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志芳,一个在工厂里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女工。30年前的一个决定,让我现在吃尽了苦头。

那是上世纪80年代,我刚满18岁,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来到了这座工业城市。凭借着一股子韧劲儿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我进入了一家国营大型纺织厂工作。

厂里待遇不错,每个月领着稳定的工资,日子过得踏实而充实。转眼几年过去,我嫁了人,有了孩子,日子越过越红火。

然而好景不长,90年代中期,国企改革大潮席卷而来。效益不佳的厂子纷纷倒闭,下岗的浪潮一波接一波。我们厂子虽然勉强撑着,但日子也每况愈下。

恐慌和不安笼罩着每一个人。大家都在传,要精简人员了,年纪大的危险系数最高。

我当时才30出头,正值壮年。可看着身边四五十岁的老师傅们人心惶惶的样子,我心里也没底。万一哪天真轮到我被裁,我还要照顾年迈的父母,抚养年幼的孩子,可怎么办?

就在焦虑和煎熬中,一个同事偷偷找到了我。她神秘兮兮地说,有个办法可以提前锁定下岗补偿和退休金的标准。

02

原来是趁着厂里还没完全信息化,偷偷找人把档案里的年龄改小。反正入厂时年纪小,人事档案又不全,查起来也麻烦。这样,等以后真到了50多岁,名义上还40多,下岗了补偿也多,将来退休了待遇也好。

我一听心动了，改小6岁不就意味着多拿6年的高工资？退休后每月的养老金也能多拿一大截，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啊。

经不住诱惑,我也走了这条捷径。花了点钱找关系,年龄就这么改小了6岁,感觉自己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厂子虽然日薄西山,但我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每天干活儿都更起劲了。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厂子改制的进程远比想象中快,没几年就被并入了一家民营企业。所有工人重新签订合同,原有的工龄待遇全都清零，我那点投机取巧,瞬间化为泡影。

新东家可不管你资历多老,只看你还能不能出活。眼看着身边的老师傅们被新的绩效考核折腾得死去活来,我暗自庆幸,幸亏改了年龄,起码还能继续拼几年。

就这样又熬了十几年，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大不如前。每天在车间里汗流浃背,回到家腰酸背痛,感觉随时都会垮掉。可想到马上就55岁正式退休了,我还是咬牙坚持。

03

盼星星盼月亮,55岁生日这天终于来了。我激动地拿着退休申请去找人事,心想终于可以歇歇了。可人事看完我的档案,蹙着眉头说:"王师傅,你这档案有问题啊,户籍信息显示你才49岁,还不到法定退休年龄呢!"

我一听傻眼了，才反应过来,当年改小的年龄,原来也同步到了社保、户籍档案里。现在各部门数据联网,造假哪有那么容易。

一句话,我的美梦瞬间破灭。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我还要再熬6年!50多岁再重新找工作,谁要我这样一个老女人?我能做什么?能挣多少钱养家?

我颓然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老公常年在外打工,挣的钱也不够家用。眼看女儿马上要上大学,儿子还在念高中。可我这边的退休金泡汤了,上哪去拿钱供他们上学?

回到家看着一双儿女期待的目光,我支支吾吾编不出理由,只能躲进卧室。难以名状的悔恨和自责淹没了我。都怪我当年贪图那点蝇头小利,彻底葬送了自己的退路。

辗转反侧一宿没合眼,我下定决心去人社局问个明白。可得到的答复让我彻底崩溃。改小的年龄要还原,必须补缴当年漏缴的6年养老保险,还得按现在的基数计算。这一笔钱,足够付女儿一年的学费了!

04

我木然地走在大街上,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风华正茂,斗志昂扬。为了贪图一时的利益,抛弃了诚信和原则,最终害了自己。

现在想来我最该后悔的,不是没能蒙混过关,而是我忘记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操守。年轻时的错误决定,将会用余生来偿还。

我不知该如何收场，回家面对儿女,我心里愧疚难当。未来的日子一片黯淡，但无论如何这条路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哪怕再苦再难,至少问心无愧。

我站在老旧的工厂门口,望着夕阳余晖洒满天际。五十多年的人生,崎岖坎坷。而未来的路,不会再有捷径可走。唯有脚踏实地,才能赎回当年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