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府遭遇祸事后,李瓶儿的翻脸速度,撕开《金瓶梅》的遮羞布

居士不红爱红楼 2024-08-04 21:18:45

读《金瓶梅》,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来自于对人情世态的清醒认知,兰陵笑笑生笔下展现出来的故事是极度真实的,也是不堪入目的,在这本书里我们看不到正面的情绪价值,只有一个个血淋淋的教训。

于写情而言,《金瓶梅》和《红楼梦》属于是双峰顶立,红楼里贾宝玉、林黛玉的感情有多真挚,金瓶里西门庆和他妻妾的感情就有多虚假,贾宝玉对林黛玉“诉肺腑”,倾诉赤子之言的情节,就不会出现在《金瓶梅》里,在金瓶里,彼此欺骗是一种常态。

李瓶儿迎奸赴会

我们就以李瓶儿为例,对金瓶式的感情进行管中窥豹。

李瓶儿的复杂是金学界众多学者的共识,这种复杂表现在前后形象的巨大差异。

李瓶儿刚出场就背叛丈夫花子虚,和西门庆翻墙幽会,次后趁着花子虚打官司,把家中财产偷偷转移到了西门家,直接导致了花子虚气病身亡,在这个故事里,李瓶儿显得自私、狡猾、凶狠。

可当李瓶儿嫁进西门府后,她突然变得温柔和顺起来,甚至这种“温柔”有些极端,几乎带有软弱的性质,所以她的孩子最终被潘金莲算计身亡,自己也大病一场,临死前她才反思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这个结局又格外令读者唏嘘。

李瓶儿睹物哭官哥

李瓶儿死后,西门庆痛哭一场,费尽心神举办丧礼,似乎展现出人性的光辉,他和李瓶儿的“爱情”仿佛也有称道之处,在只有色欲,没有真心的金瓶世界里,西门庆、李瓶儿的感情就像是一块“遮羞布”,可如果细究两人的形象特征,这种“爱情”就经不起认真的推敲了。

从感情角度而言,李瓶儿是个现实主义者,反倒不如潘金莲纯粹,正如《秋水堂论金瓶梅》中所述:金莲纵有千般缺点,在感情上却不是个势利之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当初能够卖掉自己的钗环来帮武大典房子,而又能够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打虎英雄。放在李瓶儿身上,她恐怕是不会喜欢上武松的。

李瓶儿择偶往往是在寻找靠山,而不是感情上的归属,这跟她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

李瓶儿病缠死孽

李瓶儿最初是梁中书的小妾,后来又嫁给了花子虚,这当中应该还服侍过花太监,虽然《金瓶梅》原著没有明写,但一些细节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比如李瓶儿偷偷转移财产时,曾和西门庆之间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李瓶儿道:“多的大官人收了去。奴床后还有四箱柜蟒衣玉带,帽顶绦环,都是值钱珍宝之物,亦发大官人替我收去,放在大官人那里,奴用时来取。趁这时,奴不思个防身之计,信着他,往后过不出好日子来。眼见得三拳敌不得四手,到明日,没的把这些东西儿吃人暗算了去,坑闪得奴三不归!”西门庆道:“只怕花二哥来家寻问怎了?”妇人道:“这都是老公公在时,梯己交与奴收着之物,他一字不知。大官人只顾收去。”——第十四回

花太监为什么要把梯己财物交给李瓶儿?又为什么要瞒着侄儿花子虚?言简意深,诸君自知其中含义。

李瓶儿墙头密约

李瓶儿后来相中西门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寻靠山”,她的价值观是以社会阶层区分高低,像武松这样的中下阶层,李瓶儿多半是看不上的。同样的,一旦西门庆从阶层的高台跌下来,她也会立刻翻脸。

第十七回“宇给事劾倒杨提督,李瓶儿招赘蒋竹山”,杨提督势败,西门庆也受到牵连,险些有抄家之祸,李瓶儿从蒋竹山口中听闻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暗中跌脚,许多东西丢在他家”——她最关心的并不是西门庆,而是自己的财物收不回来了。

