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风光大嫁那日,她的夫婿三皇子抱着我在假山后耳鬓厮磨。
三皇子许诺等嫡姐生下嫡子后便纳我为侧室。
直到我发觉自己有了身孕,费尽心思跟去秋狩想和三皇子要个名分。
我没等到三皇子,却等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次日,我被一顶玉辇接入宫中,成了宠冠六宫的容妃。
三皇子想尽办法求见我,问我为什么负他。
我笑得张狂:“乖,叫母妃。”
1
我在嫡母和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了半个月,她们终于松口让我跟着父兄去秋狩。
临行前,嫡母颐指气使道:“此次秋狩有不少青年才俊,虽不指望你像盈儿一样能嫁作皇子妃,但凭着从你那勾栏出身的娘身上学到的狐媚劲,可要好好抓住机会。”
嫡母怨毒的眼神从我脸上划过,然后嗤笑一声:“若此次能凭你那一张脸勾个世家公子哥,嫁进去做妾,也不枉你娘当年费尽心思爬国公爷的床了。”
国公府的庶子庶女不少,嫡母偏偏最厌恶我。
因为我这张脸和秦淮名伶出身的阿娘有九成相似。
尤其一双狐狸眼,用嫡母的话来说,便是天生只会勾人的赔钱货。
嫡母最恨我的时候应该是三皇子登门拜访却把我认成嫡姐那次。
三皇子和嫡姐是指腹为婚,又有幼时一起长大的情分。
嫡姐及笄后,二人的婚事也顺理成章的提上章程。
国公府的赏花宴上,三皇子见了我惊喜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盈儿,多年未见,你如今竟已出落得如此标致。”
因为害羞刻意落后我一步的嫡姐瞬间笑容凝在脸上,看我的眼神犹如利刃。
三皇子认错人后,嫡姐成了贵女圈子里的笑话。
嫡母没放过我,本就色衰爱弛的阿娘院子里份例少了一大半,没有碳火的冬日格外难熬,平日吃的药更加供应不上。
久浸后宅阴毒的算计中,阿娘在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她没能熬过那个格外严寒的冬日。
三皇子也没放过我。
我为重病的阿娘日日去寺里求神拜佛,在那里我又见到了三皇子。
他在禅房里对我温柔的笑:“芙儿,过来。”
我的后背紧紧地贴着禅房的门,警惕道:“姐夫,你也来礼佛吗?”
“我和你嫡姐尚未成婚,你唤我三郎就好。”三皇子说:“听说你阿娘病了,我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我那时尚不知命运突如其来的馈赠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2
我和三皇子在佛寺里无媒苟合。
三皇子常常捧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深情地唤着我的闺名。
风流多才的三皇子为我写了许多诗,夸赞我的美貌和示爱。
在那个逼仄狭小的禅房里,我曾有一瞬间以为上天终于肯眷顾我,让我得到一些偏爱。
阿娘突发高热那日,嫡母不肯让府医去治,她看着我跪在地上卑微的模样,不紧不慢道:“你小娘本已病了许久,府医们都束手无策,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你这般姿态,是要为难我还是为难府医?”
