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欺负我爸妈,现在他们却都跪舔我!

南辛 2024-04-10 19:32:52

村里人种了我家的地。

村长要拉走我家的羊。

村委会让我爸妈免费劳动。

乡长女婿撞断了我爸的腿。

就连光棍都笑话我爸妈。

只因为我家是村里最好欺负的。

1

农村,一个拜高踩低,欺软怕硬的地方。

民风淳朴,单纯善良,我只在课本里见过。

一旦你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便会懂: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这是一句反话。

我爸是南辛村最老实善良的人,大家都叫他老三。

他又娶了一个老实善良的媳妇儿,叫秀娥。

可在南辛村,老实善良不是褒义词,是受欺负的词。

天还没亮,我爸便扛上锄头去下地了。

我钻在被窝里,听我妈唠叨。

「今天记得跟村委会说说,咱明天就不去了。」

我没听到我爸回应,只听到他的咳嗽声。

他昨晚发烧了,咳了一晚上。

接着是门帘声啪嗒落下。

我知道我爸又开始了免费义务劳动。

我妈进来掀开我的被窝。

「娇娇,快起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一脸不情愿的起来穿衣服。

「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我妈一巴掌拍过来。

「跟你妈还谈尊重!」

我穿好衣服一溜烟跑出去了。

隔壁小静已经在巷子口等我了。

那里还站了好几个嗑瓜子的中年女人。

看到我立刻笑问道:「你爸又下地了?也不知道能给你挣几个工分!」

说着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我抓起地上的黄土扬过去。

「长舌妇,要你管!」

这是我跟小静上大学的哥哥学的。

他背地里这么说村口大柳树下那些嗑瓜子的女人们。

我拉着小静就往河边跑。

清凌凌的河水映着我和小静稚嫩的脸庞。

「娇娇,你爸还在给村委会免费干活?」

我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南辛村的人都知道,只要村委会有什么活儿,都是我爸干。

不会给记工分,更不会给任何好处。

只因为我爸老实又好说话。

我经常偷偷跑去我爸干活的地方看。

他躬着背,拿着铁锹,一下又一下的铲土。

旁边有村委会的人一边喝茶一边指挥。

看着那人一边翻白眼,一边骂咧咧。

「王老三,你说你铲个土,都铲不明白,还能干啥?」

此刻我只想变成动画片里的水冰月,飞上去将那人的嘴堵上,再把他装麻袋里打一顿。

这是我7岁时,能想到的最厉害的保护方式。

中午十二点,我妈让我给我爸去送饭。

盯梢的人已经回去吃饭了。

我爸才靠在大树下歇息。

我把饭重重的放在他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

是村委会的霸权,还是父亲的老实,亦或者是自己的无能弱小。

「爸,你为什么不能像小强的爸爸那样,你看他多厉害,村里谁都不敢欺负他们家。」

小强的父亲大强,是我们村里有名的恶霸。

不管谁欺负了他家人,他都敢上去与对方对手。

之前有几个南方外地人开车不小心撞了他家的墙。

他二话不说,上去就让对方赔钱。

对方看他一个人好欺负,便要开车走。

大强直接拿起锄头,眼睛瞪得像牛眼睛。

对方一下老实了,最后赔了三千块钱。

其实那墙根本不值那么多。

爸爸擦了擦脸上得汗,用黝黑的脸对着我。

「咱一个农民,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忍忍就过去了。」

七岁的我,以为父母说的话都对。

还不懂有时候,忍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我爸就这样给村委会干了一个夏天的免费苦力。

家里的农活只能全靠我妈。

第二年春天,到了种地的时间。

我爸趁村委会没事,赶紧跟我妈去种玉米。

刚到地头,已经有人在播种了。

我知道那人,是村里有名的滑头李全。

都说只要有个空子,他就能钻进去挖点土。

我爸躬着腰,走上前。

「李哥,你种错地了吧?这是我家的地呀!」

李全一边往土里撒玉米粒,一边漫不经心道:「老三,我看你天天给村委会干活,就留你老婆一个人种地,看着挺辛苦的,我想着还不如我种上,省的你老婆天天起早贪黑的,你也能安心给村委会干活。」

