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女主是第一富商家的千金,父母也极其宠爱她,女主在一次去茶馆听书时,遇到了让她对男主一见钟情,只因为男主的声音特别好听,女主还霸气的把男主包场,只为听他单独为她讲书,每一次来见男主都不断的撩拨男主,男主起初只觉得女主太随便,后来在不断的接触中,发现女主只对他一人才亲近,慢慢的动了心!女主并不知男主的身份,只到后来男主把她带进了东宫金屋藏娇!
【文章片段】
靛蓝僧袍在杨静影身上大了好几圈,松松垮垮,几抔蔷薇花从窗外吹来,落在她肩上,更显她媚柔无骨,孱弱伶仃。
她向上卷了好几层袖才见雪白皓腕,语气怨愤:“这是体恤?言其孟浪,赐其宽服,我看殿下就是看我不顺,您瞧这长袖长褂的,走快些都能绊倒。”
言阙不好意思笑了笑,抬眸间却益发觉得她身上禅衣眼熟,倏尔一惊,想起这是今岁春末时,殿下穿过一回,尔后天气转热,洗净后就放在寺院备用。
他暗暗纳罕,殿下不喜旁人碰他贴身之物,现下竟利用威.逼让一个陌路女子穿他的衣,实乃奇事。
言阙不由地将眼前的女子瞧看,眉如翠羽,肌似羊脂,特别是那双眼,如月坠花折在眸底,秋波中不乏灵气。
正欲套问她之前可见过殿下时,就听屏风后传来虚弱之声:“静影,来。”
杨静影辞礼,提袍绕屏走去。
言阙突然想起什么,在后好心提醒:“杨姑娘,寺中夜间不燃灯,吃过膳就早早歇下罢,莫随意走磕着了。”
杨静影回头莞尔一笑,眼如波翦,是掩不住的豆蔻春华,言阙惶觉她这一瞬竟像极了第一回打胜仗时的殿下。
塞上兵戈战,孤雁低,黄沙吹角,少年铁甲血染,一剑斩落突厥枭首,众将欢呼,他转头畅笑,长烟落日下,眼中是明明炯炯的恣意。
何曾像眼下这般眸色似冷铁,滋滋冒着寒气。
“发什么愣?”
一盏孤灯,顾方池坐翻《妙法莲华经》,抬眼剔他。
言阙回神,懊悔道,“方才忘了同姑娘说,是殿下嘱咐她夜间少外出的,该在杨姑娘面前多替殿下美言几句。”
“犯不着。”顾方池垂眼。
“殿下惯会口是心非,明明都喜欢人家姑娘.....”
“缪谈!”
顾方池扬声打断,低喝,“少用你之想来揣度孤。”
言阙洗盏煮茶,凤凰单枞苦香袅袅,他跪坐斟茶,“殿下何曾让旁的女子近身?上回太子妃在蓁居躺了一晚,殿下就跟要拆家似的,将里里外外熏烫了八回,还重新打了个床架子,今日却让杨姑娘穿您的衣.....”
他是顾方池从死人堆里找到的唯一还喘气的活人,两人被野猪追,被敌军杀,吃过腐肉维生,虽他名义上是他的主,但两人早已情同手足,也就无话不避。
“殿下当初在太子府辟出一静室,名为蓁居,地棘天荆谓之'蓁',殿下这么些年自囿于荆棘丛中,”言阙摇首笑道,“我看杨姑娘倒像是能将殿下从荆莽中解救出来的人。”
顾方池搁书呷茶,苦味在齿根泛滥,良久,他方开言,“她喜欢的是时安。”
言阙诧愕,“时安不也是殿下您么。”
顾方池沉默,他的手指在案上轻扣,寒玉般的凉沁在青灯下似更添了层霜,他都觉得自己冷透了。
他一哂,“孤是太子。”
夜已阑,他却起身往外走去,背影孑孓孤清。
言阙追上:“尚未平旦,殿下现在要去何地?”
“观音殿。”顾方池擎青灯一盏,声色无波,“总得把那盏香去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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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丑时,灯昏月明。
“先生,真想清楚了?”
杨静影坐于榻边,和汪忱深聊至夜半,本想劝他做她的私塾先生也不错,到时大哥、二哥若有孩儿,也需要西席授课,不如就长久呆在杨宅,未曾想先生竟打算参赴明年春闱的会试。
汪忱背靠引枕,面色惨白,但眸色却有光亮,“已想了几日了。一来被人逼到这份上了,考学也是条出路,二来你在教馆其实说得对,朝廷荒唐,乌合之众在长扇舞袖,帝权倾危,作为教书育人的先生,更不该独善其身。”
“先生大义。”杨静影敬佩,“可学生有一问,先生当年中举后,为何不一鼓作气参加第二年的春闱?”
