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当天，许佳年让青梅穿上婚纱代替我举行仪式。

瞧见我跛着腿，他忙捂住青梅好奇的眼：「恶心，别看！」

当晚，我刷到青梅发的朋友圈。

是她和许佳年嘴对嘴喝交杯酒的模样。

所有人都盯着我这个正牌妻子的反应。

我直接点赞加评论：

「婚纱看着不错，就是不太合身？」

「不会不是你的吧？」

「不会是偷穿的人家新娘的吧？」

「怎么不自己办个婚礼，是不喜欢吗？」

1

「你在朋友圈发什么疯？舟舟替你举行仪式是为你好，你跛着腿穿婚纱像什么样！」

许佳年将婚纱甩在我脸上。

昨天，我满心欢喜地穿上婚纱，就因为周舟一句：

「佳年哥，她跛着脚穿婚纱不好看吧。」

许佳年就无情剥夺了我穿婚纱的权利。

我面无表情地把婚纱从脸上拿下，随手丢进垃圾桶。

许佳年眉头一皱：「你扔它干嘛？」

「婚礼结束了，这废物，就该扔掉。」我平静道。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做不出这种事。

这件婚纱是我耗时大半年，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许佳年从垃圾桶里捡起婚纱，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你拿婚纱撒什么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跛子穿婚纱不得被宾客议论死。」

我失神地望着布满伤痕的右腿。

曾几何时，他心疼地捧着我的腿亲吻：「冉冉，你一点也不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公主。」

可如今，他却叫我跛子。他拿出一件长裙在我身上比划：

「明天的宾客宴你就穿这条裙子，别再把你那难看的脚露出来了。」

我一把推开那条裙子，却因后坐力狠狠摔倒在地。

许佳年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嫌弃，丝毫没有扶我的意思：

「你怎么这么笨！」

我感觉下腹一股热流涌出，缀出点点红花。

许佳年终于注意到，连忙将我打横抱起。

腹部一阵剧痛，我预感到不妙，没有抗拒。

刚走出庄园，就碰上趴在桥上哭喊的周舟。

「佳年哥，我的洋娃娃掉进水里了。」

许佳年看了她一眼，犹豫说道：

「冉冉受伤了，我先送她去医院。」周舟神色一顿，语气夸张：

「沐冉姐生理期我有卫生巾啊，你们在干嘛？」

说着她冲上来递给我一片卫生巾。

许佳年的动作瞬间停下。

我立刻将卫生巾狠狠扔出去。

「许佳年，我流产了，快送我去医院！」

周舟瞪大眼睛：

「啊，我的娃娃要被水冲走了，那是妈妈留给我最后的遗物……」

许佳年一把将我放下：「你经期到了，自己去处理，念念的洋娃娃不能丢，我先去帮她捡。」

我所有的情绪瞬间消散，平静地点头：「你去吧。」

许佳年眼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生气了？」

我摇头：「没生气。」

现在的许佳年，已不值得我为他生气。

周舟适时大喊：

「我的洋娃娃！」许佳年立马毫不犹疑地奔了出去，不再看我一眼。

我也不再看他，他走后，我立刻随机拽住一个路人求助：

「帮帮我，我流产了。」我被送进急诊室。

医生让家属签字，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我平静地说：「保不住就保不住吧。」

我自己签了字，上了手术台。

孩子没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朋友圈里许佳年最新的动态。

是他抱着周舟的洋娃娃，配文：「幸好赶上了。」

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疲惫不堪地躺在病床上，点开了师姐发来的消息：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m.l研究的特效药对脚的恢复很有帮助，也就两三年时间，你还是能常飞回国陪你老公的。】

宋妍是我舞团的师姐，即便我的脚不能再跳舞，她仍一心为我寻找治脚的办法。

我回复她不想再经历希望落空，其实谁都明白我是放不下许佳年。

许佳年和我大学相识，三年前车祸我为他挡了一下，致使右腿落下残疾。

他发誓努力赚钱治好我的腿，这些年一直拼命努力。

他说就算我的腿治不好，也要让我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公主没当成，倒早早成了怨妇。

