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女人:被逼婚7年,我决定花40万造一个孩子

社说趣料 2024-10-01 01:23:46

随着一些城市开放“非婚生子女随母上户口”,女性是否可以出国购买优质基因生子的话题引发了各种讨论。

在中国,相关机构不能为单身女性提供冻卵、试管婴儿和代孕等辅助生殖服务,供精、供卵只能以捐赠为目的,禁止买卖。限制之下,一些经济条件好的女性将目光投向了海外精子银行。

选择这种新兴的生育方式,意味着单身女性不仅漂洋过海,承受身体方面的疼痛,还要面对来自家人和社会的不解、质疑,同时,买精本身就存在一定风险。

我到火车站接佳佳的时候,是六月一个下雨的傍晚,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我想要一个孩子。”

“开什么玩笑?”我以为她在说笑,“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呢,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我认真的,我连精子都挑好了。”她一脸坦然,甚至还带点笑意。

一个月以前,佳佳确实发给过我一个链接,说是国外的一家精子库,还揶揄我帮她一起挑挑。

我深知佳佳家里情况复杂,也不敢跟她多聊,只是问她是不是又被叔叔阿姨催婚赶出来了。

佳佳摇头,“我自己过来的,打算自己生个孩子,认真的。”

佳佳是我的闺蜜,比我大三岁,初中毕业以后去中专读了护理专业,后来又进了一家上市融资租赁公司。当我还在大学里拼命赶论文的时候,她早已月薪3万,混得风生水起了。

不过,即便早已经济独立,佳佳依旧逃不开被催婚的命运。

佳佳父母从小生活在山东西南部农村,父亲刘叔高中辍学,娶了初中毕业的娟姨,两个人还没到十八岁,就喝上了喜酒。

这种情况在上世纪90年代不少见,娟姨在很年轻时就生下了佳佳。他们虽然书读得不多,但能说会道情商极高,几年时间就在建材行业站稳了脚跟,在济南买了三套房子。亲戚都说娟姨眼光好,嫁了个会做生意的好人家,娟姨也深以为然。

佳佳中专毕业以后,娟姨把“女人不能光顾着事业,还是要相夫教子”的观念传给了她。

“一个女人只有先结婚生子,人生稳定下来,日子才能顺风顺水。”

从佳佳18岁毕业,便被父母逼着不停地相亲。

佳佳也质问过娟姨,“国家规定女性20岁以后才能领证结婚,为什么我现在就要相亲?”

娟姨说她傻,“先订下,再等过两年,漂亮小伙子都让别人挑走了,你现在就赶紧找,趁着年轻什么样的找不着?”

刘叔人脉极广,朋友圈里适婚男孩不少。娟姨把看着老实的、踏实能干的、相貌能过眼的都打了一通电话。

在那些人之中,有和佳佳一样年轻的小男生,也有早已在社会打拼多年的“老油条”。男方和佳佳见面都很大方,送了不少礼物,有一个送给她一条价值几千块的围巾。

佳佳知道拿人手软的道理,因此推托不掉礼物时,她都要绞尽脑汁给对方回礼。既不能价值太低,显得不尊重对方,又不能价值过高,让对方误以为她同意了这段“莫名其妙”的爱情。于是,她送出去4款机械键盘和2个电竞耳机。

流水线般的相亲持续了不到两个月,佳佳拒绝了几个男生继续发展的想法,娟姨愈发没了耐心,整日在佳佳面前闹情绪,今天心脏不舒服,明天觉得头疼,想尽办法给女儿施压。

“你赶快把婚事定下来,我和你爸爸的任务就完成了,你怎么这么犟呢?”

佳佳很想反问一句:“到底是谁给你们定的任务?”

