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
我看着窗外,有无数白色的身影隐约闪现。我晓得他们的方法,其实他们也晓得我晓得他们的方法,毕竟我是沉默的大多数的一份子。
我戴着口罩在室内深沉地踱步抑或沉思;我洗澡时戴着口罩,我睡觉时也戴着口罩。我甚至学会了戴着口罩吃饭。随着时间的推移,口罩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它紧紧地镶嵌在我的脸上,渗透进我的肌肤。契诃夫看到之后,重新写了短篇《装在口罩里的人》。
那些曾经的往事如同过眼云烟。我的身躯日渐瘦弱,但是眼睛越发的明亮,我看见了自己的内心,那是躺平的呼唤。就在此刻,我真正地同自己实现和解。
因为我心目中一直有一个dream,为此我翻出了那瓶珍藏多年的梦之蓝。遥祭那刚刚纵身一跃的生命。有的人死了,他就死了;有的人活着,他只能活着。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子弟封控老,隔壁的小明也变成了大明,他上了十年的网课,终于结业了。
又若干年后,当第一批的民众终于能够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用迟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已经陌生的世界。立冬的暖阳照在身上,但是依然冰冷刺骨。
有人颤颤巍巍地试图取下口罩,但是突然的窒息感让他们痛苦不堪,他们大喊着:我不能呼吸。
这时候一个人急中生智匆匆忙忙重新戴上口罩,于是一瞬间,呼吸重新变得通畅。他们又高兴了。他们又回到了楼里。
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异史氏云,昔年读《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种种匪夷所思之“怪现状”至今仍历历在目。又尝闻殷中军终日恒书空作字,扬州吏民寻义逐之,窃视,唯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