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市府大员掉了脑袋!”
报纸头条上,被日军和汪伪政府严密保护的傅宅,居然发生了命案,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这是一个何等高明的杀手?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内幕?
重庆命令多日之前,重庆市郊黄山官邸云岫楼内。
办公桌后,蒋介石正手持报纸翻看。看着看着眉头便皱起来,忽然报纸被狠狠摔在地上。
他站起身猛拍桌子:“叫戴笠来见我!”
不多时,穿着黑色长衫的戴笠便从外间快步走入,恭敬地说道:“校长有何吩咐?”
“雨农,你看这个!”蒋介石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地上的报纸道:“这傅筱庵竟敢公然进租界使馆,摘掉我党的旗帜,堂而皇之挂上伪旗!简直胆大包天!”
戴笠脸色一沉,默默将电报捡起,迅速浏览。
看到消息,他先是神色犹疑,而后愤恨地说:“傅筱庵这个蠢物,我们当初放他一马,他竟然还敢公然跟我们作对!”
“锄奸的事就交给你!”蒋介石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必须处理掉这个插标卖首的东西!”
“是!校长放心,他敢摘我们的旗子,我就摘了他的脑袋!”戴笠毕恭毕敬地应道。
戴笠离开蒋介石的办公室后,立即召集军统高层开会。
会上,他淡淡地盯着军统上海站联络员:“上海那边怎么回事,刺杀汪精卫的计划执行的怎么样了?”
“报告老板,我们联系上了傅筱庵,也达成了合作刺汪的意向。但是最近,这条情报线上的行动人员全都暴露了。”
联络员看了一眼戴笠,又继续说:“我们怀疑他已经和76号勾结到一起了。”
戴笠不耐烦地说:“就没有后续行动吗?”
“他现在出门带着大批保镖,我们的人无法接近。”
“看来,事情很明显。傅筱庵不打算回头了,这个人不能留。老头子已经恼了!你们,也不要让我失望!”戴笠的手指有力地拍着桌面。
“您说得对!”陈区长开口道:“我觉得可以从傅筱庵身边的人下手,他防护如此森严,外部的刺客根本无法接近。”
“的确... ...”戴笠沉吟片刻:“陈区长,你带几个人先返回上海站,从长计议,务必要找到突破口。”
“是,老板!”
上海酒馆陈区长带领几名心腹特务回到上海后,开始围绕傅筱庵进行各种侦查。
几天下来,他们发现傅筱庵为人谨小慎微。他每天上下班都有4辆警卫车和23名武装保镖跟随护驾,就连家中也布满了警卫,防护森严。
这老狐狸越老越怕死,明面上完全没有可以利用的漏洞。
陈区长心里暗暗盘算,还得从傅筱庵身边人入手。
行动科的人在傅府不远处开了一家小酒馆,以方便监视目标的动静。
没过几天,陈区长就发现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经常进出酒馆。
这人个子不高,看起来50多岁,满脸沧桑,穿着很简朴。
但让陈区长注意的是,此人进出傅府的次数很多。
“留心跟踪这个人,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陈区长对手下吩咐道。
过了两天,手下汇报这个可疑人物的底细已经摸清。
原来他名叫朱升源,是傅筱庵家中的一名老仆,在傅家生活了几十年,深得傅筱庵的信任。
陈区长听完汇报,两眼放光:“很好,看来我们找到突破口了!这朱升源既是傅家的心腹,又经常来我们酒馆,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这天,朱升源又来到了小酒馆。
陈区长恰好在角落的位置坐定,手里把玩着一串念珠,一副老江湖的做派。
朱升源径直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来两壶酒,要烈的。”
老板熟练地端出两壶烧刀子,朱升源便坐下痛饮起来。
喝完第一壶时,朱升源已有些醉意。
酒馆老板见陈区长眼色暗示,便站起身走到朱升源身边搭话。
边喝边聊,酒馆老板顺势把陈区长招来,三人很快便熟稔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由于酒精的作用,朱升源很快便开始向陈区长倾诉自己的不满。
“唉,其实我在傅家已经待了30多年了。”朱升源叹了口气:“可老爷他不听我的劝,非要去投靠日本鬼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又不能离开,毕竟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
陈区长假意道:“如今上海滩是日本人的天下,都是为了活命嘛,也不算寒碜。”
朱升源摇摇头,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过了片刻,朱升源自语道:“其实,老爷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我已经劝过他好多次了,你说他怎么就不听呢?”