我只好冒着大雪出府去请大夫,路上的积雪那样厚,我一深一浅地踩出好多雪坑才终于走到回春堂。
我久居深闺,不知道那点可怜的月例银子根本请不来名医肯冒风雪出诊。
三皇子曾让常驻重华宫的太医做寻常打扮来我为阿娘看诊。
我只能去寺里求三皇子留给我的人给他传消息。
可如今正逢年节,皇子府此时诸事繁忙。
再过几日到了开春时节,他便要和嫡姐完婚,我的消息甚至都到不了他跟前。
那一日,我跪在每一尊面容慈悲的佛像前三拜九叩首,求遍了满天神佛也没能求回阿娘。
三皇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洞房花烛。
次日便来寻我,充满怜惜道:“阿芙,是我对不住你。”
“以后我便是你唯一的依靠,待你嫡姐有了子嗣,我便接你入府做皇子侧妃。”
我抬首,目光灼灼:“你起初不是说,待你娶嫡姐时,会和我父母说,让我以陪嫁媵妾的身份嫁给你。”
三皇子愧疚地别开眼:“你不是不知你嫡姐善妒,何况我怎舍得让你做陪嫁媵妾,而皇子侧妃是能上皇家玉牒的。”
我其实知道三皇子只是不愿意为我得罪嫡姐罢了。
嫡姐不但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还有个将军外祖父。
娶了嫡姐能让三皇子离皇位更近一步,娶了我恐怕只能得一个贪花好色的名声。
但我只能信他。
因为这世道,一个失了清白的不得宠庶女,再罗列些狐媚的名头,被拉去浸猪笼也不过分。
每次无可奈何躺在禅房里承欢时,我只能对三皇子的许誓心存幻想。
直到每月如期而至的月信足有半月没来,我想联系三皇子却一直联系不上,我才明白阿娘临终前含着泪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一生因美貌颇具盛名,艳冠秦淮,昔日姐妹都羡我攀得高枝,嫁入朱门。”
“却不知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芙儿,阿娘不求你攀得高枝,只愿你此生不为美貌所累。”
3
即便是秋狩行宫,给勋贵大臣及其家眷安排的住处也离皇子宫殿很远。
我只能硬着头皮给已经是三皇子妃的嫡姐递了探望的帖子。
到底明面上是姐妹,嫡姐不会不应允。
只是我来得不巧,三皇子正在教嫡姐骑射。
三皇子从嫡姐身后温柔环住她,手把手地教她射箭。
随着箭矢破空而出,也传来嫡姐惊喜的声音:“三郎,你好厉害!”
三皇子宠溺的笑容在看到被宫人带进来的我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我声音苦涩:“见过姐姐,见过……姐夫。”
行礼的功夫,他已神色如常:“盈儿,我还有事要忙,便也不耽误你们姐妹叙旧了。”
他与我擦肩而过,似乎从未认识我。
丝毫看不出他半月前还揽着我说∶“ 芙儿,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
嫡姐温婉的神情在三皇子刚出院子时便消失了。
“听说你在母亲和老太太面前费劲卖乖讨好许久,才换了来秋狩的机会。”
嫡姐的语气轻贱:“说吧,是看上哪位青年才俊要勾搭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牵线搭桥呢。”
见我不语,嫡姐失了耐心,刻意奚落:“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看上你姐夫了?也是,当初我和三郎相看时,你便使心机耍手段勾引。”
“可惜啊,三郎待我情深似海,瞧不上你呢。”
看出三皇子没有丝毫要见我的想法,浑身只透露着避嫌二字。
我也不愿留在此处与嫡姐周旋,只冷然道:“妹妹能有什么心机手段,不过是多几分美貌罢了。”
没理会嫡姐的气急败坏,我径直离开。
刻意挑了偏僻的小路,走得很慢,可直到走出行宫也没有三皇子的人给我递任何安抚的消息。
我最后一丝幻想也终于消失了。
宽松飘逸裙摆下的小腹依旧平坦,再过两个月便什么也瞒不住了。
那时候我的下场又是什么呢?
失魂落魄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远离行宫的崖边,直到身后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唤醒我。
“你是何人?”
我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不到一尺远的万丈悬崖。
下面深不可测,但凡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我如今的处境也是如此。
若是不慎失足,落个粉身碎骨,反而可以掩埋真相,保全名节。
身后男子声音不悦:“为何不回话?”
我转身,捕捉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我俯身行礼:“见过这位大人。”
男子瞧着不过三十岁左右,面容沉静,周身是久居上位的气场。
他毫无顾忌地打量我:“名门淑女,养尊处优,能有什么寻死觅活理由。”
崖边清风吹起我的裙袂,也无意间吹开男子的袖摆,露出上面的螭龙纹样。
此次秋狩里,这个年岁又能用螭龙纹样的只有天子。
我心中有了个诛九族的主意,温柔垂首:“多谢大人关心,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寻死。”
男子挑眉:“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那还算个通透人。”
他下意识地说教:“虽说万物一府,死生同状,但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他们尚且拼命想办法活着。”
“你身为勋贵之女,身披绫罗,俸禄供养,又有何难关是过不去的?”
我侧首眺望远处青山,清泪潸然而下,微风吹拂过及腰的三千青丝,不堪一握的纤腰若隐若现。
这是阿娘教过我最惹人怜惜的模样,在三皇子身上屡试不爽。
我接过身边男人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掉眼泪:“是我想差了,不过是在后宅中受些磋磨,也不值得寻死觅活。”
“再如何,也不过是被嫡母许配给一些暗藏龌龊的门第做妾罢了。”
说着说着,我的眼角愈发红:“日子总归还是能过下去的。”
我难为情地告辞:“让大人见笑了,不知大人名讳,这方帕子待我洗净后让人送还给您。”
男子蹙着眉,只道:“不必了。”
被拒绝是情理之中的。
自古帝王家,没有疑心不重的。
我作势离开。
一步。
两步。
……
“如果朕愿意庇护你呢?”
