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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景宁十八年,谢姌随母亲傅琼华进京探望从未见过的外祖母,安国公府的魏老夫人,却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一场巨大的阴谋。
她喊了快二十年的母亲竟然不是她的生母,而是她的姑姑。当年,傅琼华为了自己的儿子有个好前程,将自己兄嫂刚出生的女儿和自己儿子给调换了,从此,她这个安国公府长房嫡女只成了谢家一个不得母亲宠爱的二姑娘。
这回进京,傅氏更是存了算计,想叫她当自己儿子的枕边人。哪怕日后身世揭穿,安国公府也只能帮着遮掩下来。只因她这个长房嫡女和如今的东宫太子指腹为婚。安国公府不想沾染欺君之罪,便只能认下了。只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谢姌当了几年的世子夫人,一日身世被揭穿,等待她的并非是身份归位,而是太皇太后为了遮掩这桩丑事的一杯毒酒。毕竟,当日的太子已成新帝,怎能有她这样一个污点在?
重生回来,正巧在进京途中,谢姌还在寻思如何避免前世的死局。哪曾想,在寺庙停歇时偶遇了护恩师棺椁归祖籍举行葬礼后返京的太子,她那被皇上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不仅如此,她还撞破了太子最大的秘密。
试读:·
马车缓缓驶出,一路上没有发生青黛担心的需要面见太子的事情,只傅绪之骑马过来和傅琼华这个姑母问了好之后,便到了她这边隔着车窗帘子问道:“马车颠簸,表妹大病初愈可还受得住?”
谢姌隔着帘子答道:“多谢绪表哥挂心,我一切都好。”
傅绪之点了点头,也未再多言,便骑马离开了。
青黛瞥了瞥自家姑娘的脸色,带了几分小心试探着问道:“姑娘是不是有些害怕表公子?”
谢姌摇头:“没有,怎么这么问?”
青黛解释道:“您瞧方才夫人和大姑娘可是隔着帘子和表公子说了好一会儿呢,到了姑娘这,姑娘实在是太过客气了些。”
谢姌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情,觉着她和傅绪之最后分别时也是相对无言,如今重活一世,她虽不会怨怪傅绪之抢了她的身份,毕竟,前世他也被迫娶了她,而且并未如何苛责她。
可即便如此,她觉着这一世自己也不该和傅绪之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就当对客客气气的表兄妹便好了。
她不好对青黛解释,便只将话题转移开来。
青黛一个丫鬟自然是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会多想,所以便说起了旁的事情。
......
傅绪之打马去了前头,随行的小厮青陌也骑马跟着,忍不住道:“公子,这大表姑娘和二表姑娘虽是一母同胞,性子倒是不大一样,二表姑娘瞧着实在是安静些,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当妹妹的。”
傅绪之也想起了方才谢姌隔着帘子客客气气的话,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觉着古怪。
姑母膝下没有儿子,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姑娘谢嬿他五年前在京城里早就见过了,虽隔了五年,性子也依旧活泼爱笑,瞧着便随了姑母,眉眼间是没受过一点儿委屈的张扬和随性。而这姌表妹,他却是至今都没有见过,早起他得在殿下身边办差,便只派人去了姑母那里,而方才隔着帘子,他只听到她声音温和恭顺,想来性子是极为温柔娴静的,这点儿着实不像姑母。
他想起了五年前姑母只带了长女谢嬿进京时府里头的那些传言,说是当年姑母因着生次女时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以至于这些年一直没能给谢家生个男孩儿,所以姑母因着这个不喜自己的次女,这才没将人一块儿带进京城来,什么身子不好养病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事关姑母的家事,傅绪之即便听到些闲言碎语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和自己这个姑母并不如何亲厚,谢家的姑娘如何也和他这个安国公府的公子没有一点儿关系。
只是如今,真真切切见着表姐谢嬿和表妹谢姌二人不同的性子,傅绪之心里头倒对谢姌这个表妹生出几分怜惜来。
他和谢姌乃是同一日出生的,他自小被母亲宠爱看重,表妹谢姌却因着姑母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而被姑母迁怒,再联想到那日用膳谢姌也没有出现,姑母用的同样是谢姌病了不宜见客的理由,傅绪之一时间便对傅琼华这个姑母生出几分不喜来。
站在傅琼华的位置和立场,他能理解她这样做的缘由,可为人母亲便该有慈爱和担当,这般迁怒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着实太过狭隘自私了些。
傅绪之轻轻叹了口气,却只继续骑马朝前头太子的车驾去了。
......
