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昌县城有个年轻的秀才,名叫韩斯晨。
说起这位韩秀才,出身挺苦的,很小的时候,爹娘就过世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如今韩秀才在县城一家学堂教书,虽然工钱不多,但他心地善良,懂得回报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父老乡亲。
转眼到了这年隆冬的一天,北风呼啸,寒气逼人,韩斯晨刚刚打外面回来,忽然门外来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乞丐。
但见这名老乞丐头发花白,穿得破破烂烂,身上的衣裳破了几个窟窿。
老乞丐冻得瑟瑟发抖,哀求到:小伙子,能不能给点吃的。
哎哟,老人家,你看我刚赶回家,还没做饭呢,家里没有吃的。
乞丐听罢,失望的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老人家,韩斯晨急忙上前拦住了他,随即拿出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老人家,这点银子你拿着,去买点吃的吧。
这,乞丐有些局促不安,小伙子,你给的太多了,我怎么敢收呀。
诶,你就收下吧,这么冷的天,快去买点吃的吧,别饿坏了。
乞丐诚惶诚恐收下了银子,忽然将自己手中的白瓷碗递给了韩斯晨,说道:
小伙子,我没什么答谢你的,就把这个白瓷碗送给你吧。
诶,老人家,这是你吃饭的家伙,我怎么能要呢。
小伙子,你要不收啊,就是嫌弃我送你这个碗了,说罢,乞丐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好好好,我收下还不行吗,韩斯晨为了不惹乞丐生气,于是收下了碗。
诶,这就对了,小伙子,这个碗你好好保存,日后有大用处哩,说罢,乞丐摇摇晃晃走了。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过了一年多,韩斯晨早把这事给忘了。
话说这一天,他正在屋里看书,忽然同窗好友刘君笑嘻嘻走了进来,拉着他就往外走:我说韩兄,别在屋里看书了,走走走,随我去逛游园会。
游园会,什么游园会?
你呀,读书都读傻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西山游园会,你连这都不知道,走吧,随我去逛逛。
说罢,刘君硬是拽着韩斯晨就出了门。
两人来到城郊的西山,好嘛,但见漫山遍野百花盛开,真是美不胜收,前来赏花观景的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韩斯晨一边走一边赏花,忽然迎面走来一位衣着光鲜的大小姐,但见她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眼眉如画,好似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韩斯晨一看到这位小姐,心中好似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顿时浑身一颤,这或许就是书上说的一见钟情吧。
也是巧了,韩斯晨看那位小姐的时候,那位小姐正好也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霎那间都羞红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这一幕恰好被刘君看到了,他哈哈大笑,说道:
韩兄,你要走桃花运了。
刘兄,别拿我开心了。
诶,这怎么是拿你开心呢,你知道那位小姐是谁吗?
怎么,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了,她就住在我家前街,她乃是县城马员外的女儿,名叫如玉。
方才她看你的眼神,分明透着欢喜,你说你这不是走桃花运了吗。
怎么样,韩兄,要不要我帮你牵线搭桥啊。
不不不,不要,这多不好啊。
韩斯晨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乐开了花,既然刘君和如玉姑娘相识,这事看来有门嘿。
过了几天,这天韩斯晨刚刚结束书馆的讲课,忽然刘君兴冲冲跑了进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韩斯晨顿时一惊:刘兄,这么着急带我去哪里?
快快快,到我家去,有位朋友要见你。
朋友,哪位朋友?
别多问了,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韩斯晨被刘君拽住,一路小跑回了家,进屋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如玉端坐在屋里。
他一时面红耳赤,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刘君将他推到如玉面前,笑着说道:韩兄,你不是对如玉小姐倾慕已久吗,怎么见了面又不说话呢,好了,人我已经帮你请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说罢,刘君转身出去了。
诶,刘兄,你别走哇。
韩斯晨刚要伸手拦他,刘君早就跑远了。
还是如玉落落大方,柔声说道:韩公子请坐吧,我听刘君说你不仅学问一流,而且憨厚淳朴,乐于助人,现在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公子真是不多了。
姑娘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韩公子不要谦虚了,我是打听清楚了,才来与你相会的,如若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我才不会见他呢。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就这样,两人热烈的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如玉忽然起身,说道:韩公子,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要不然爹爹要责骂我了。
韩斯晨有些依依不舍,姑娘,下次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
韩公子,下次我能够出来的时候,叫刘君去叫你,你看如何?