我围着他转了三年，够了！

我回复师姐：【我去。】

2

师姐立马兴奋地发来语音：

「这就对了嘛，相信你的脚一定能治好，到时候咱们又能一起站在舞台上了。」

「今天是你的婚宴，我看看时间能不能赶过去参加。」

我垂眸苦笑，哪还有什么婚宴。

回复她：【不用了，要离了。】

话刚发出去，许佳年的电话就来了：

「你怎么还没到机场？有点时间观念行不行？」

今天的婚礼在许父这边举行，明天还要回许母那边办婚宴。

见我许久不说话，许佳年不耐烦了：

「沈沐冉，别耍小性子，不就来个生理期至于跟我闹脾气吗？」

「爱来不来，反正今天这婚宴没你也照样能办！」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我赶忙叫住他：

「等等。」

许佳年的呼吸沉重了些：「沈沐冉，你能不能……」

「你证件没拿。」我平静说道。

十五分钟后，许佳年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快步走到桌前放下。

「我想着你可能还没吃饭，顺路给你带了点。」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我糟糕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些。

我接过他递来的热毛巾擦干净手，看到饭菜的瞬间愣住了：

「怎么全是辣菜，我吃不了。」

许佳年挂毛巾的手僵住：「这些是舟舟吃剩下的，我想着不能浪费就打包给你。」

他说话间周舟进来了。

「哎呀佳年哥，你怎么能给沐冉姐吃我的剩饭呢，沐冉姐会嫌弃的吧？」

许佳年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没事，冉冉不会介意，她就爱吃剩饭。」

我心脏猛地一阵抽痛。

以前生活条件不好，为了许佳年能吃饱，我总是尽量给他多两倍的饭菜。

事后我再把他剩下的饭吃干净，谎称不能浪费。

其实哪是不想浪费，不过是我没吃饱。

可他居然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真爱吃剩饭？

周舟捂着嘴笑了：「沐冉姐爱好真奇特。」

我气笑了，把饭菜推开。

「我不爱吃剩饭！」

「沈沐冉，你又使什么小性子？来个月经至于这么作吗？」

他把饭盒捡起：「算了，来月经的女人都不正常。」

他打开唯一没有辣椒的蟹粥，舀了一勺就往我嘴里塞：

「叫你平日懒，来个月经都能进医院，哪像舟舟……」

我偏过头吐出来：「许佳年，我不能吃螃蟹，我流产了！」

许佳年面色骤变。

周舟忽然扑通给我跪下：

「沐冉姐，我知道代替你和佳年哥结婚让你生气了，可你不能拿这种事撒谎啊。」

「我给你磕头，你和佳年哥别因为我有隔阂。」

许佳年脸色变得难看，一把将周舟拉起：

「你跪她干嘛？让你代替是我的主意，沈沐冉，要找茬冲我来，欺负舟舟算什么？」

我本以为心已麻木，可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离婚吧。」我说。

许佳年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用极其敷衍的态度跟我说：

「你吃醋了？昨晚我和舟舟亲吻中间隔着一张卡，大家闹着玩配合一下罢了。」

「今天早上也是，那洋娃娃是舟舟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事情轻重缓急你分不清吗？」

「你真没必要拿假孕骗我，你不易受孕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我抬眸：「我说真的，离婚吧。」

