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11年蒙古伐金以来,金国屡战屡败,东北的“龙兴之地”沦陷了,成立了东辽、东夏两个政权。中都燕京也沦陷了,黄河以北的山西、河北、山东饱受战争摧残。在蒙古军队走后,黄河以北的“义军”蜂拥而起,他们在金国、蒙古和南宋之间摇摆不定,成为了地方割据势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金国只能选择迁都开封,以潼关、黄河为界,打造了最后的防线——关河防线。但金国末期皇帝无能,将领专权,大臣贪图享乐,朝政混乱不堪。如果蒙古全力进攻金国,那金国恐怕还要提前灭亡。
还好上天对蒙古和金国都是相对公平的。从1218年开始,金国竟然出现了转机。这一年,铁木真带领四子和主要将领的20多万军队对花剌子模发动了远征,此为第一次西征。这次西征一直持续到了1225年。这几年时间,铁木真让木华黎的专门负责伐金事宜。由于木华黎的军队数量不够,因而对金国的进攻是放缓的,金国的压力有所减轻。
这段时间,原本附蒙伐金的西夏也不堪重负,选择了附金抗蒙,这使得金国在关中方向的压力也减轻了。铁木真西征之后,就投入到了灭西夏的战争中。1227年,西夏灭亡,而铁木真也在这一年去世。随后的一段时间,蒙古的对外征战几乎停止,因为诸子在忙于权力分配。
在内政方面。1219年,金宣宗杀术虎高琪,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朝政。1224年,金哀宗即位。他对内进行了改革,重用在抗蒙战争中有功的将领,例如完颜赛不为平章政事,赤盏合喜为枢密副使,延安帅臣合达为参知政事、张行信为尚书左丞职。而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胥鼎等将领也得到而来重视,他们参与朝政,让金国的政治面貌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金哀宗
在对外方面,金哀宗停止了对南宋的战争,和南宋实现了和解。西夏方面,双方的战争已经停止,金哀宗还试图让西夏加入抗蒙的阵营,但由于西夏连年征战,疲惫不堪,因而未能答应共同反击蒙古。
金国对蒙古的第一场反攻战在山西进行。山西山环水绕,地形复杂,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对付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重镇。而在金宣宗年间,山西被木华黎攻破,山西竟然成为了蒙古入侵金国的前线。
为了争取“义军”的支持,金哀宗用诚意招降了武仙。1225年,武仙杀史天倪回归,金哀宗封他为恒山公。1226年,金国开始了收复山西的战争,金国在一年的时间里收复了太原、平阳等重镇,而武仙也在这次战争中立下了大功。
1227年,蒙古已经灭西夏,其军队就从甘肃一带对金国关中地区发动了进攻。但由于铁木真已经去世了,蒙古主力早已撤退,金哀宗就趁机组建了一支由多民族组成的骑兵——忠孝军。在大昌原之战中,完颜陈和尚的军队击溃了8000蒙古军队,取得了金国抗蒙以来的最大的胜利。
1230年九月,蒙古军进攻山西,被移剌蒲阿和武仙击退;十月,史天泽进攻卫州,被完颜陈和尚击退。1231年初,速不台进攻潼关,被完颜陈和尚击退,横扫东欧的名将速不台差点丧命于此。
金哀宗可能是历史上最杰出的亡国之君之一,他在国家几乎崩溃的边缘进行了力挽狂澜的抗争,最终让金国延长了10多年的寿命,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蒙古见金国的关河防线固若金汤,从正面进攻非常难以取得胜利,于是就产生了从南宋境内进攻金国的想法。铁木真临终之时,就提出了取道南宋,迂回攻金的战略方针。他说“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