陈区长见朱升源对傅筱庵还有些留恋,决定进一步挑拨他:“多大点事儿,就算国家亡了,有傅市长在,还能缺你一口吃的?”
朱升源面带痛苦,陷入了深思。
陈区长见他动摇,决定抓住机会进一步设置圈套:“老哥你想开点儿,你又不是亲自给日本人做事,不算汉奸的。”
听到这里,朱升源猛然抬头看向陈区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果然,君子可欺之以方。越是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就越是无法突破道德的底线。
苦涩挣扎次日清晨,朱升源起了个大早,来到傅筱庵的卧房。
“老爷,您醒醒!”朱升源轻声唤道。
傅筱庵很快醒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这么早叫我?”
“老爷,小日本又在街上抓人了。”朱升源语带哀求:“少爷收手吧!给日本人做事哪有什么... ...”
“大清早的败兴!”傅筱庵听了大怒,厉声道:“我的事由得你来管?给我滚!”
朱升源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心中满是失望。
这日他去酒馆时,陈区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碰壁了?”陈区长笑问。
“嗨,人微言轻呀... ...”朱升源脸色有些苦涩。
“我看他这是死心塌地要走上绝路了。”陈区长状似无意地说:“要我说,报恩和为虎作伥可不是一回事。”
“为虎作伥... ...”朱升源拿着酒杯的手,顿时僵住了。
等他缓过神来,陈区长便把锄奸计划和盘托出,要他择机出手。
“不成,我老朱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朱升源一口回绝。
陈区长伸出手指用力戳在桌子上:“你的命是傅晓春救的,不是傅筱庵救的,对不对?”
朱升源沉默地点点头。
陈区长再次用力戳了一下桌子:“当年傅老爷子救了你的命,现在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儿子造孽?傅家的名声就这么毁了,你对得起傅老爷子吗?”
这句话重重戳在了朱升源的心头,他痛苦的扭过头,似是想要逃避这个诛心的诘问。
陈区长乘胜追击道:“如今你不仅没有报答傅老爷子的个人恩情,也不顾国家大义了吗?大是大非不用我教你吧?”
朱升源静静地坐了半晌,终于长吁一口气:“也罢,我答应你,大义灭亲的事我得做。”
“没问题!事成之后,我帮你脱身。”陈区长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收手吧!搞定朱升源后,陈区长开始集结行动科的人手,部署刺杀计划。
他安排手下在租界里租下一间民居,以便接应朱升源。当时,租界的房子能避免伪政府的搜查。
又过了几天,日本人在上海举行所谓“国庆节”庆典,傅筱庵作为伪市长自然要参加。
当日,傅筱庵陪同日本官员灌了不少酒,喝得大醉。回到家后,朱升源便扶他上了床。
“老爷您醉了,我去为您沏茶醒醒酒。”朱升源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在挣扎。
“你滴,大大滴良民... ...”傅筱庵已经神志不清,很快就睡了过去。
朱升源端着茶回来,见傅筱庵已熟睡,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他将茶放在一旁,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菜刀。
这把菜刀,是朱升源刚刚从厨房里带出来的。
他缓缓走到傅筱庵床前,看着这个醉得糊涂的人,心中再次涌起一阵悲哀。
这个一起长大的人,却何变得如此陌生?
可是想到傅老爷子的音容笑貌,想到自己竟然要亲手杀死恩人之子,这让朱升源感到无比痛苦和矛盾。
他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但是转念一想,小日本每天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这汉奸不能当啊!
朱升源握紧了刀柄,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狠下了心——
“少爷,收手吧!”
手起刀落,傅筱庵的脑袋就这么离开了身体,溅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床铺。
结语:
将傅筱庵斩首后,朱升源从傅府后门恍惚着走了出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最后,在陈区长的安排下,朱升源化名前往重庆,继续度过余生。
朱升源虽然大义灭亲,但他的内心并不安宁。其中的无奈和负罪感,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痛苦。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位英雄永远值得我们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