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暗恋沈镇六年，为他背了处分，爱得失去自尊。
他却不屑一顾。
后来他看到我脖颈上的红痕时。
却红着眼将我逼到墙角，死死抱着我，
「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1
烟火气十足的夜宵摊是我和盛霁经常光顾的地方，他无奈接过我吃不下的臭豆腐，转头又帮我买了一份汽水。
我喝着冰凉的汽水，心情也像是瓶中上升的气泡，哔啵哔啵，炸开了幸福的烟花。
盛霁看着我喝汽水时餍足的表情，笑眯了眼睛，盯着我不放。
他想帮我整理耳边的碎发，手指刚碰到发丝。
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拍开，
「林莳你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让他碰你。」
我扭头看着一脸气愤的沈镇，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他是我男朋友，帮我整理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解地看着他，觉得他的火气发得没来由。
盛霁错身挡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你好，你打扰到我和我女朋友约会了，可以让一下吗？」
他冰冷且强硬地跟沈镇说话，语气里的寒意让沈镇也抖了一下。
沈镇还不服气，想要理论一番，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我直接绕过盛霁，站在沈镇面前，用肩膀将他轻轻推开，
「不好意思，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和我男朋友约会。」
我拉着盛霁的手直接离开，留下沈镇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心里没有一丝心疼，只觉得好笑，先说不喜欢的人不是他吗？
2
少年的心动，像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
婆娑朦胧。
影影绰绰。
我和沈镇却不是这样。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手牵手走过大街小巷，在学校的操场和各个楼层疯跑。
认识我们的人好像默认我们长大以后一定会在一起。
确实。
沈镇面容俊朗，身形颀长，端的是一副优秀少年的样子。
我情窦初开时，沈镇身边每天都围着我，让我深深陷入暗恋。
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我成了他身后兢兢业业的小跟班。
即使被其他人调侃说我是他的小尾巴，我也只是笑笑接受。
为了保护被造谣的他，我甚至一气之下和别人扭打成一团，最后背了处分。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表达过感谢，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以为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或者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应我的。
结果，高考完去我找他玩的时候，却听到他和另一个朋友的对话，
「诶，你那个小尾巴今天没跟着你吗？你打算吊着人家到什么时候，这都高考结束了，不打算谈个恋爱吗？」
他朋友一脸调笑，探听着八卦。
沈镇脸上却显出几分恼怒，
「谁会喜欢林莳这种女孩，成天不干正事，还背着处分。」
「虽然成绩不错，可是你看，我随口一说，她就能放弃B大那么好的学校跟我去H大。」
「她那样的女孩配不上我，也就是我爸妈经常开玩笑，让她觉得能和我在一起。」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我的手脚却开始冒出森森寒意。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只是坐到电脑前默默修改了我的志愿，去了远离本地的B大。
原本沈镇说希望我能和他一起上H大，我还开心的以为这是他要接受我的信号。
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和他的不情不愿罢了。
3
我和盛霁穿梭在喧闹的夜市摊位之间，他担心地看着我，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
感受到他的不安，我揉了揉他的小臂，让他先放开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问沈镇是怎么回事。
我拉着他，想了想该从何说起。
然后，一点一点将我和沈镇的事情和盘托出。
老旧的小区内，还是小女孩的我被几个高年级的男孩围在墙角，身上已经被掐得有了青紫的痕迹。
我差不多已经习惯每天被他们堵着欺负一顿了，可是那天沈镇突然冲出来，将那几个男生狠狠推开。
没比我高多少的沈镇发了狠地揍着那几个男生，像疯狗一样吓得那几个人以后看见我们就绕道走。
他当时鼻青脸肿地跟我说：「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