蒙古想要从南宋伐金,南宋愿意吗?南宋是非常不愿意,早在蒙金战争爆发之初,南宋朝廷有见识的人就认为“今鞑靼坚锐,即女真崛起之初,而金人沮丧销耍,有旧辽灭亡之势”,“金人穷而南奔,将溢出而蹈吾之境。金亡,更生新敌,尤为可虑。”
1227年,蒙古灭西夏后竟然直接攻入到了南宋的川陕战区,四川制置使郑损擅弃守关外五州,致使自吴玠时代以来南宋经营百余年的“三关五州”防御体系彻底瓦解,史称“丁亥之变”。此后,只要蒙古提出要借道,南宋都拒绝。
此后,南宋和金国就达成了共同防御蒙古的政策,例如湖南转运使赵汝譡与黄掴阿鲁答在潭州商议联合抗蒙之策,两淮战区的赵范、赵葵与金国将领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约定共同防御蒙古。但是双方的合作基本只限制在军事行动上,没有在经济上进行深入的合作。当时金国军队多,但是控制地区狭小,财政危机严重,而南宋则经济繁荣,财政收入客观。最佳的合作方式应该是金国出兵,南宋出钱,这样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窝阔台即位后,就遵行铁木真的遗策,大举攻金。这时候,第一次西征已经结束,蒙古主力除了拔都之外,全部回归。于是蒙古从河北、关中两个方向对金国发动进攻,金国黄河以北以及关中地区基本沦陷。1231年,蒙古兵分三路南下,窝阔台的中军对河南发动进攻,拖雷则带领4万骑兵为西路,从南宋绕道进攻金国,另外一支为东路,从山东方向发动进攻。
当时南宋并未同意蒙古借道,蒙古军队擅自传入南宋境内是有很大的风险的。1230年,蒙古军进攻南宋凤州,桂如渊认为蒙古会从西边进入边境,但蒙古军队偏偏是从东边进入了边界。桂如渊不仅没有对蒙古军队发动进攻,反而躲在了合州。后来担心蒙古军队在四川杀掠,于是又给蒙古军提供粮食,并引导蒙古军通过汉中,到达金国边界。
可吗,蒙古军突入金国境内后,金国的15万精锐大军严阵以待。金军主要统帅认为蒙古军劳师远征,而自己以逸待劳,应该和蒙古军决战,一口将蒙古主力给吃掉。但是蒙古军主要是骑兵,金国军队主要是步兵,步兵想要一口吃掉骑兵是不可能的。
拖雷采取的战术就是草原骑兵经常采取的游击战术,他不和金国主力决战。一旦金兵主力冲上来,蒙古军就撤走;金兵安营扎寨,做长期固守,蒙古军就不断骚扰,让金军石刻保持紧张。就这样,双方就僵持着,但是金国的粮草逐渐用尽了,金国士兵也变得疲惫不堪。经过一阵时间对峙后,金军选择退守坚固的邓州城。
这时候,金军侦察到蒙古人越过了邓州,向开封进军了。为了拯救开封,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下令大军放弃邓州,向开封挺进。步兵一旦离开了城池,那就成为了待宰的羔羊。拖雷立即下令蒙古大军尾随其后,但就不发动决战,而是不断发动小规模的冲锋进行骚扰。金军走到三峰山时,全军粮草耗尽,疲惫不堪,加上天降大雪,再也走不动了。而拖雷则立即下令包围金军,但依然是不断骚扰,没有下令总攻。
这时候,金军突然发现通往均州方向的出现了一个口子,于是争先恐后地朝这个方向涌去。这实际上就是游牧民族围猎的一种经验,就是将猎物往设好的方向驱赶。果然,金军在突围的时候,阵型混乱不堪,大家不是突围,而是逃命。这时候,拖雷下达了总攻命令,蒙古军开始了大规模的屠杀。史称“大破之,追奔数十里,流血被道,资仗委积,金之精锐尽于此矣"。三峰山之战,导致金国最后的有生力量被消灭。
三峰山之战后,开封已经无法坚守,于是金哀宗逃到了蔡州,至此金国已经基本灭亡。见金国已经无法成为了抵御蒙古了,南宋朝廷也转为联盟灭金,试图和强占一些淮北的土地,增加南宋的战略纵深空间。随后,史嵩之、孟珙等带领南宋军队不断北伐,最终和蒙古大军在蔡州会盟。1234年,蒙古和南宋大军发动总攻,蔡州陷落,金国灭亡。
在蔡州城破前,金哀宗选择了自杀,他说“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元史》给金哀宗的评价是“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