许佳年再不控制怒火，拉着周舟转身离开。

「你自己爱住医院就住着，婚礼舟舟能替你，婚宴也行！」

我紧紧攥着被子，小腹疼得钻心。

曾经，我查出不孕体质，许佳年安慰我：

「我本来就不喜欢小孩，我有冉冉一个就够了。」

他常腻在我怀里说不想别人分享我，哪怕是孩子，可我没错过他眼里的落寞。

所以我一直积极吃药，努力备孕。

可如今孩子有了，他却变了。

我看着朋友圈里他和周舟携手给长辈敬茶的画面。

许佳年向来不爱发朋友圈，可如今一天三条，我知道他在逼我服软。

可惜，我不在乎了。

一周后，许佳年破天荒给我发了条信息：「我听妈说你明天回来，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我知道，他想求和了。

曾经，每次闹别扭都是他先低头求和。

他说公主头上有王冠，不能掉。

后来，他总是厌恶地看着我的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沈沐冉，你年纪不小了，已经过了耍小性子的年纪，成熟点。」

时隔四年，我终于又等到了他的服软。

我本该喜极而泣，心却再生不起波澜。

我看了眼脚边的行李，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

【中午十二点。】

他回复很快。

【好，等我。】

3

我丢了手机，一觉睡到天亮。

下午一点，我拖着行李箱出机场大厅，没有看到许佳年的身影。

我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

我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南滨路。」

出差或旅游回来给人带礼物是我的习惯，多年未变。

给同事，给朋友，给曾经舞蹈社的伙伴。

我一一分发完礼物，又去少年宫逛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家。

回到家，许佳年并不在。

我去书房拟好离婚协议，戴上耳机去花房浇花。没多久，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

「冉冉？」

他循着光线找到我，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你怎么在这儿？」

我摘下耳机：「花快枯了，浇浇水。」

他听了，神情更不悦了。

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难道是气我没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在机场苦等，也没质问他为何没去接我，更没歇斯底里的大闹一场？

「我去机场找你了，可你已经走了。」他说道。

我打开手机，果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是一个小时前打来的，问我在哪。

可我七小时前就回来了。

「舟舟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这才耽误了……」

「哦。」

我语气平淡，他又是一愣，随即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生气，但舟舟也是因为咱们婚礼累着了，咱们得感恩。」「嗯，感恩。」我扬唇一笑，转身朝卧室走：「我挺感谢她的，真的。」「冉冉？」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你生气就直接说出来好吗？别阴阳怪气的。」我疑惑：「我没阴阳啊。」「你……」他噎住。我走进浴室，丢下一句：「你冷静冷静，我洗完澡有事和你谈。」

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许佳年蹲在地上，低着头在翻我的旅行箱。

我一下就皱起眉头：「许佳年，你翻我行李箱做什么？」

许佳年从容地站起来：「给你拿衣服。」

我的衣服自己早就带进浴室了。

而且……

「你翻的那个行李箱好像一件衣服都没有。」

那是我专门放礼物的箱子，礼物发完，就只剩一些杂物在里面。

许佳年面上僵硬了片刻，又很快嗤道：「你以前也翻过我的行李，还查我手机，我说你半个字了？」

他起身走开。

我看着被翻得微乱的箱子，实在不知道他在翻找什么。

我拿着离婚协议去卧室找他。

「离婚协议，签了吧。」

许佳年眉头猛地皱起：「沈沐冉，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我语气平静：「我说过了啊，我们离婚。」

许佳年阴了一晚上的脸终于缓和下来，看着我露出讥讽：

「你果然还是大度不了，我都说了我没去接你是因为舟舟生病，你别闹了。」

我说：「我没闹，我是真的想离婚。」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陪他蹉跎太久，不想再浪费青春。

许佳年语气更冷了。「沈沐冉，你故意的吧？明知后天两家人聚餐，你想让你娘家戳我脊梁骨？」我刚要开口，他打断我：

「小性子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后天的聚餐我会去，你别再闹了。」我下意识想拒绝。转念一想，离婚也是要通知两家父母的，正好一起说了。

第二天，我去商场买礼物。

许佳年车停在外面，周舟从副驾探出头来：「沐冉姐，快上车，我们等你好久了。」

我没关心周舟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质问两家人的聚餐为什么要带上她。自然地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