但这句话她最终没有说出来,娟姨一直有焦虑症,至今还在吃药。

2021年底,家里亲戚的哥哥姐姐们都成了家,父母催婚的压力达到了顶峰。

25岁生日那晚,大家庭温馨的晚饭变成了催婚战场,亲戚朋友都在席间逼着佳佳就范。

“别看你现在跟我呛声这么潇洒,不结婚,老死了,都没人给你烧纸钱。”娟姨说。

佳佳本想回怼,“没人烧纸钱,我下去了就啃你们的老”,介于场合,她还是忍住了。

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刘叔快速接上,“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人到了年纪就该结婚,不然别人以后问我,你嫁不出去,我头都抬不起来。”

中间佳佳几次借口去洗手间,都被娟姨叫回来,让她听听大人们的意见,一家人都是亲戚,又不会害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我不结婚还有人来抓我判刑吗?”佳佳的眼泪快要滴到饭里。

长辈的眼界和思想已经固化,他们大多是早婚早育的受益者,佳佳可以理解他们的“好心”,但她更清楚自己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婚姻。

小时候妈妈夸她独立,长大后在结婚的问题上,却骂她是不合群的“独狼”。

刘叔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老了,没个孩子照顾你,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在国内,正规途径的精子只提供给不孕夫妻,而且需要相关手续。佳佳对婚姻没有向往,却非常希望能有一个孩子,她想让自己的血脉延续,也想带一个生命来体验这个世界。

单身生育意味着自由,也意味着孤独。一旦生活有任何变故,她最后的靠山只有自己。

她加入了不少国内单身生育的社群,群里大多都是“人生赢家”的高级知识分子。佳佳意识到,想要走单身生育这条路,第一步就是要财富自由和具备抗风险的能力,恰好她也有能力为孩子提供好的生活环境。

在她逐步了解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收到了劝退的私信。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个年长的大姐,顺着佳佳在“母婴超话”发的帖子,通过私聊沟加上她的微信,劝她千万不要做试管。

大姐原本也是单身生育的狂热分子,但是在卵子促排过程中,打了80多针,最后还是没能获得健康的卵泡,甚至还因为雌激素升高而长了乳腺结节,大姐说:“我真是受尽了罪,后悔的不行。”

佳佳再三权衡,认为自己还很年轻,可以克服排卵困难,但精子问题却让她有点苦恼——外国精子库的精子,如何保证安全问题?

佳佳筛选国外精子银行时,十分谨慎且挑选的眼光很高,捐精者身高不能低于一米八,学历最好是名牌大学,家族内不能有任何的遗传病……

网站可以查看捐精者的照片和声音录音,还可以看到捐精者的手写信。一切看起来都很正规,佳佳满心欢喜浏览照片,心里却难免打鼓:隔着互联网,谁又能确认这些信息百分百真实?

不过,当时的佳佳觉得,更大的阻力来自父母。娟姨和刘叔都是很传统的农村人,别说单身生育,未婚先孕都接受不了。如果佳佳告诉他们,想要自己生一个混血宝宝,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平时,佳佳没和父母一起住,所以第一次和父母聊单身生育时,佳佳先打了个电话试探。

刘叔答应得很快,他笑呵呵地说:“行啊,不结婚也行,赶紧快生一个,以后给你养老。”

娟姨无动于衷,“生呗,多生几个。”

佳佳明白,父母是以为她说气话,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趁着中秋节的时候,佳佳早早回到家,正式把单身生育这件事情摆上桌。

那天晚上,桌上的菜基本没动,娟姨火冒三丈,“你还嫌不够丢人么?!生个孩子没爹,那是什么野孩子?我告诉你,我们中国人就是保守,咱们一家子都是正派人,以后人家问我这小孩是谁家的,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佳佳成年以来,第一次跟娟姨顶嘴,“你之前骂我不结婚生孩子,说没人给我养老,现在我想生了,你又不愿意了,生了我自己养,不用你们管!”

刘叔也不高兴,“老老实实结婚,能要你的命啊?”

第一次和父母坦诚,就在骂声中无疾而终。

在这期间,佳佳也想过妥协,也许结婚不是想象中那么吓人呢?中秋节后,佳佳找了一家比较正规的婚恋网站,私信了一个介绍人,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佳佳说了对另一半的要求,“我不指望他能挣多少钱,我自己完全可以养活我自己,就希望他能尊重一下我的个人爱好,情绪稳定一点,人正派一点就行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条长消息:“说实话,你的样貌不占优势,家庭条件虽然还行,但也谈不上大富大贵,而且现在男生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所以相亲市场上能让你放开挑的余地不大了。”