安国公府
魏老夫人一早就等着了,这一等就到了傍晚时分。
二太太魏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平日里最是会哄老夫人开心,只笑道:“这姑奶奶要回来,母亲是恨不得自个儿出京去接呢。这下子,连绪之这个孙儿都要排在姑奶奶身后了。”
他们昨日便收到了傅绪之派人送回来的信,知晓这回傅琼华和两位表姑娘竟是遇着了护送恩施棺椁回京的太子,傅绪之是太子伴读,所以要一块儿回来。老夫人得了这消息满脸高兴,身边的人更是奉承,说是姑奶奶有福气,不然怎么能那般巧太子也宿在了福安寺,将老夫人哄的眉眼尽是笑。
魏老夫人笑着指了指魏氏:“你呀,全府上下没一个能说得过你。琼华是我嫡亲的女儿我怎么疼都不为过,绪之一个晚辈又是个男子,还会和他姑姑争这点儿宠爱不成?”
老夫人这么一说,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起来。
周氏也坐在一旁,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的笑意,对着老夫人道:“母亲莫急,路途不远,今个儿怎么也能到的。”
正说着话,外头有婆子匆匆进来,满脸笑意道:“老夫人,到了到了,姑奶奶和公子他们回来了,马车正停在门口呢。”
魏老夫人一听,猛地从座上站起身来,便要往外头走去。
二夫人魏氏笑着拦住了魏老夫人:“这外头天冷,母亲可不敢出去受了寒,我和大嫂去门口接人吧。”说着,就看向了同样站起来的大夫人周氏。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规矩。”说着,朝身边的丫鬟玳瑁吩咐道:“去将几位姑娘和少爷叫到老夫人这儿来,告诉他们姑奶奶和两位表姑娘到了。”
周氏说着,对着坐在榻上的魏老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就和二夫人魏氏一块儿出去了。
马车停了下来,谢姌扶着青黛的手下了马车,一抬眼便见到了站在傅琼华身边的傅绪之。
和她记忆中一样,傅绪之依旧是温润清雅,满身的矜贵之气,只站在那里,便是一个长身玉立龙章凤姿的贵公子。
前世她从未将傅绪之和傅琼华放在一起打量过,如今瞧着,傅绪之眉眼间是有几分像傅琼华的,只是旁人并不会在意,毕竟侄子肖姑,谁都不会多想。尤其,傅绪之性子温润,并没有傅琼华身上的那种任性妄为,所以,哪怕是此刻,她都觉着傅绪之从气质上来说,真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傅琼华的儿子。
谢姌心中种种思绪,脚步却是迈开,缓步上前对着傅琼华和傅绪之福了福身子,叫了声:“母亲,绪表哥。”说着,又对着一旁站着的大姑娘谢嬿和梁恒道:“大姐姐,梁表哥。”
她的礼数周全,规规矩矩的,许是坐了一路的车累了脸上微微有几分疲色,可她生的格外的好,周身的气质又和寻常的姑娘不大一样,明明是温温和和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不知为何透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清冷感,站在那里施礼竟叫人有些移不开眼去。
傅琼华见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头不喜,可她规规矩矩礼数周全又叫她挑不出半分错来,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谢姌还是她的亲女,所以她扯出一丝笑意来,对着谢姌道:“嗯,这一路上累了吧,快随母亲进去吧,你外祖母怕是等着急了。”
谢姌点了点头,跟在了傅琼华的身后。
众人从角门进入,一路往魏老夫人所住的樨澜院方向去了。
谢姌不是头一回来安国公府,前世她在这府里当了四年的世子夫人,对这国公府的景致甚为熟悉,所以一路上只跟在傅琼华身后,目光并不四处好奇打探。反倒是大姑娘谢嬿,虽则五年前来过,可毕竟过了五年,记忆总是有些模糊了,再则她心里头总觉着安国公府和谢家不同,是高门勋贵,显赫得很,所以眉目间不由得流露出喜欢和打量来。
至于跟在两人身边的梁恒,此时只觉着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他往日里是听姑祖母私下里说安国公府如何如何显赫的,所以谢家才忍气吞声,捧着傅琼华这个媳妇。可听总归只是听,如今亲眼见到,他才觉着自己的想象根本就不够用,这安国公府,从大门到进来一路见到的景致,分明是他梦都不敢梦的。
梁恒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吃痛之下眼睛里更是多了几分喜色,还是姑祖母疼他,竟将他送到这安国公府。他长得也不错,说不得也能有伯父那般的福气,讨个国公府的姑娘当媳妇,往后靠着这媳妇的嫁妆,还有什么需要发愁的?