“没钱。”
汪忱苦笑,稍有窘迫,“那年进京就将盘缠用尽,撑不到来年,只好先用所学教书,维以家用。”
最先被这些小娃娃所累,每晚回到榻上就睡下了,腾不出空备考,尔后过了几年,觉得这样的生活倒也安逸,莺飞花谢,暮暮朝朝。
他轻咳了几声,见她着宽绰僧袍,话锋一转,“你可是见过太子了?人可和善?”
他当时晕厥,不知当时景象。
“还和善?”
杨静影坐近,扯了扯衣袍,“先生,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他的冷寒吓破胆了,他那双眼就像.....”
她举目顾盼,想找一物形容,却寻不着,连在屋外的石磴都比他温热,再转向汪忱,却惊了一跳,不由脱口而出,“他那双眼的廓形和先生倒是有些像。”
都是眼型稍弯,眼尾狭长,内勾外翘,神韵清秀。
“你的意思,你也怕我?”
杨静影拨神,忙摆手,“不不,太子的眼神要杀人,可先生眼神温润,我才不怕呢。”
月撒松窗,衬得她眉目俏皮,汪忱失笑。
杨静影问道,“那师母可知先生要赴考一事了?”
汪忱一愣,稍稍颔首,现在知道了。
“师母是第一个人知道的罢?”杨静影调笑道,“待先生中了进士,就迎师母入门罢?到时也请学生来观礼好不好?”
汪忱看着她,目色中闪过一晃而过的热忱,唇角微勾,很是珍重,“好,迎她入门。”
杨静影替先生喜得眉笑逐颜,二人又欢言了几句,待从先生的房中出来时,还欢悦地睡意全无。
她站在廊庑遥看,抬眼便是观音殿,许是哪个小和尚忘了熄灯,内里火烛幽幽。
莲花乘浮生,都说观音慈悲,渡苦渡难,鸡鸣之前拜之可遇难成祥,杨静影沉吟,先生已是这般苦了,她想替先生去拜一拜,愿先生和师母良缘早缔。
那簇烛照似夜色中的魑魅,引着杨静影去扑。
四下阒静,万物酣眠。
她提着灯笼,沿石阶往观音殿缓缓走去,朱红殿门在前,杨静影的脚步顿止,莹润纤手刚碰上门环之时,里面的烛火倏尔就灭了......
铃铎巾幡,夜风摇击。
杨静影心生惧意,后背不禁有些发润,她往后退了几步,高举灯笼往里窥看,岑寂笼罩,黑黢黢瞧不出什么。
突然,一声猫叫撕裂深夜宁静,杨静影乍听头皮发麻,就见一黑影从殿窗里一跃而出,头也不回飞逃隐入浓稠的夜色中,顷刻不见。
她咽了咽喉,看来是它将烛火扑灭的,只是只猫,没甚好怕。
虫鸣消隐,夜深如墨。
杨静影高提灯笼,推门而入,光洒进殿,抬眸只见观音莲眼低垂,面目祥和。
她高悬的心缓缓落地,阖门往前走近。
将灯笼搁至案桌上,却瞧见长案之上的香炉,正袅袅升腾香雾。
她轻讶,走近细看,香灰浅浅,这沉香应才点上不久。
可观音殿在无染寺的众庙之巅,进殿也就一条路,她方才未瞧见有人下来,杨静影环看周侧,除了眼前这一方被围布四方遮挡的长案桌,不见遮蔽之处,也不见人影。
她这下倒是有了几分后怕,双腿乏软。
但既来之,则拜之,好不容易爬了五十六个高阶才走到这,总不能被一柱香吓跑,何况还是在观音面前,饶是魍魉也不敢造次。
杨静影定神,撩袍跪于蒲团,双手合十:“观音娘娘在上,杨家女儿以虔诚之态向您请几个愿——”
她的眼神若好使些,就可以瞧见黄幔布下方才收回了一小小手.弩,可惜是个夜盲,她眼前只有被灯烛照着的观音。
顾方池端坐在案桌之下,虽周遭逼仄,但桌高合适,坐着倒不算太难受,他将手.弩藏进袖里,眉梢稍动。谁会深更半夜来观音殿请愿?
这事怕是只有她能干出来,古灵精怪。
听她在外真挚请愿,“一愿先生能高中贡士,殿试分甲——”
顾方池薄唇渐耷,真行,深更半夜不睡觉是为了教书先生。
“二愿先生能早日娶上自己喜欢的姑娘,好合良俦美满缘——”
顾方池咬腮,很好,那教书匠一看就喜欢她。
“啊啊对了,差点忘了——”
顾方池稍稍倾腰,侧身附耳听。
“三愿先生的腿伤能快点好,早日痊愈——”
顾方池轻嗤,他应该现在就去将那教书匠的右腿也打折。
“还有一个小女子自己的心愿,”杨静影将声音放低,唯恐被旁人听去,语气有几分羞赧,“希望时安能吃饱穿暖,时时平安,万事兹善。”
顾方池嘴角不自知地轻牵,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沉淀,双肩平展。
观音慈悲,沉香软熏,小小的她跪拜,单薄花影占尽温柔月光。
“观世音娘娘,您也能看到时安罢,他可有屋住?可有榻睡?此刻是开心还是难过?”