就像很多小说那样，我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的父母也开过很多次让我给他们当儿媳的玩笑话。
小时候他还会耳朵通红地否认，上了初中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情窦初开，青春洋溢。
我喜欢上了他，只是他不一样了，他看见我的时候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刚开始只是脸上偶尔有不耐烦的神色。
到了后面，即使只是偶遇，他也对着我恶言相向：
「儿媳妇什么的只是我爸妈的玩笑话罢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林莳，你怎么恬不知耻地一直跟着我。」
听到这番话的我，只能黯然退场。
高中的时候，我几乎要对他死心了，他却突然找上我。
声泪俱下，字字锥心，
「林莳，我被造谣了，我快上不下去学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最了解我了，你知道我不是他们嘴里那种会背后造谣的人。」
就因为他的两句话，我并没有细查。
他放学回家时被小混混按在学校后面的暗巷里，我冲进去，就像小时候他救我那样救了他。
第二天，我被举报聚众斗殴，向学校解释的时候，他却说自己不在场。
处分最后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后来我才知道，沈镇说的都是假的，不过就是他和朋友的赌约，
「我就知道林莳会去，随便招惹两个混混让她吃点苦头。还是你们的主意好，她以后就能离我远点了。」
高考后我才知道，他造谣是真的，自大是真的，诬陷我也是真的。
4
又一次他爸妈开我们两个玩笑的时候，他爆发了。
沈镇指着我的脸，恶狠狠地说：「谁看得上这样的女孩子，她不过就是个小跟班。」
他挑衅地看着我，我却只是站起身来，将凳子推回去，冷静地向叔叔阿姨鞠了个躬，默默离开了。
原本我就是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如今也算是达成了结果。
沈镇发现我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去哄他，错愕地盯着我，直到出门。
后来我们年级的升学宴上，老师恭喜我成功考上B大。
他眼眶泛红，手上青筋暴起，捏着杯子灌着自己酒。
晚上，听朋友说他接受了校花的表白。我当时想：「正好。」
青梅竹马的梦结束了。
我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B大的路。除了过年几乎不回家。
大一军训的时候，我听高中同学说沈镇和校花分手了，校花还说什么天降抵不过青梅之类的话。
我却只觉得好笑。这就是我喜欢了六年的男生，不过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蛋罢了。
听我说完，盛霁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眼睛里盛满了疼惜。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禁失笑，靠上他的肩膀，轻轻说：「他已经过去了，我的未来有盛霁了。」
我的话让他的脸色好了些，只是拧着的眉眼还是传递出了他的心疼。
5
手机上弹出了沈镇的消息。
「林莳，别以为随便拉来一个男的，我就会吃醋和你在一起。你少耍这种手段。」
我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我和男朋友出去逛街吃夜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不是在H大上学吗？来B市才不正常吧。」
回复完消息，我就没有再管他了。所幸他之后也没有再出现。
三个月之后，期末周结束，我终于有时间和盛霁出去旅游。
我跟盛霁商量好，去B市周边玩一周，然后正好留足时间回家过年。
分别的那天，盛霁抱着我一直贴着我的侧颈。
一蹭一蹭像是在撒娇的大型犬。
我摸摸他有些炸毛的头顶，承诺他，过完年就赶快回学校。
又补了几个吻，他才不舍地放我走。
我拖着大行李箱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沈镇在我家里，他父母也在旁边。
我略过他，礼貌地向叔叔阿姨问好。
他们看着我，也很欣慰地笑笑：「秒秒回来了，好几个月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我们就趁着今天过来看看你。顺便两家一起吃个饭。」
虽然之前也是这样，但今天我心里却总是不安。
沈镇蓦地站起身，快步走向我，手伸向我的脖子，摩挲着一块区域。
我下意识将他的手打开。
我还没说什么，他却发起了火：「林莳，你脖子上这什么，不会又是像小时候一样被花圃栏杆撞的吧。」
我不愿提的糗事，在他嘴里就可以轻松当成笑料，向外人散发对我无意识的恶意。
冷眼看着他，「这是我男朋友亲的。」
面前的几个人面上都露出了几分尴尬。
还是沈镇妈妈先打了圆场：「哎呀，秒秒怎么这么快就找男朋友了，我们还以为能多个儿媳呢。」
我还没说什么，沈镇先甩了脸，走进阳台。
阿姨抱歉地看了看我，追了过去。
午饭时他们才出来，两个人面色都不太好。
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饭桌上，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
