还有食品站、收购站、粮管所、农业机械厂这些单位都有搬运工,都是临时工。

五爷似乎看到了发财的商机,高兴得一宿未睡得踏实,第二天他带上会计,找上门来,挨家挨户地谈判,理由很简单:生产队的耕地被你们征用了,老百姓要过日子,就得找点事做做。就这样,生产队的“箩担队”成立了,就相当于现在的劳务公司,有任务时挑箩担,没任务时挑大粪,收益归生产队,箩担工人统一记工分。

转眼间,又是一年的春节,根据规矩,五爷通知食品站的杀猪匠,来生产队杀年猪。往年只杀两头,每人也就分个斤把肉,这次他心血来潮,手一挥:杀上三五头,让大家吃肉吃个够。是啊,一个队办厂,一个箩担队,老百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过,当然要让他们多吃些肉。

五爷开始嘲笑自己,在自己的身上哪里找得出曾经当兵时的影子,也找不到一队之长应有的素质,他认为,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土匪。然而,他明白,要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得做土匪头子,就得厚颜无耻。

也就在箩担队成立的那一年,五爷假逝,出现了文章开头中的一幕。五爷带领大家走上了共同富裕的金光大道,你说老百姓怎会不悲痛欲绝?事后,五爷常常安尉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百姓不过上好日子,阎罗王不会收他的。

大年正月初二,五爷和召娣去江南拜年,去拜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老丈人的年。这一趟,五爷没白去,可谓收获满满。走进江南,他发现那里的水面上吊满了珠蚌,经老丈人的引荐,五爷实地考察了一下。五爷寻思,家乡沟河纵横,水面丰富,岂不是有得天独厚的养蚌条件。那年,生产队的第三个副业项目诞生了,那就是“育珠场”。

就在那一年,大队部请示公社鲍书记,决定在我们生产队增设一名副业队长,帮助五爷管理工业和副业。经社员推荐,年仅三十岁的召娣当上了第一任副业队长,那时全公社唯有我们生产队设有副业队长,而且还是夫妻队长,被县里当着典型来宣传。

再后来的十年多的时间内,在召娣和五爷的努力下,生产队又增添了小型农具厂、种猪场、砖窑厂、养猪厂,等等。在七十年代中期,周边大队的工日才七八毛的情况下,我们生产队已达到了两块多,社员也能三天两头吃上大鱼大肉了。

转眼间到了八十年代,生产队的积蓄也多了,召娣决定投资一家小型化肥厂,社员会上,通过了群众的认可。就在召娣和五爷从江南昆山考察回来那一天,县工作组进驻了公社大院,一场新的运动开始了,那就是分田单干。

几个月下来,全公社基本上把田地分给了社员,就剩下我们生产队。五爷召集全队社员商量,大家一致不同意,好不容易找到了致富的路子,刚刚过上好日子,经不住折腾。五爷去公社找鲍书记求助,谁料,鲍书记被县工作组王主任罢免了,原因是不能接受新生事物,对分田单干态度消极。

看来,只有靠自己了,五爷和召娣带领全队社员与县工作组抗争,坚决反对分田单干。怎奈脖子扭不过大腿,工作组王主任的一句“不换思想就换人”,五爷和召娣当场被撤职了,就这样,一个充满朝气的生产队支离破碎了。

转眼间又一个二十多年过去了,五爷也老了,满头白发,不过依旧声如洪钟,依旧能喝半斤老白干,只是身上找不出当年的匪气。上了年纪的村民碰到五爷总会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老队长,称召娣为小队长。

2015年的一个冬夜,五爷过世了,这次真的过世了,那年他88岁。全队社员自发组织起来,为老队长送葬,十里乡路,唢呐声声,凄惨悲凉,催人泪下。此时,有人认出来了,送葬队伍中有当年县工作组的王主任,他用一顶大沿帽子把脸遮住了,明显感觉到他也老了,腰已躬了。

召娣把五爷的骨灰安葬在东边的高圩子脚下,前有水,后有山,风水宝地也。

注:文章中有部分内容为虚构,并加以文学手法处理,请勿当新闻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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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4-07-14 10:41

    搞单干的农户,最多是能吃饱饭。没有企业支承,口袋哪来的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