紧接着,李瓶儿立刻调转话头,打听蒋竹山的家庭情况,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敲定了“招赘蒋竹山”的方案——这个速度简直令人瞠目,从听闻西门家出事,再到决定招赘蒋竹山,选择良辰吉日,前后不到一顿饭工夫。

李瓶儿招赘蒋竹山

故而有学者认为此处失实,李瓶儿至少应该打听一下西门家的情况,确定这条路不通了,再另外找新的靠山,而不能如此迅速,实在不合常理。

不红君则认为,兰陵笑笑生之所以这么写,是为了“愈速愈见人情淡薄”,也是在告诉读者:李瓶儿跟西门庆之间没有爱情,西门庆的靠山属性没了,李瓶儿的温情脉脉也就被收走了。

其后峰回路转,西门庆命人上京花钱打点,将罪犯名册上的西门庆改为“贾廉”,即西字下加一贝字,成一“贾”字,繁体的“庆”字与“廉”字又异常相似,稍微涂抹一下就能蒙混过关,由此也可见官场之黑暗,司法之混乱。

西门庆摆脱祸患之后,得知李瓶儿已经招赘了蒋竹山,便搜罗两个小混混打着莫须有的“还钱”,把蒋竹山殴打一顿,李瓶儿得知西门家无事,又撵走了蒋竹山,重新打起了嫁进西门家的打算。

上京贿赂化险为夷

西门庆恼怒李瓶儿中途变心,新婚几天不进房,第三天拿着一条马鞭子进屋,令李瓶儿脱去衣物,质问她为什么要招赘蒋竹山,李瓶儿是如此回答的:

妇人道:“奴不说的,悔也是迟了。只因你一去了不见来,朝思暮想,奴想的心斜了。后边乔皇亲花园里常有狐狸,要便半夜三更假名托姓变做你,来摄我精髓,到天明鸡叫就去了。你不信只要问老冯、两个丫头便知。后来看看把奴摄得至死,才请这蒋太医来看。奴就象吊在面糊盆内一般,吃那厮局骗了。说你家中有事,上东京去了,奴不得已才干下这条路。谁知这厮砍了头是个债桩,被人打上门来,经动官府。奴忍气吞声,丢了几两银子,吃奴即时撵出去了。”西门庆道:“说你叫他写状子,告我收着你许多东西。【绣像夹批:虚心语。】你如何今日也到我家来了!”妇人道:“你可是没的说。奴那里有这话,就把奴身子烂化了。”

看此段两人对话,二人皆有心病,都有辜负彼此的地方:瓶儿无论如何不能回答“如何慌忙就嫁了蒋太医那厮”的问题——因为瓶儿以为西门庆家里出了祸事也,不想跟他有牵扯。

西门庆则无以解说“收着瓶儿许多东西”的事实,瓶儿明明没有让蒋竹山告西门庆,西门庆却编出这么个理由试探瓶儿,这种人心算计令人心寒。

李瓶儿情感西门庆

二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有单纯的男欢女爱的因素,但是掺杂了许多势利的成分,显得十分芜杂和脆弱。瓶儿对西门庆称不上深情,一见西门庆有祸事便弃他而去,后来“打听得他家中没事,心中甚是懊悔”;西门庆对瓶儿也称不上坦荡,否则如何收了人家寄存的东西而毫无交代?

读书至此,《金瓶梅》传达出一种极度的人生空虚感:真情二字在金瓶一书中,已经不是稀缺了,而是根本没有。

从这个角度来说,金瓶带来的梦幻感比《红楼梦》还要强烈,尤其在今天的大环境下,追求经济发展必然带来人们思维上“唯钱是从”的认知趋向,由此也会带来金瓶式的精神空虚,《金瓶梅》诞生的明朝是如此,如今仍是如此,这或许是人类发展的诅咒,循环往复,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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