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敬请聆听 ▾
散文:哦,喜鹊
文:老 愚
“喜鹊叫,喜事到。”乡下人多年就这么说。
物以稀为贵吧。上世纪70年代,鸟儿似乎更多。那时,我还小,寄居在外婆家,那是一个把村子建在山脊上的大湾子。当地民谣说:三百年前是座山,三百年后是个湾,再过三百年,还是山环山。由于山多,所以树多;由于树多,所以鸟多……鸟是树的点缀,就好比树是山的衣服。我见得最多的鸟儿是麻雀、八哥、燕子,喜鹊偶尔也见过,但很少。
喜鹊的叫声是嘹亮而清脆的,所以悦耳。“恰—恰—呀—”,两短一长,仿佛某种召唤。外婆家所在那湾子,往俗里叫就是朱家山头,朝雅里说所谓大冶的“贵人村”。乡下人管吃念“恰”,我小时就认为,喜鹊的叫声就是提醒我们:吃饭啦,该吃饭啦……
去外婆家的路那时很不好走,从金牛到朱家山头,只能先坐车到太和,然后走两小时的山路;如果坐车到保安,然后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这所谓大冶的“贵人村”。现在我走多远,都无所谓。然而,那时人小,走累了,就心烦。天晴还好,下雨弄不好还摔跤,新裤子有了泥巴,母亲是要责骂的,甚至动手打……所以,无论是从外婆家偶尔回家,或者从自己家回外婆家,我怕与母亲一起走,更怕雨天:那段山路走得我疲惫,那段山路走得我烦躁,那段山路走得我郁闷……父亲是老师,懂我的心事,在与我一起讲故事分散我的注意力,走走歇歇,歇歇又走走,讲点小故事,其中喜鹊讲得最多。从父亲的多次讲述里我对喜鹊的印象渐渐清晰:喜鹊一般把鸟巢垒在大树上,喜食谷子、昆虫等,3月筑巢,巢筑好后就雌喜鹊开始生蛋,每窝喜鹊蛋大概五到八个。
喜鹊拥有黑白分明的羽毛,犹如身着一件精致的礼服。那漆黑的羽毛,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神秘而深邃的光芒;而那洁白的羽毛,则如同冬日里飘落的雪花,纯洁而耀眼。喜鹊的头部和尾部的羽毛更是长而蓬松,宛如一把把飘逸的扇子,为它们增添了几分优雅与高贵。它们的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聪慧与机敏。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秘密,让人不禁为之赞叹。宋代大文豪欧阳修曾这样赋诗赞喜鹊:“鲜鲜毛羽耀明辉,红粉墙头绿树林;日暖风轻言语软,应将喜报主人知。”喜鹊之所以成为村民眼里的“吉祥鸟”,我想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它外形美丽,二是它鸣声动听。这好比成年男人对美女的好感,一个有亲和力的美眉,有时就可以凭她可人的长相,有时就可以凭她的甜言蜜语,把那钟情于她的男人弄得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而我对喜鹊的好感,还是缘于太和到朱家山头当时那段艰难的山路,偶尔路过的喜鹊叫着:“恰—恰—呀—,恰—恰—呀—,……”在去往外婆家的路上,父亲就鼓励我:“快到了快到了,你外婆等着咱们去吃饭呢!”……今年偶尔与母亲聊天,提及“太和到朱家山头当时那段艰难的山路上”的陈年琐事,母亲直叹气,说:“那时,家里穷,我掂着脚跟就想做‘长子’,你不晓得我几‘烦’,你爸爸又老实,我每天‘鬼’火直冒……”
儿时的有一次,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喜鹊,那是在一棵高高的白杨树上,树杈上有一个大鸟窝。我在同伴的怂恿下爬上了大白杨树,看到了羽毛还没长全的小喜鹊。我准备抓小喜鹊时,大喜鹊凄厉地叫唤……我缩回了手。我终于见到了喜鹊:长尾,黑嘴,扑扇的翅膀有蓝绿色的光泽,一双眼睛充满愤怒和无柰……于是,我没抓小喜鹊,尽管手还被小喜鹊的父母啄了几下。
由于儿时的一些与喜鹊“亲密接触”的经历,所以我后来很留意读了一些关于喜鹊的书,我了解到:自古以来,喜鹊就深受国人们喜爱,乡下人认为喜鹊是好运与福气的象征。农村喜庆婚礼时最乐于用剪贴“喜鹊登枝头”来装饰新房。喜鹊登梅亦是中国画中非常常见的题材,它还经常出现在中国传统诗歌、对联中。还有着一些关于喜鹊有关的民间故事很传奇很婉约,其中“鹊桥”的故事最为人们熟悉。
喜鹊,这鸟类的精灵,以其独特的形态和灵动的举止,悄然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它们或栖枝弄喙,或翩跹起舞,或振翅高飞,为这世界增添了几许灵动与生机。“民以食为天”,莫非喜鹊能揣摩粗平头百姓的这隐秘心理,所以每天就这样歌唱:“恰—恰—呀—,恰—恰—呀—,……”……但,现在,我去乡下很少能听到这样的鸟语……喜鹊哦,你们如今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