4
我惊慌失措地回头,跌落在他脚边,仰着头看他。
皇帝伸出手来欲扶我:“即便是为妾,也是为天子妾,断然不会委屈你。”
我迟疑片刻,等得皇帝的耐心几乎耗尽,我终于坚定地握住了那双宽大的手。
阿娘,借着美貌的东风,我要攀便要攀最高的枝。
纵使逃不过成为断肠草的命运,也要繁花似锦地盛开一回。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位皇帝陛下十五岁登基,掌权至今,向来雷厉风行。
封妃的旨意次日便到了国公府。
还没等国公府众人反应过来,一架玉辇便把我接进宫中。
甫一入宫便高居妃位,且得了容字为封号,赐了离圣宸宫最近的广明宫为住所,一时风头无两。
连民间都知道,宫中又多了一位宠妃。
自然也传到了三皇子耳中。
更何况,我入宫次月便传出有孕在身,流水的赏赐送入了广明宫。
他们说皇帝是好色的昏君,可是自古昏君最会疼人。
三皇子听闻我有孕却坐不住了,甚至冒险动用了他在宫里的暗探。
只为把消息传到我面前,求我见一面。
也许他是害怕孩子是他的,也许他是期待孩子是他的。
我不知道,只是刻意避嫌,生怕与他沾上关系。
从前,他的那点情意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时,他的那点情意是能压垮我的最后稻草。
可宫中许多请安和宴会,许多人情总推拒不了。
在他生母江贵妃的做局下,三皇子终于如愿私下见到了我。
他红着眼,声音暗哑紧绷,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芙儿,你为何负我?你腹中分明……”
我打断他,笑得张狂:“乖,叫母妃。”
三皇子见我张狂模样,气得嘴唇微微颤抖,他自然不肯叫。
但没等他纠结,圣宸宫便有人来传口谕:“容妃娘娘,陛下召您去御书房侍笔。”
宫人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三皇子:“贵妃娘娘怎么不在?”
成年的皇子和年轻的后妃自然是要避嫌的,更何况当年那场嫡女沦为笑柄的赏花宴上,三皇子看我的眼神并不清白。
三皇子连忙解释:“母妃方才被茶水脏了裙摆,进内室整理仪表了,我正要与……与容母妃告辞。”
若是因为与父皇的妃子有私而失了圣心,对这位是储君热门人选的皇子来说才是得不偿失。
三皇子比我更知轻重。
我故意道:“嫡姐的事,下次不必与本宫说了。”
“既然陛下有召,本宫便先行一步了,改日再向贵妃姐姐赔礼。”
三皇子在圣宸宫宫人的目光下礼数周全:“儿臣恭送容母妃。”
皇帝的确践行了他说庇护我的诺言。
即便有孕不能侍寝,也总是召我伴驾。
在御书房中伺候笔墨,于我而言已经不是多稀罕的恩宠。
我来时,皇帝头也没抬,只示意我来他身边。
直到奏折处理了一大半,他忽然开口:“今天在江贵妃宫中,你见到三皇子了?”
我的心跳微漏一拍,偷偷打量皇帝,却瞧不出喜怒。
只好如实答:“今天贵妃娘娘请臣妾去做客,恰好遇见三皇子来请安。”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我以为只是随口询问,便放下心来。
不料他又道:“你心虚什么?”
5
“邵儿本是你姐夫,你如今却是他母妃身份,见面难免尴尬。”他放下朱笔:“朕知道,有许多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你可曾后悔?”
闻言,我心下微松一口气,只字不提三皇子,只是故作气恼:“陛下分明知道我与嫡姐情分淡薄,如今身份凌于嫡姐之上,臣妾只会高兴。”
皇帝淡然的语气意味不明:“难道你只想攀龙附凤,对朕无一丝真心?”