她的声色低柔,许是好不容易有了倾听者,杨静影将自己的所思所念絮絮叨叨全吐了出来,“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他是我的命定之人,您说怪不怪?后来发现他的手不仅长得好看修长,还十分巧,能习一手好字,会编玉兔花灯——”
顾方池不由将自己的手细看,他厌恶自己,也厌恶这双杀戮过重的手,举长缨执金鞭,浸万人血,捧战士尸骨,却从未端起过这么温良鲜活的言词。
他的心微微往下塌陷。
“还有我悄悄发现的一点,”杨静影羞怯低笑,“他瞧着精薄,但抱着还挺结实刚韧,腰腹蓄满力量,胸膛靠上去像座山一般,让人好踏实。”
顾方池失语,耳尖蓦然发红,这人怎能这般不知羞?什么话都同菩萨讲。
恰逢九月初一,正是杨静影可出门、同师乐、宜听书的良辰吉日。
她早早就出了门,可先生住的小舍离城区实乃过远,待她用过午膳,紧赶慢赶才在余晖散尽前抵至竹青磬茶铺。
时安已讲了两炷香了。
杨静影理裙坐下,大口捋顺自己疾奔而来的气息。
本是有几分愧疚,但见到台上人的眼神都不带捎过来瞅一下,她的自愧感顿失,不就轻碰了下么?怎么能这般小心眼,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还抓她手腕,她道歉了,还不理人,眼下连看都不看她。
她气恼,捧起茶猛灌,气息稍匀,却闻到淡悠木蜜香从身侧似有似无飘来,她转脸一瞧,茶几上放着一敞口锦盒,里装了一白玉菩提手串,温润洁净。
香气正是从那溢出,而这味香,她在时安寝居闻到过,想必这手串定是浸润良久,才能熏上其味。
她又歪头看了一眼台上人,见他耳尖红烫,许是羞赧,始终没将目光挪过来。
杨静影不由嘴角轻提,这是来道歉了。不过她看哥哥们送嫂嫂们的不是玉镯就是珠钗,谁会送姑娘家这个啊,似要送她青灯古佛,祝她六根清净。
她暗暗憋笑,这呆子。
杨静影转回了眼,掩下好奇未去理睬手串,待台上人说今日结束时,头也不回地往茶铺外走去。
她也要甩脸给他看。
薄暮冥冥,深巷甬道,抬头是长条苍穹,带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片深蓝,身后是他低锵的脚步,掺着几分无措。
杨静影忍不住抿唇轻笑。
待走了七八步,后方的脚步顿住,比之更低冽之音传来,“杨静影。”
天爷,谁会将一个人的名字念得这般酥.麻?任你在东西南北,这一声唤,就天罗地网的将你拢住,所有叫嚣都软趴趴地偃旗息鼓,任由他霍乱。
杨静影实在很没出息地腿软了。
她回头,故作镇定,“叫我作甚。”
“这是你的。”
顾方池将锦盒递到她面前,“你忘拿了。”
他说不出送字,“送予”实在是一件太过亲昵的事,从没有人送过他礼物,杀敌是被迫的,太子之位是他抢的,从小到大,凡是在他眼前出现的东西,或夺、或塞、或抢,唯没有送。
他不熟悉这个字,也开不了口,只能直截了当得说是她的。
“这可不是我的。”
杨静影乜他一眼,“我可不敢随便碰。”
她刻意将碰字咬咬牙,着重突出。
顾方池一怔,“你还在怄气?”
一听这话,杨静影总觉有几许不忿,“不是你先气的么?我同你道歉,你还不理人。”
“我没有。”顾方池语气诚恳,“是我觉得你不该碰那里。”
“那里怎么了?有何特别?”
杨静影将纤颈微抬,“你要觉得不公,我也可以让你碰回来。”
白得如霜赛雪,覆上摸揉,定是丝滑的,顾方池挪开眼,呵斥,“粗野失教。”
可手中却将菩提手串套在她的皓腕上。
绕了四圈,珠子圆润,戴在腕上倒是更衬肤白,还挺好看,杨静影在他面前转了转,似笑非笑道,“说一套做一套,你摸我的手就不失教了?”
“谁摸你了?”
顾方池总被她的语出惊人打得搓手不及,“杨静影,你能不能矜持些?”
这话说得有些无力,方才将手串套在她手上的,是他。
天快完全黑了,她将手串举过头顶,这样还能借着白日的最后一丝晴光看看,杨静影忍不住咯咯笑,为他的憨,为她的傻。
“时安,你送了我手串,我也送你个礼如何?”
她的眼里有着今晚最先落入凡间的星,熠熠动人。
顾方池的喉结微滚,不知是被那个送字折软,还是被她眸中的亮闪打动,声色柔了几分,“要送何物?”
杨静影望向他,凑近,又将目光挪下几寸,看向他的喉间,目色天真,娇靥却显出了点紧张的羞赧,“这里不让碰,那让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