傅绪之虽陪在姑母傅琼华身旁说着话,却是几次不经意间回头,将三人的神色举止收入眼中。
对于梁恒,他心里头只有鄙夷。
对于表姐谢嬿,他觉着只是性子活泼些,想来能得了祖母喜欢。
他单单觉着谢姌这个表妹和旁人有些不同,小姑娘年岁不大才刚及笄,本该骄纵活泼如她长姐,偏偏养成了一副沉稳独特的性子,别看瞧着温温和和说话也恭顺温柔,可他见得人多了,她骨子里的那种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哪里能瞒得过他去?
想来,这些年她在谢家一定过的不好,不然,也不会如此。
谢姌察觉到有道视线看着她,下意识抬起头来,便对上了傅绪之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她心中微微一紧,嘴角弯了弯,露出几分笑意来对着傅绪之点了点头,便移开了视线。
傅绪之心里头觉着好笑,心底更是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谢姌这个表妹方才是在拿笑敷衍他?这种感觉,真真是说不上来,却也是生平头一回。
行至垂花门处,大夫人周氏和二夫人魏氏已是等在那里。
见着傅琼华这个小姑子,二人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几人彼此见礼,傅琼华又给周氏和魏氏介绍了谢姌和梁恒。
二人瞧着谢姌生的这般好看,自是笑着夸了几句,对于梁恒的到来,心里头便没那么喜欢了。
这小姑子可真真是不像话,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住便罢了,怎么连婆婆的娘家侄孙都要一道带进京?
心中诸多想法,二人却都没有表现出来,只簇拥着傅琼华往樨澜院去了。
不多一会儿,众人便到了樨澜院,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早就等着了,见着大夫人二夫人领着姑奶奶回来了,连忙打起帘子,朝里头报信。
几个人进去,魏老夫人见着久未见面的女儿,自是一番亲近哭诉,过了片刻,在魏氏的宽慰下,这才回转过来。
谢嬿、谢姌上前见礼。
魏老夫人是没见过谢姌的,这回见着她,特特将人叫到自己跟前儿,仔仔细细将她看过,才连连感慨道:“上回你母亲说你病了不好舟车劳顿便没带你进京,外祖母心里头还好生遗憾,想着我们姌姐儿该是个什么样子,你母亲也是粗心,你人不好进京,怎也不叫人画幅画像,叫我这当外祖母的也见见你。这会儿见了,竟才知道咱们姌姐儿长得这般好看,瞧瞧这眉眼,这气质,活脱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可是叫人疼了。”
魏老夫人说着,便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玉镯,满是慈爱道:“这是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
老夫人戴着的玉镯自是一眼瞧着就格外贵重,谢姌不敢收,下意识便朝坐在老夫人跟前儿的傅琼华看去。
傅琼华是知道老夫人这个镯子的,很是贵重,当下便笑着阻拦道:“她一个孩子,哪里担得起这般贵重的东西,可别糟蹋了才是。”
她平日里待谢姌本就随意,这会儿想都没想便说出这些话来,她自己不觉着如何,可屋子里周氏、魏氏连同魏老夫人都一下愣住了,不约而同想起五年前因着傅琼华没带谢姌进京府里头生出的那些个闲言碎语来。
因着那些闲言碎语,魏老夫人动怒之下还叫人发作了几个婆子,当时也只觉着是下人揣测主子,才说出这些话来。
可如今听女儿这番话,魏老夫人心里头便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朝站在身边的谢姌看去。
小姑娘目光平静,眉目含笑,落落大方,像是一点儿都没因着傅琼华这个母亲的话多心。
魏老夫人心里一疼,不等傅琼华开口,就拉过谢姌的手,亲手将镯子戴在了谢姌手上。
小姑娘肌肤细腻,腕似白莲藕,羊脂玉的镯子戴上去更是多了几分清雅之感,一点儿都没有压不住的感觉。
魏老夫人笑道:“姌姐儿生得这般好看,再贵重的东西也配得上。”
众人自是又一番奉承,变着法子夸起谢姌来。
谢嬿站在一旁,心下就是一片酸意了。
五年前她进京,外祖母送了她一枝鎏金嵌珠宝蝴蝶纹簪子,当时她虽也很是喜欢,可如今瞧着谢姌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她心里头的滋味儿就说不上好了。
凭什么?她谢姌不就是比她长的好看一些便哄得外祖母一见着她就这般疼她?
对她来说,这一幕落在眼中就是谢姌抢了外祖母魏老夫人对她的疼爱。
谢嬿心里头嫉妒,面儿上到底是没敢表现出来,只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可她到底年纪还小,城府不深,那点子嫉妒还是没能尽数收住,落在众人眼中,便觉着她这个当姐姐的难免小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