在介绍人的推荐下,佳佳和几位男士聊过天,一些男士过于大男子主义,还隐晦贬低她的外貌条件。另一些男士希望佳佳结婚后放弃工作,安心做家庭主妇。

而她现在每月的固定工资都有三万,在佳佳看来,这和把她关在笼里没什么区别。

在相亲群里呆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发明白,“白马王子”大概率是无法通过相亲找到的。

佳佳做好和父母拉锯战的准备,娟姨开始着急,甚至对男方的年龄要求大幅放宽。

有一天下午佳佳下班回家,家里客厅里坐了一位陌生男性。

娟姨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给两个人相互介绍。这位男士姓王,现在在初中当老师,要学识有学识,要相貌有相貌,娟姨看起来对他非常满意。

佳佳敷衍地和他聊了几句,问他在哪个学校当老师,王老师说了学校名。

佳佳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认识青青吗?”

王老师点头说认识,“我以前是她的老师。”

坐在沙发上与佳佳相亲男人,正是我以前的初中生物老师。

前段时间,娟姨向我妈诉苦,又托我妈帮佳佳找相亲对象,我怎么也没想到,妈妈竟然会把我的初中老师介绍给佳佳。

那天晚上我和佳佳聊了很多,谈到她为什么对结婚如此抗拒。

佳佳觉得,她现在的工资水平也就仅够她一个人潇洒,“结婚会让我的生活质量下降,我现在有钱有闲,还很年轻,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实在不行,我去精子库买精子生孩子,虽然我不喜欢结婚,但是我确实喜欢小孩儿!”佳佳在电话里很高兴地说。

“那要你自己出钱养他长大,自由不也没了?”我在给她疯狂的念头泼冷水。

“我自己养,更有干劲。”她不服。

22年的春节假期,佳佳认识了对她帮助最大的人——江萍。

两人是在一个母婴用品群里认识的,佳佳没敢说单生生育,只在群里问了试管的事。群里没几个人回应,江萍有试管经验,是唯一回她消息的人。

江萍大她八岁,在上海生活了20多年,与丈夫丁克了五年后离婚,江萍决定自己要一个孩子。

她们认识的时候,江萍已经试管成功,怀孕六个月了。

江萍备孕两年,对国外精子库以及各项生育手段了如指掌。她查阅了各大数据库,向从事医疗行业的朋友咨询,选择了丹麦的一家精子库,目前产检各项数据十分健康,于是她也向佳佳推荐了这家精子银行。

三个月后,江萍顺利产下一名健康女婴,第一时间向佳佳分享好消息。

那时佳佳还在为国外精子库的风险而焦虑,她看到照片里的小婴儿十分健康,握着粉色的小拳头,这坚定她单身生育的决心。

十一假期,佳佳回去探望父母,把有关资料拿出来给他们看。但和佳佳想象中的大吵大闹不一样,父母没有暴怒。可能是意识到佳佳的严肃认真,他们温和地尝试劝阻她。

刘叔先发问,没有指责而是摆出困难,“孩子没有爸爸,谁来养他长大?”

佳佳把房产证和银行卡余额摆出来,证明自己有能力给孩子优渥的生活。

紧接着,她给江萍打了视频电话。江萍跟娟姨和刘叔详细地说明了她的备孕过程,还让她的女儿乐乐跟娟姨打招呼。

屏幕里是出生不到六个多月的混血小婴儿,她有着细软的头发,被江萍哄着,口齿不清地叫“奶奶”。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谈到了午夜。尽管没有争吵,但佳佳知道,父母的态度并未被完全扭转,她能做的只是慢慢推着父母往前走。

这一夜过去,娟姨的态度软化了很多。最终,还是刘叔站出来说话: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有能力是一回事,但是社会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佳佳收拾了很多东西,“我过几天去潍坊出差,在那边住一段时间,不打扰你们了。”

她提着箱子走到楼道里,回头看敞开的家门,客厅的灯光从父母背后透出来,照着门口的两个影子。

佳佳看着娟姨,说:“妈,我想要一个孩子,这是我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她接到了娟姨的电话,“你爸还是不愿意。”

娟姨长叹一口气,“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自己看着办吧。”

佳佳没有再犹豫,和公司请了长假,开始准备备孕。她一个人飞到加州,联系在美国留学的朋友,租了个30平的小公寓。独自一人压力倍增,她每天卡着时差给江萍打电话,窝在公寓里做了两天心理建设才去看医生。

好在佳佳年轻,子宫和卵巢最佳受孕范围之内。给她面诊的医生是位华人,也惊讶不已:“闺女,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结婚生一个呢?”

