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一些乡村,流传着一种有趣的习俗,那就是平时忌讳在别人身后吃东西,否则,民间以为,会产生不良的“后果”。
至于是什么样的“后果”,地方不一样,说法也不太一样。即便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人说法也不尽相同。
对吃什么东西,各地也有不同的说法,有的地方特指一天三餐吃饭,有的地方则指动口吃所有的东西,包括平时吃零食。
下面就这种乡村各地风俗,列举一些主要民俗方面的说法。
在广东及广西部分地区,在别人背后吃东西(主要指吃饭),会变成罗锅子,也就是会吃东西的人会驼背,对前面的人没有影响。
在湖南西部、湖北西部、重庆和贵州的部分地区,在别人背后吃东西,会“背时”,也就是运气不好走,倒霉。原因是在别人背后吃东西,当地的地方话说成是“背后吃食”,简称为“背吃”或者“背食”,由于在当地土话语音中,“背吃”和“背食”,与“背时”谐音。这些地方的民间认为,不仅在吃东西的人受影响,前面哪个人也受影响。
在河北、山东、辽宁等的部分地区,也忌讳在别人背后吃东西,其中的说法是,站在人家背后吃饭,会把前面这个人的心眼吃掉。心眼,就是聪明和智慧。如此,前面那个人就会变得不聪明了。这种说法,对吃饭之人没有影响,倒是对前面的那个人有影响。
还有一些地方认为,在别人背后吃东西(包括吃零食),会让吃东西的人变成非常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人。
除了以上四种主要说法外,各地民间还有多种说法,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那么,产生这种乡村风俗的原因是什么呢?有没有科学道理?这里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分析。
一是出于传统礼节的讲究
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之中,有一种文化叫餐桌文化,其中就有很多关于就餐方面的行为规范,比如,菜的个数,筷子的摆放,端碗和放碗的先后顺序,夹菜的讲究,喝酒的礼节等等。
不能在别人背后吃东西,也是餐桌规矩中的一种。如果不遵守这一规矩,会被人说没有家教,过去老人说不懂礼数,现在人们说不懂礼貌,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过去,即使在自己家里吃饭,餐桌上的礼节也是少不了的,比如,上桌后,长辈不动筷子,晚辈也不能动筷子。晚辈要主动给老人装饭,同辈之间相互谦让,筷子的使用多达十多种禁忌,等等。在家里吃饭时,同样不能站在别人后面吃。
二是对人们自私坏习惯的矫正
过去乡村,有一种好的习惯,那就是家里有好吃的东西,愿意与左邻右舍分享。
比如,家里杀鸡宰鸭,炒好后,会端上一小碗给左邻右舍中年纪最大的老人品尝。家里的果树上的果实熟了,摘下来后,要拿一部分送给邻居。即便从山上采摘的野果子,也要送一点给邻居,或者把邻居叫到家里来品尝。
记得小时候,我们兄弟走十多里的山路,采摘几篓杨梅,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邻居每家送一大碗杨梅。别人家采摘回来的杨梅,同样也给我们家送。
过去乡村,自私自利,喜欢吃独食的人,是最让人厌恶和看不起的。
我家乡有一句俚语说:“众人吃了众人香,个人吃了个肚装”,意思是说,好吃的东西分享给大家,大家都很高兴,如果只有一个人或一家人吃了,也就只有一个人或一家人高兴。实际上,这句话所说的就是有好吃的东西,要学会分享,不要太自私。
乡村民众以为,在别人背后吃东西,就是一种藏着吃东西的开始,很有可以发展到吃独食的坏习惯。因此,这种行为也就成为乡村的一种禁忌。
三是对小孩的“吓唬”式教育
这里先讲一个我自身经历的往事,相信有很多读者朋友有类似的习俗,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记得小时候,家里杀鸡或者宰鸭、鹅,炒好后上桌,有些鸡、鸭、鹅的部位,小孩是不可以吃的,且每一个小孩不能吃的部位,都有“充分的理由”。
鸡、鸭、鹅嘴的下巴不让吃,说如果小孩吃了,别人说话时无缘无故爱接嘴,也就是接别人的话,还爱搬弄是非;鸡、鸭、鹅的屁股不让吃,说如果吃了,会长出翘嘴来;鸡、鸭、鹅的脚和肠子不能吃,说如果吃了,读书时字写不好,很潦草;鸡、鸭、鹅的肚子不让吃,说如果吃了,嘴唇会翻过来,很难看。
有趣的是,老人或当家人吃这些东西,说法又不一样。老人或当家人吃鸡、鸭、鹅的头和屁股,叫“有头有尾”(乡村吉利语);老人或当家人吃鸡、鸭、鹅的脚,叫“吃抓钱手”,吃了后能为家里挣更多的钱财。
等到长大后,才明白,这些说法,一半是糊弄小孩,一半是吓唬小孩,不会真的是这样。等自己有了小孩,也同样使出了糊弄加吓唬这种传统招式,由于这种说法普遍存在,假的也当真的来说。有些成年人还信以为真了。
上面所列举的,在别人背后吃东西,所带来的变罗锅、吃心眼、背时等“后果”,同样使用了这种糊弄加吓唬这种传统招式,当然,也就很少有人信以为真。然而,很多小孩在这种教育方式下,养成了忌讳在别人背后吃东西的习惯。让成年人都不相信的说法,也就没有必要用科学道理来衡量了。
实际上,受我国传统文化的影响,类似以上对小孩的家庭教育方式,不管在乡村,还是在城市,还是多多少少地存在的,这里也就不去讨论和评价,这种家庭教育方式是否科学。
总而言之,这种过去的乡村风俗,蕴含着深邃的民间智慧和教育方式,是乡村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不能以简单的现代思维否定,更不能简单地纳入迷信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