我与皇帝的距离只隔了不到一人,甚至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
表面上我是持宠生娇的新欢,实际里任何一句失言都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是,陛下的权力与地位让臣妾趋之若鹜。”
面对皇帝锐利的眼神,我硬着头皮答道:“但世间能有多少男子能及陛下半分,臣妾不敢说真心几分,但是从未后悔。”
严厉的斥责在我头顶响起:“大胆!”
天子之怒,犹如雷霆。
我不由弯下膝盖,却立马被身侧人扶起。
“这满宫上下,也只有你敢与朕说几句真话了,朕很欢喜。”
“你说贪图权力与地位,偏偏朕是天下最具权力与地位之人,朕给得起。”
我捧着心,一脸感动。
自那日御书房后,我的圣宠一日隆过一日。
即便我有孕,陛下也依旧在夜间驾幸广明宫。
郎情妾意,共处一室,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何况皇帝向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意外便发生了。
那晚子时,太医都被急召入宫,广明宫的灯火通明。
众人皆不敢说话,只有皇帝薄怒中带着愧疚的声音。
“务必要保住容妃腹中胎儿。”
这个孩子去得实在不体面,但如今我月份小,仗着身形瘦削尚且能瞒天过海,等再过几个月便瞒不住了。
我以为可以换来皇帝的愧疚和怜惜,却不想天子薄幸。
大抵是那一床染红的褥子给皇帝留下了阴影,他再也没踏入过广明宫。
对我的新鲜劲一过,宫中又多了几位新宠,毕竟皇帝向来有风流之名。
即便失宠是如此的突然,我也不可能去诘问皇帝的负心。
皇权在握,生杀予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从前抬举我,如今冷遇我,自然都不需要理由。
更何况后妃恩宠本如流水,来时快,去时急。
阿娘说得对,美貌这张牌,单出是死局。
我已经一错再错。
6
这宫里失宠的日子并不好过,逢高踩低是常事。
从前去给江贵妃请安时,她总是热络地叫着容妹妹,如今却连杯热茶都没有。
新晋封的李昭仪和江贵妃聊得眉眼含笑,时不时还往我这边瞟几眼。
片刻,我终于坐不住起身告别。
李昭仪噗嗤一笑,歪着头故作天真道:“难怪说国公府苛待庶女呢,我瞧宫里的伶人行的礼都比容妃娘娘好。”
“听说容妃娘娘的生身娘亲从前便是伶人……呀,臣妾失言了。”
江贵妃安慰道:“容妃向来性格柔顺,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她的重音落在了柔顺二字上,在座的妃嫔想起我失宠的缘由,皆偷偷笑了起来。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给容妃娘娘奉茶赔罪,这茶是这月新贡的,容妃娘娘那应该还没有吧。”
李昭仪含笑走近我,就那么明晃晃地把茶水从上往下淋在了我的衣裙上。
然后微微张嘴,做出无辜模样,不咸不淡地说着道歉的话。
谁都看得出她的故意为之,但近半个月陛下都歇在李昭仪宫中,没人会得罪一个宠妃,正如从前我得宠时人人都让我三分。
我敛眉:“无妨,臣妾先去更衣了。”
江贵妃为显贤良大度,把内室借我一用。
我才屏退了下人,褪下外衫,屏风后面便冒出一道身影。
三皇子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神情眷恋:“芙儿,你好狠的心,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能冷声道:“三皇子请自重,你这般举止是想要索我的命。”
三皇子的手覆盖在我的小腹上:“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伤心脆弱的神情:“你好残忍,为什么不肯再等等我呢?明明只要再等一会……”
我冷笑一声:“明明只要再等一会,我就可以成为你的妾室了是吗?”
“陛下与我说即便是为妾,也是为天子妾,我觉得这句话陛下对极了。”
三皇子眸中透出野心:“芙儿,你怎知嫁给我不会成为天子妾呢?不……我会让你做我的妻子。”
“芙儿你不知道父皇他有多薄情寡义,这些年父皇待每一个宠妃都极好,可惜没有一个留住了长久的恩宠,你以为你能拢住帝王心吗?”