各项检查都合格以后,就开始促排,用药物促进卵泡发育。为了避免风险,佳佳拿了最好的药,一针果纳芬将近1500元。

钱不是问题,但佳佳拿着医生开的药回到公寓,才开始犯怵。

药有两种共225IU,需要每天在肚皮上打针,注射位置在肚脐两指之外,,打完一针就要换一个地方。

她第一次握上针筒的时候,害怕得直掉眼泪,盯着一厘米长的针头,迟迟扎不下去,最后把心一横,但针头扎歪了。

她握着进了一半的针头,又哆哆嗦嗦地拔出来,血液一点点渗出来,吓得佳佳出了一身汗,连药都拿不住,趴在床边哭了半晌。

那时候,她特别想给她妈妈打电话,但害怕放弃,忍住了。后来,佳佳选择跟江萍挂着视频,让江萍抱着孩子鼓励她,佳佳一边抹着眼泪,捏着肚皮把药打进去。

第一次成功以后,佳佳胆子大了不少,促排时间长达三个月零一个星期,到促排末期时,佳佳已经可以一边玩手机一边给自己扎针了。

虽然促排的过程很顺利,卵泡发育情况也很好,但她还是患上了轻微的腹水,肚皮青紫一片,碰一下都疼得厉害。最后两天打针的时候,佳佳疼得不想再打,一直到午夜12点前的几分钟,她才把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曾经她烟酒不拒,备孕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养生人,吃的每一口饭之前,都得先想想对孩子好不好。

虽说已经跟公司请了长假,但有些报表还是要佳佳来做。她经常在半夜被越洋电话吵醒,昏昏沉沉地参加视频会议,偶尔空闲也都是窝在家里,除了每周例行的抽血检查,佳佳几乎没出过门。

2023年的春节,她买了个小蛋糕,独自在美国公寓里过年。

促排四个月后,医生检查完,认为卵泡已经发育成熟,三天内就可以预约手术。

取卵手术开始前,需要提前36小时打破卵针,相当于给卵泡定闹钟,避免卵泡提前排出。而破卵针的副作用,会让腹部酸胀疼痛,佳佳疼得彻夜难眠,到第二天抽血前,一夜没合眼。

取卵手术是全麻,麻药醒来后佳佳神志不清,留院观察一小时后,被在美国的朋友送回家。

佳佳回去后就吐了一地,脸色苍白抱着肚子喊疼,把朋友吓了一跳,赶紧给学医的同学打电话,才知道这是正常的术后反应。

后来的一天一夜,佳佳醒了又吐、吐了又睡,腹部肿胀一碰就疼。到此为止,仅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已经花费14万人民币。

一个星期后,佳佳回了国,一边喝中药调养身体,一边处理她积压的工作。

后来回想到这段日子,佳佳跟我说,她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有一句台词很难忘,“当你回望今生,你会后悔当初没胆做那件事吗?”

佳佳说她不后悔,她就是很想要一个孩子。

我放暑假后,搬到佳佳家里陪她。佳佳再次请了长假在家调养身体。

半年前,她选好的精子已寄到美国的医院,6管精子加上运费共计4.4万人民币,与卵子结合形成了3个胚胎。如果顺利的话,她此行能成功怀上一个孩子。

在修养的这段时间里,佳佳和父母分隔两地。自从娟姨默许佳佳备孕以后,也开始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有一次,佳佳在电话里提了一嘴想吃粽子,虽然暑假不是吃粽子的时候,娟姨却默默记着,专门从网上买了麻绳和粽叶,肉粽和红枣粽子各包了十个,蒸熟当天就寄到了潍坊。

娟姨给佳佳打电话;“我给你寄了点粽子,你热透了再吃,别凉着肚子……”

佳佳意外又感动,整整两大袋子粽子,包着大块的卤肉和红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她咬一口粽子,掉一滴眼泪,娟姨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娟姨的意思:无论她走到哪里,妈妈永远最爱她。

