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被称为永久性化学物质——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在人类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防水校服、食品防油包装、化妆品和个人护理产品中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这些化学物质非常顽固，一旦进入环境，就很难被分解。科学家最近发现，这些化学物质不仅通过食物和水传播，甚至还可能通过皮肤接触直接进入人体。所以，下次当我们看到那些声称“防水”“防污”的产品时，不妨多问一句：它们安全吗？
新发现再次敲响警钟PFAS是一大类包含超过14000种合成化学品的家族。自20世纪50年代起，这一化学族因其卓越的抗热性、防水性、防油性以及防污性而广受青睐。
PFAS之所以被赋予“永久性”的称号，是因为它们的核心结构——碳原子与氟原子之间形成的化学键，这种键非常稳定，几乎无法被破坏。这些化学物质被大规模生产以后，迅速融入了人类的日常生活，从不粘锅到防水防污的衣物，它们的身影无处不在。由于它们的持久性和生物累积性，PFAS对环境和人类健康构成了潜在的风险。这些化学物质在环境中不易分解，可以在生物体内积累，并且可能通过食物链传播。因此，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在关注PFAS的环境影响，并采取措施减少它们的使用和排放。
快乐的小女孩在下雨天拉着朋友的手在街道上玩耍。视觉中国|图
PFAS的接触途径广泛，食品包装、室内灰尘以及饮用受污染的水都是途径之一。2024年新南威尔士大学领导的一项国际研究在《自然地球科学》（Nature Geoscience）上发文评估了全球水体中的PFAS污染情况，结果发现多数水源的PFAS含量超出了安全饮用标准。
研究指出，全球超过5%的水源，甚至在某些地区超过50%，PFAS含量超标。这项研究汇集了全球4.5万个PFAS测量数据点，涵盖了20年的时间跨度，是首次对PFAS全球环境负担进行量化。在澳大利亚，由于历史上广泛使用消防泡沫，许多地区的PFAS浓度尤其高。尽管饮用水经处理后被认为是安全的，但定期监测PFAS水平并公开数据对于确保水质安全仍然至关重要。也正是由于饮用水中PFAS含量的潜在风险，美国环境保护署（EPA）早在2022年6月就发布了指导方针和限制措施，以减少公众的暴露。
尽管过去的研究已经指出，皮肤吸收可能是PFAS进入人体的另一种途径，但这方面的研究还相对有限，且数据稀缺。例如，2022年8月，一项发表在《环境污染》（Environmental Pollution）的研究观察到一种PFAS能够穿透实验鼠的皮肤。但老鼠的皮肤结构与人类皮肤存在差异，因此不能直接将这些发现等同于人类的情况。这一发现强调了在评估PFAS对人体影响时，需要更多针对人类皮肤的研究和数据。2024年6月，英国伯明翰大学的环境化学家发表在《国际环境》（Environment International）上的研究找到了新证据。他们利用3D人体皮肤模型进行了实验，发现当这些模型接触到PFAS时，化学物质能够穿透皮肤屏障。
替代物也未必安全随着对PFAS环境和健康影响的认识增加，许多传统PFAS的使用受到限制，这促使了替代品的开发和使用，然而，这些替代品的安全性并不总是明确的。PFAS的替代品在安全性方面仍然是一个正在研究和讨论的话题。
发表在《国际环境》（Environment International）的研究中，科学家深入探究了人体皮肤与多种产品中常见的17种PFAS的相互作用。研究团队首先将PFAS化学物质溶解在甲醇中，为接下来的实验步骤做准备。他们采用了一种创新技术，利用实验室培育的人类表皮细胞，巧妙地构建了一个模拟真实皮肤的三维模型。随后，研究人员在这些皮肤模型上精确地涂抹了每平方厘米500纳克的PFAS化学物质，并进行了长达36小时的接触实验，这一过程模拟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可能经历的长期皮肤接触情况。通过这种实验方法，科学家们能够更深入地探究PFAS化学物质通过皮肤吸收的潜力及其对人体健康的潜在影响。
研究中，科学家们对17种PFAS进行了深入分析，他们关注的焦点是：这些化学物质中有多少能够穿透皮肤屏障，有多少仅停留在皮肤表面，以及有多少未能被皮肤吸收。分析结果显示，有11种PFAS显示出了穿越皮肤屏障的能力。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那些碳原子数量在4到7个之间的PFAS，皮肤吸收率似乎更高。以全氟戊酸（PFPeA）和全氟丁烷磺酸盐（PFBS）为例，分别有大约59%和49%的分子成功穿透皮肤，进入模拟体内血液的液体环境。
这些较短链的PFAS原本是作为传统永久性化学物质的更安全替代品而被开发出来的，但研究结果表明，它们同样可能带来健康风险。这项研究不仅揭示了PFAS通过皮肤吸收的潜在途径，也提醒我们在追求更安全的产品替代品时，需要更加谨慎和深入地评估其潜在影响。
研究人员在文章中也表示，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PFAS最终会进入血液循环，但它们确实已经成功穿透了皮肤，这标志着它们已经开始了真皮层的渗透之旅。另外，实验中使用的PFAS剂量高于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可能遇到的水平。选择较高剂量的目的是为了更清晰地追踪这些化学物质在皮肤中的运动和分布。尽管实验条件与现实生活存在差异，但消费者应当提高对服装和个人护理产品中PFAS成分的警觉性。
我们每天穿着衣服的时间很长，如果衣服上含有PFAS，这无疑构成了一种潜在的暴露风险。因此，了解并选择那些不含或低含PFAS的产品，对于减少我们的皮肤接触这些化学物质至关重要。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祝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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