我从来不知三皇子有这般深的占有欲,让他三番两次冒险见我。
我用尽全力,一点一点掰开他桎梏在我腰间的手指:“你放心,就算再不得宠,你在人前不还是得恭恭敬敬唤我一声母妃。”
三皇子闻言终于撕下一贯的君子端方,似笑非笑道:“自古帝王家有尚儿媳的,自然也有娶小娘的,芙儿也请放心。”
7
李昭仪当日为难我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没有为我伸张正义的意思,但李昭仪的恩宠日渐淡薄。
有一日我在经过御花园,正好撞见李昭仪跪在皇帝脚边哭得楚楚可怜,而皇帝揽着新得的美人,眼底只有不耐烦。
皇帝走后,狼狈的李昭仪看见了我,恨恨道:“看见我这般,你如今一定很得意吧。”
我疑惑地看了看她,只说了句:“抱歉,借过。”
我是妃位,又出身国公府,在宫中再如何不得宠,也总是比从前在国公府好过。
除了行为愈发放浪的三皇子以外,我几乎没有烦心事。
江贵妃找了借口把我迁到了偏远的浣花殿,因为那里有一条暗道,方便三皇子日日前来。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比从前更加痴迷我。
我却只能顺从他,因为私情捅破后,他身为皇子最多不过受罚,而我却逃不过草席一卷的下场。
偶尔三皇子会在床笫之间充满醋意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父皇多一些?”
我看着他那张和皇帝有五分相似的脸,带着背德的快意笑道:“总归你更年轻些。”
那次小产后我不会再有孩子,因此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也不会有人关注失宠的浣花殿。
除了我那无聊好事的嫡姐。
她进宫给她的婆母江贵妃请安,又想起宫中还有个不得宠的妹妹,从江贵妃处出来后转头便来了浣花殿。
此时,三皇子正抱着我哄道:“芙儿,你再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8
嫡姐进殿没让人通报,大大咧咧就闯进来了。
三皇子没来得及从密道走,只好躲在屏风后面。
“费劲心思攀上高枝又有什么用,和你娘一样生来就是贱命。”嫡姐的嘴还是和从前一样刻薄:“就连这个妃位也是靠国公府挣来的,你可得惜命多活几年……”
嫡姐的声音忽然弱了,她带着疑惑打量内室。
“这香味……你偷藏了三郎的物件?”
我笑容不改:“姐姐,你在说什么?”
嫡姐面上带着薄怒:“雪中春信是我亲手调制的香方,你这里怎么会有这种香气?”
闻言,我不由掩面而笑。
我不顾三皇子警告的眼神,目光投向他的藏身之处,语气轻佻:“三郎,你怎么还染着妻子调的香来见我呀。”
嫡姐听了,几步做一步地走到屏风处,当她马上可以看见她夫君时,却止步了。
声音颤抖:“你一定是偷藏了三郎的什么物件。”
“姐姐怎么不再往前走一步?”我笑意愈深:“我藏的可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你的三郎呀!”
嫡姐怒不可遏,伸手便要来打我:“你这贱蹄子若再敢虚张声势……”
“住手!盈儿。”
三皇子没料到事态会发生成这样,但他下意识从屏风后走出拦住嫡姐快落到我脸上的巴掌,低声呵斥道:“我从不知你是这般粗鲁的妇人。”
嫡姐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没有回头,眼泪簌簌而落:“你们怎么敢!”
我置身事外般看着眼前戏码:“姐姐要把我和三皇子的私情捅出去吗?”
我拍了拍手,笑得开怀:“好呀,我看看是三皇子先倒霉还是咱们国公府先倒霉,姐姐你和我、和三皇子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呀。”
嫡姐自出生以来,便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她气得顾不得一丝名门贵女的风范,拿手指着我:“你便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恐怕你从见到三郎的第一天起就起了觊觎他的主意,你和你那个生母一样!生来就是让人骑的……”
“住口!”三皇子本还有几分心虚和愧疚,听嫡姐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出言怒斥∶“你这样的言行,怎配做皇子妃?”
嫡姐自从嫁入皇子府后,一向自诩自己婚姻美满,如今眼见谎言破碎,几欲落泪。
“哭什么?”我蹙眉不解∶“你们两夫妻一个在府中欺负我与阿娘,一个逼我私相授受,究竟有何委屈?”
嫡姐不是蠢货,她立马猜到三皇子与我早已暗通款曲,恐怕便是从赏花宴的误认开始。
如果忽略掉她扣入掌心的指甲,她的脸上已经一片平静:“三郎,我已经想明白了,芙儿到底是我妹妹,总好过其他人。”
三皇子面上和缓,拉住她的手:“你向来明事理的,天色不早,回府吧。”
在进入密道前,嫡姐突然回头灿然一笑,向我悄悄比了个口型。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