距离远了,刘叔思念女儿,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尖锐。娟姨从中斡旋下,刘叔也愿意接佳佳的电话了。双方通过电话,慢慢开始聊生育话题。

佳佳给他念外国精子库的数据,念国内单身生育的成功例子,讲孩子没有爸爸的话如何上户口等。

“未婚单身的女性在医院生产后,出院时办理孩子的出生证明,落户时可以随母落户。”

江萍还拉了一个微信群,里面有我们三人,再加佳佳父母。江萍时常把小乐乐抱出来,让娟姨和刘叔看看。

两人上次见乐乐时,她还是个只会哭的小婴儿,现在有了混血孩子的模样,眼睛大而圆,比亚洲人瞳孔颜色浅一些。乐乐不仅能口齿清楚地叫爷爷奶奶,还能握着油画棒画火柴小人了。

每次,乐乐叫一声“爷爷”,刘叔就应一声,乐此不疲。

单身生育毕竟是女性一个人养孩子,非婚生子不能领取生育津贴,江萍也坦诚缺点,“这对女方经济条件要求较高,母亲也必须有充足的时间照顾孩子。”

刘叔听了以后,不由自主开始分析女儿的条件,“家里有建材厂子,佳佳事业稳定,养个孩子没有问题。”

他对佳佳坦言,最担心的是,怕她不能承担独自养育的风险。

刘叔把话说开了:“养孩子不容易,我就是怕你太累了。”

佳佳给父亲算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聊了养孩子的规划。

生完孩子后,佳佳打算回济南工作,住济南的那套房子,离父母近,楼下就有幼儿园,小学就隔了两条街,她上班路上顺便能接送孩子。

“爸,我肯定能把孩子养好。”

刘叔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人生你做主,实在不行我和你妈给你托底。”

暑假快结束,我要返回学校的时候,佳佳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要去美国做胚胎移植啦,祝我成功吧!”

佳佳十分兴奋,但第一次胚胎移植时,她子宫壁太薄,胚胎着床后测不出怀孕迹象,医生说是自然流产。

因为佳佳的缘故,我查阅了国外的精子银行的很多资料,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然国外有很多大型精子库,宣传极其高大上,每天的精子流水数以百计,但也暴露出来一些隐患。

比如,精子库造假。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精子库中,超过一半的精子都存在身份识别的问题,曾有多名受害者起诉。后来,精子库内数千份精子样本被销毁,其中大部分精子不仅质量低,甚至有的已经储存了十年以上。

佳佳的同事Nina也劝她放弃。Nina现在是丁克,以前也研究过单身生育的可行性,她告诫佳佳,一些外国人有“繁殖癌”,会同时给多家精子库捐精,精子被分散到世界各地,有超过几百名妇女通过一个人的精子怀孕生子。

“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以后要是沾上了近亲结婚这种糟心事,有你愁的。”

第一次移植失败后,佳佳消沉了一段时间。我以为她会就此放弃,没想到九月中旬,我接到了佳佳报喜的电话,她的第二次移植很顺利,如愿以偿地怀孕了。

今年六月底,佳佳生下了一个可爱健康的女宝宝。

看到健康的宝宝,佳佳松了口气。她是幸运的,“去父留子”获得了一个混血宝宝,漂亮、聪明,但如果是有残疾、瑕疵的混血宝宝,人生从出生起就是地狱。

我为佳佳高兴。虽然我现在也没有结婚,但我想,我大概率没有佳佳这样“酷炫”的勇气。

生产那天,娟姨和刘叔也过去了。佳佳从产房出来后,娟姨抱着她泣不成声,“我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她就叫圆圆吧。”

佳佳清醒过来以后,听见刘叔捏着嗓子跟宝宝说话,“我是姥爷,这是姥姥。”

娟姨从包里摸出来一块手帕,这是她前几天专门给圆圆做的,她把手帕递给佳佳,“花边都跟你小时候用的那块差不多。”

佳佳把手帕折起来,放在圆圆的小枕头旁边,睡梦中的圆圆动了一下,靠在了手帕上,手帕悄悄散开,就像枕边上开了一朵白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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