那太好了,韩斯晨将如玉送出了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仍然久久伫立,不愿离去。
打那之后,在刘君的撮合下,韩斯晨和如玉越走越近,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这天如玉说道:韩公子,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幽会,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你还是及早去我家提亲,将我娶进家门,那样我们就能够长相厮守了。
这,----如玉,我何尝不想娶你呢,但我是个穷秀才,怕你爹爹瞧不起我,不同意咱俩的婚事。
你就放心吧,你只管去提亲,我会说通爹爹的。
过了一个来月,这天韩斯晨打扮一新,说是打扮一新,其实就是在旧衣服里,挑选了一件看上去还比较新的衣裳,而后买了两盒糕点,就来到了马员外家。
家仆将他请进会客大厅,马员外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韩斯晨赶紧施礼:小生拜见伯父。
马员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寒酸,即刻有几分不悦,冷冷的回到:你就是那个在书馆教书的韩斯晨。
正是。
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和如玉情投意合,我俩爱慕许久,今天我是来提亲的,还望伯父成全。
哪晓得他刚说完,马员外突然脸色大变,顿时暴跳如雷,高声咆哮:
大胆,你也不照镜子看看,就你这副穷酸样,还想娶我的女儿,简直是痴心妄想,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来人,送客!
就这样,韩斯晨闹了个大红脸,被马员外给撅了出来。
回到家后,一连数天,韩斯晨都没能再见到如玉,心里想念的不得了,就求刘君帮忙。
哪晓得刘君一脸苦相,韩兄,不是我不帮你,如玉被马员外关进了阁楼,看管甚严,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上门提亲遭拒,现在又见不到意中人,韩斯晨成天是唉声叹气,提不起精神。
这天,他正在家里长吁短叹,忽然哐当一声门开了,刘君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喊道:
不好了,韩兄,出大事了。
啊,出了什么事?
如玉她上吊自尽了。
哎呀,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韩斯晨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刘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韩兄,你要节哀啊。
听说马员外要将如玉嫁给一个富商的儿子,如玉宁死不从,父女两人大吵了一架。
没想到如玉性格刚烈,昨天夜里竟然上吊自尽了。
啊,这,这-----韩斯晨听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痛,放声大哭。
刘君劝了好半天,见怎么都劝不动他,只得默默地走了。
韩斯晨哭到声嘶力竭,身体极度疲惫,这才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干瘦的老者。
韩斯晨霎时间一愣,就问:老人家,你找谁啊?
恩公,我来找你呀。
恩公,你怎么喊我恩公?
小伙子,你还记得一年多以前的冬天,你曾经送给老乞丐一两银子吗。
啊,你就是那个乞丐。
是啊,当年多亏了你那一两银子,要不然我早饿死了,只怕熬不过那个冬天。
诶,老人家,这算不了什么,再者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何必重提呢。
诶,你救了我的命,我岂能不报答你的恩情,今天我就是来报恩的,恩公,当年我送给你的白瓷碗还在吗?
在啊,我保存的好好的。
那就好,你可别小瞧这个白瓷碗,它可有大作用哩。
喔,不知这碗有什么用?
恩公,我知道你喜欢如玉小姐,它能够帮你娶得心上人呐。
听到这里,韩斯晨霎时一阵伤心,多谢你的好意,可惜如玉已经死了,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诶,恩公别说丧气话,谁说你们再也不能相见了,我能够让如玉起死回生。
什么,你能够让如玉活过来,您说的是真的吗?
恩公,你救过我,我怎么会骗你呢,说罢,老者拿出一粒红色的丹药:
你把这粒丹药放在白瓷碗中,用温开水化开,给如玉服下,她就能复活。切记不能过了今日亥时,要不然就不灵了。
啊,真的吗!
韩斯晨一激动,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他一抬头,桌上赫然放着一粒红色的丹药,啊,难道说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他来不及多想,拿着丹药和白瓷碗,兴冲冲就赶到了马员外家。
再看马员外家里搭起了灵堂,如玉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马夫人哭成了泪人。
马员外一看韩斯晨来了,顿时一惊,你怎么来了?
伯父,我能够让如玉起死回生。
啊,你,你胡说什么,人死怎么能够复生呢。
伯父,来不及了,就让我赶紧抢救如玉吧,过了今日亥时,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这时候马夫人过来解劝,老爷,你就让韩公子试一下吧,能够救活女儿,岂不是更好。
马员外无奈,只得答应了。
韩斯晨用温开水化开丹药,灌进了如玉的嘴里。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再看如玉,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紧接着她的手指动了动,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
马夫人见女儿死而复活,一把抱住她,激动的大哭,女儿啊,你终于活过来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哇。
韩斯晨、马员外在一旁见马夫人哭得如此伤心,也跟着抹眼泪。
过了数日,如玉的身体渐渐调养好了,马夫人就对马员外说:
老爷,我看这个韩公子不错,人长得俊朗,又有学问,女儿既然喜欢她,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这次要不是韩斯晨出手相救,我们和女儿早就阴阳相隔了,如果女儿死了,我们老了,依仗何人啊,年轻人的婚事,就由他们去吧。
马员外此刻心中五味杂陈,要不是他棒打鸳鸯,非逼着如玉嫁给富商,也不会闹出人命来。
现在他也想通了,只要女儿活着,比什么都强啊,于是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过了不久,韩斯晨和如玉拜堂成亲了,小两口结婚后恩恩爱爱,日子过得非常甜蜜。
又过了几年,韩斯晨接连考中了举人、进士,在省城当了大官,如玉摇身一变成了官太太,一时风光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