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8月25日的夜晚在安徽周家村,一场突如其来的惨剧打破了乡村的宁静。这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白天忙碌夜晚则在星空下享受片刻的安宁。
周继鼎一家刚刚结束一天的劳作,大女儿和二女儿早早入睡,小儿子在院子里玩着弹珠妻子则忙着收拾餐桌。周继鼎抱着竹枕躺在院中的竹床上听着夜间的蛙鸣,感受着夏夜的微凉,然而就在他渐渐进入梦乡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猛然惊醒。
夜色笼罩着的庭院里几名黑影正在他周围挥舞着沉重的凶器,还未看清来人周继鼎便感到又一击狠狠落在他的头上,他顿时失去了意识。
太阳升起时他在刺眼的阳光中苏醒,脑袋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摸向额头的那一瞬间指尖触碰到的是黏腻的血迹,恐惧在他的心头蔓延他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听到家人的任何回应。
当他冲进屋内眼前的场景让他感到五雷轰顶,东屋的床上两个女儿浑身是血大女儿的脖颈被砍开深深的伤口鲜血浸透了枕头。西屋里妻子躺在床边奄奄一息小儿子的身体在抽搐,那一刻周继鼎的心如刀绞。
他踉跄着跑出家门拉住路过的村民,用嘶哑的声音喊出那两个字:“报警。”不久后警察与救护车相继赶到,而围观的村民也被眼前的惨状震撼得久久无法言语。
警方迅速展开调查现场的痕迹显示,这是一桩极为恶劣的谋杀案。经过勘察警方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人以上参与了作案,凶器可能包括铁制刀具和斧头。
熟悉现场情况、对周家生活作息了如指掌的熟人被认为是最可能的嫌疑人。然而案发当晚邻居们没有听到任何求救声,令案件侦破陷入迷雾。
随着调查深入警方排除了情杀和财杀的动机,将焦点集中在与周继鼎有过矛盾的两户邻居身上。周继坤和周家华都是本村人,曾因超生问题与周继鼎发生冲突。
周继坤对计生政策不满认为身为堂兄弟的周继鼎应当“网开一面”,而周继鼎坚持依法执行让二人积怨颇深,周家华则因类似原因与周继鼎多次争吵两家的关系日渐紧张。
在初次审问中周继坤和周家华坚决否认涉案,他们强调虽有摩擦但绝不至于动手杀人。然而警方认为二人疑点重重,决定将其羁押进一步审讯。
案件侦查一度陷入僵局,1997年3月一条新的线索浮出水面,有村民称案发前一晚曾见周继坤、周家华与另外三人,周在春、周正国、周在化一起喝酒,事后还在周继鼎家附近逗留,警方根据这一线索再次逮捕五人进行突击审讯。
那个年代的审讯方式粗暴直接,警方为了尽快破案对五人实施了残酷的刑讯逼供。他们被捆绑、殴打甚至被迫在玻璃碎片上跪下,忍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在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中五人最终承认了“罪行”,案件很快进入了起诉程序。然而在1998年的第一次庭审上这五人当庭翻供,称所有认罪供词均是在警方逼迫下做出。
法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凝重,审判长面对翻供与证据矛盾,意识到此案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尽管五人展示了身上的伤痕控诉刑讯逼供,但在舆论和上级压力下审判依然草草结束。
最终两人被判处死缓,一人无期徒刑两人有期徒刑15年。21年的牢狱生活就此开始,而他们的家人则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漫长岁月。
这21年对五人及其家庭而言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家人为翻案奔波卖房卖地有人因为压力卧病在床,有人一度产生轻生念头。与此同时监狱中的五人未曾放弃希望,持续申诉坚持自己的清白,然而申诉的结果如泥牛入海,他们只能默默等待命运的转机。
2017年一批法律专家重新关注到此案并推动了案件再审,调查发现原案证据存在诸多漏洞,法医鉴定结果与判决不符,而受害者大女儿的死亡时间至今未能确定。
更为关键的是几名被告在案发当晚有不在场证明,这些线索都直接动摇了原判的基础。2018年4月11日安徽省高院宣布五人无罪,他们终于获得了迟来的自由。
走出监狱的那一刻五人仰望着久违的蓝天,白发已悄然爬上他们的双鬓,面对国家的高额赔偿,他们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这笔金钱。他们表示21年的青春无法用金钱衡量,他们唯一的诉求是追究当年刑讯逼供和枉法裁判的办案人员的责任,这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防止类似的悲剧在未来重演。
2019年案件的主要责任人王怀忠被判七年有期徒刑,其他涉案人员也分别受到不同程度的处分。司法公正终于得以彰显,但失去的21年再也无法追回。
五人虽重获自由但要重新融入这个早已变迁的社会并非易事,他们面对的不仅是生活技能的重建,更要承受社会标签和心理创伤带来的重压。
这场冤案不仅改变了五人的命运,也让公众对司法系统的公信力产生了深刻的思考。司法程序的每一个环节都必须严谨、透明,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
这起案件成为了中国司法改革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案例,提醒人们法律不应屈从于外力,只有依法办案、杜绝冤假错案,才能真正维护社会的公平与正义。
信息来源:
复盘安徽涡阳“五周杀人”案:原一审合议庭曾两提无罪意见 澎湃新闻2018-04-12 0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