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是盛霁，我浅浅笑了一下，跟妈妈说：「我去接一下电话。」
楼道里的灯微微闪烁，我靠着墙壁，没有注意到背后还有一双眼睛。
「你回家没有，我刚到家。」盛霁微微失真的声音透过手机。
「我到家了，在和邻居一起吃饭，好久没见了。」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依赖，轻轻安慰着。
「等过完年我就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吃那家一直想去的火锅店吧。」
盛霁听我这么说，轻轻笑了，说等我回来。
笑意爬上我的嘴角，刚挂掉电话，转身却看到了身后的沈镇。
嘴角的笑尴尬地落下，
「你怎么也出来了，回去吃饭吧。」
刚经过他的身边，他却突然拉着我的手将我困在了楼道的角落里。
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眼里是满满的愤怒，
「我劝你不用演这种戏给我看，什么男朋友，不过是你找来气我的。」
他的话让我觉得不解，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谈男朋友也不需要跟你报备啊。」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想从我的眼睛里找出我在说谎的痕迹。
可是，我的眼睛告诉他，我真的已经放下他了。
他的肩膀突然就塌了，浑身松懈地俯下身抱着我，手臂紧紧束缚。
「你还喜欢我对吧，我可以接受你的，只要你回来我身边。」
我嗤笑出声，想问问他哪里来的自信。
我挣扎着，手狠狠推开他，
「狠狠羞辱我的是你，当着众人面骂我的是你，你凭什么有自信我还会继续喜欢你。」
他被我推得往后一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不会像你那么贱。」
6
我面色如常地吃饭，他过了一会儿才入座，眼带怨恨地看着我。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妈妈聊着学校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旁边伸过来一双筷子，夹着一块茄子放到我的碗里。
沈镇语带讨好地看着我，
「多吃点，看起来瘦了不少。」
我不解地笑了笑，将茄子夹到一边，
「我茄子过敏，从来都不吃茄子。」
他刚建立好的笑脸立刻碎裂，只剩下尴尬。
我没理他，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盛霁对我挺好的，我下次带他回来过年吧。」
「嗤拉——」
椅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沈镇面色阴沉，瞪了我一眼摔门出去了。
他妈妈急忙道歉，追了出去。他爸爸也陪着笑脸，略略说了两句就出门了。
家里安静下来，好像刚才的争吵只是幻觉。
妈妈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叹了口气。
「妈妈，我真的已经放下他了。我也不是为了气他才交男朋友的。」
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不如我先说。
之后几天沈镇就像消失了一样。
回学校前一天他却突然约我出去。
我想着：「说清楚也好。」就答应了。
我和他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前我很喜欢靠在他身侧，只是他经常会嫌弃地推开，自顾自走开。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心情了。
我感受到他的余光一直向我这边瞟来。
找到一家咖啡店坐定，点完单后我看着他犹豫的表情，先开了口，
「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镇不平地说道。
我不解他的强词夺理，「你也说了是以前，是你说的没事不要来找你，所以我当然会默认你找我是有事情的。」
「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只是想要喝喝咖啡，那我还是不奉陪了，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我作势起身，他急忙拦我，甚至掀翻了桌上的咖啡，撒了他一身。
白色的T恤上沾了不少咖啡渍。
我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他，他略带激动地拉住我的手，
「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对吧！」
我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将手挣脱开，
「当然有，不过只是朋友的感情罢了，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既然是你先拒绝了我，那么你又哪里来的自信要求我依旧喜欢你呢。」
他怔愣片刻，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我一句话堵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