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是我国的开国元帅,战功赫赫,但遗憾的是,他经历两段婚姻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彭德怀有两位弟弟彭金华和彭荣华,因他们早早地为国牺牲了,儿女无人照料,彭德怀就将侄儿、侄女们全都接到了身边,并将对子女所有的爱都放到了侄儿、侄女身上。
彭德怀和侄儿侄女们
在一共7个侄儿侄女中,陪伴彭德怀时间最长的是二弟彭荣华的女儿彭钢。
彭钢被彭德怀视为亲生女儿自彭钢有记忆起,她的父亲就已经牺牲了,而她的大伯也是被放在国民党通缉名单上的人。
小时候的彭钢吃了不少苦,砍柴、打猪草是她和哥哥姐姐们每天必须做的农活,还要时时提心吊胆,提防国民党找到他们。因为从小家里大人就告诉他们,大伯搞了平江起义,国民党扬言要斩草除根,把彭家所有孩子都杀光。
彭德怀
有一段时间,他们所在的村庄附近来了一支国民党派来的军队,负责监视他们。为了不连累乡亲们,彭钢和兄弟姐妹们在大人们的带领下躲到了山上。
彭钢还记得,夜里的山上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时不时还有野兽哀嚎的声音,十分恐怖。彭钢紧紧贴着二姐的怀抱,不停地哭喊:“天怎么还不亮!”
那段日子刻骨铭心,好在人民解放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彭钢的家乡也获得了解放。
彭德怀和朱德
1949年,彭德怀的老战友吴德峰派人找到了彭钢和兄弟姐妹们,他们被送到武汉汉口上学。几个月后,他们被接到了北京,12岁的彭钢第一次与大伯见面。
初次见面难免有些生疏,但相处久了之后,彭钢就对大伯产生了依赖。
彭德怀对这个年龄最小的侄女也别有一番感情,几个侄子、侄女中,彭德怀对她的关怀更多。
彭德怀和彭钢
住进中南海后,为了上学方便,彭钢选择了住校,只有星期六才回家住。彭德怀感觉家中寂寞,就想让彭钢走读,住在他身边。但彭钢却并不领情,觉得和同学住惯了,一个人住在大伯家别扭。
最后还是彭德怀身边的人轮流做工作,打“感情牌”,说:“你伯伯一个人很孤单,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彭钢这才同意回家住。
不过,彭钢也提了一个条件,她想要一辆自行车。这并不是她想要“趁火打劫”,而是学校离家比较远,骑自行车更加方便。一向节俭的彭德怀听说后,立马给侄女买了一辆自行车。
回家住确实解决了彭德怀寂寞的问题,但也生出了新的问题。彭德怀总是担心彭钢的安全,一到放学时间,他就在院子里踱步,嘴里还不停地说:“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等彭钢一回到家,警卫员就告诉她:“快上去,你伯伯正着急呢!”看到彭钢回到家,彭德怀脸上的担忧立马消失,咧着嘴笑,温柔地将侄女搂在怀里:“你可回来了。”
小时候的彭钢虽然是个女孩子,却非常顽皮。院子里有两棵海棠树,果子成熟时,彭钢就爬上树摘果子。
彭德怀
警卫员看到后吓得不行,叫她赶紧下来,但彭钢不听,还在继续往上爬。声音最后惊动了彭德怀,他冲出门外,看到侄女在树干上被风吹得直摇晃,心脏也似乎在摇晃。
他想要将侄女呵斥下来,但又怕吓着她,只好默不作声。兴奋的彭钢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危险,还朝着树下的伯伯做鬼脸。等她终于摘到果子下了树,却被伯伯狠狠地批评了一顿:“风吹树摆你也摆,吓不吓死人呀。”
长大后的彭钢总说:“大伯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经历了无数战场上的厮杀,却对子女非常温柔。”
彭钢在彭德怀身边生活了十五年时间,在这期间的相处,他们早已不再是伯侄关系,而是最最亲近的“父女”。
彭德怀含冤离世,彭钢操办丧事与伯父相处的十五年间,彭钢只有一次与伯父分开了很长时间,那就是抗美援朝时期。
中央决定派彭德怀出征朝鲜时,彭钢并不知情,但当时的情景,彭钢一直历历在目。
彭德怀
那是1950年10月的一天晚上,彭德怀对孩子们说要离开一段时间,问他们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几个孩子都十分乖巧,什么都没要,但彭德怀还是叫人买了些本子、铅笔等学习用品,还留下一些钱为他们备用。
第二天,彭德怀就乘车到西苑机场坐飞机。路经彭钢的学校时,彭德怀还专门去看到彭钢。后来彭钢读了报纸,才知伯伯去了朝鲜。
据彭钢讲,战后伯伯曾向她讲过抗美援朝时的感受,彭德怀说:“我不知道敌人的情况,所以我也没有把握打赢这场战争。”
彭德怀
临危受命上了朝鲜战场的彭德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后来志愿军和美军打了一场遭遇战,彭德怀心里才有了底。他知道,这场战争志愿军输不了,最起码也能打个平局。
战后,彭德怀告诉侄儿侄女们:“美军其实并不可怕。”
1952年,彭德怀从朝鲜战场中平安归来,家人无一不为他开心,就连在乡下的弟媳都前来探望。
彭德怀
这或许是彭钢在伯父身边最平静、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但这种时光却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断。
1959年之后,彭德怀搬离了中南海,住进了吴家花园,闲下来的他仍不忘忧国忧民,在院子里种起了蔬菜,过上了农民的生活。
对于伯伯的遭遇,彭钢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抽空去吴家花园看望,直到连看望都成了奢望。
多年后,当彭钢再一次见到伯伯的时候,彭德怀的生命已经接近了终点。看着伯伯消瘦的脸庞,一向坚强的彭钢忍不住哭出了声。
似乎是听到了最喜欢的侄女的声音,彭德怀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确实是自己日夜挂念的女儿,彭德怀抬手用力抓住彭钢的胳膊,说:“看来,我是不行了。我死后,骨灰是不是能和你们的父亲埋在一起呀。”
彭德怀的话,让彭钢想起几年前伯父曾两次提到过自己的身后事。第一次是在1956年,那时大部分中央领导人都在火化名单上签了字,彭德怀嘱咐彭钢:“等我死后,你们就把我的骨灰装进葫芦里,漂入大海,因为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时间游历祖国山河。”
彭钢
第二次谈起后事时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那时1959年搬到吴家花园以后,彭德怀在田间锄地,对彭钢说:“听说骨灰也能做肥料,我死后你们就把我埋在苹果树下,我化作肥料结果子给你们吃。”
相对于前两次谈到生死的淡然,这一次的嘱托明显非常郑重,彭钢不知道如何安慰伯父,只能呜咽哭泣。
这一年11月29日,彭德怀与世长辞,直到1978年,他才得到了平反。
为其平反后,党中央准备为彭德怀举行了追悼会,彭钢收到通知后又悲又喜。她迫不及待地向中央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寻找伯父的骨灰,并将其安葬到老家两位烈士弟弟身边;第二,在致悼词中应提到庐山会议。
但当她的请求报告到中央时,中央却只答应了她第一个要求,至于第一个要求,王震给彭钢带来邓小平的口信:“请转告孩子们,问题的解决要一步一步来,早晚会解决的。”
追悼会结束后,彭钢就马不停蹄地寻找彭德怀的骨灰,最终在当年的12月终于找到。
1998年,一生戎马倥偬、战功赫赫的彭德怀元帅终于魂归故里,与自己的弟弟们长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