今天是礼拜天,我也跟着来地里了。

我虽然只有八岁,但也能听出这话里的讽刺和逼迫。

我看到我爸的手都在颤抖,原本黝黑脸庞也变得有些僵硬。

我妈手指拧着衣襟,声音有些颤抖。

「李大哥,我们家娇娇的学费就靠这点地呢,要是你种了,我们怎么办呀?」

李全有些不耐烦了。

用力将手里的装玉米的桶摔在地上。

「你们家那么多地,你一个人种的过来吗?难道宁愿荒着也不给我种?」

我想上前狠狠的咬他一口,我爸一把拽住了我。

他站在我身前。

「李哥,先让你种一年,明年我就不在村委会干了,到时候我种地。」

李全拍拍我爸的肩膀。

「老三,到时候再说哈!」

这其实就是明抢了。

这么荒谬的事情,我只在课本里见过坏人有多坏。

其实现实只会更变本加厉。

有了李全开头,剩下的人更眼红了。

土地在农村就是钱。

后来我家十五亩地,最后被别人侵占的只有五亩了。

夜晚睡在炕上,经常能听到爸妈唉声叹气。

我多少次的问过他们,为什么你们不反抗?

爸妈永远是一副你还小不懂的模样。

没了地,爸爸只好跟姥姥借钱,买了十只羊。

他把羊赶在山头上吃草,自己拿着锄头在一边栽树。

那是乡里分下来的指标。

要每个村都种树。

别人种树给记工分,我爸种树是免费劳动。

同时还要帮村长家免费放羊。

尤其夏天的时候,我爸天不亮就走了。

一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时才回来。

隔壁小静的哥哥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大家都很羡慕小静父母。

都知道大学生厉害,村里人有个什么文化知识上的问题都会来问小静哥哥。

所以小静父母的地位在村里比较高。

我经常跑到小静家看他哥哥看那些我不懂的书。

有一次我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

「文博哥哥,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我爸妈?可嘴里却说我爸妈是好人,老实人。」

他抬起原本盯着书的视线。

用修长的手摸了摸我的发顶。

「因为这里是农村,谁有用,谁便被尊敬,谁懦弱,谁便被欺负。但有时,他们只是想找个人欺负,来显示自己不是最懦弱的。」

当时的我似懂非懂。

「那我怎么才能有用?怎么才能保护我爸妈?」

他把一本书递给我。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读书,考上大学,走出农村,这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

爸妈也跟我说个要好好读书,可我不懂。

村里其他孩子也读书了,最后上到初中都去城里打工了。

我想我的命运应该也是那样。

但小静哥哥告诉我,读书可以保护爸妈!

从那之后,我是学校里第一个到的。

回家后更认真的写作业。

成绩一天天上升,到六年级的时候,我已经是全乡第一名。

2

我家的地自从被人侵占后,再也没有还回来。

我爸的羊倒是放的很好。

从一开始只有十只羊到现在有三十五只羊。

这几年家里的花销和我上学的钱都靠这些羊支撑。

这些年,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小静哥哥的话。

只有读书是我们家唯一的出路。

小学毕业考试时,我的成绩一如往常的稳定上升,成了全县第一。

去县城最好的初中完全没有问题。

这年的暑假,小静的哥哥送了我和小静一人一支钢笔。

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支钢笔。

那天他跟我说:「这只是你走出农村的第一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初中,高中,大学,希望以后你能给自己买更好的钢笔。」

从小我所有的思想皆来自父母。

他们跟我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们跟我说在村里生活就是要这样。

他们跟我说胳膊拧不过大腿。

突然有一天有人跟我说,好好读书,走出农村是你家唯一的出路。你可以给自己卖更好的钢笔。

好像有一束光突然照在我身上。

让我知道前方有希望。

我已经十四岁了,可以帮爸妈干许多活。

趁着暑假,而且还没有作业。

我每天帮我爸放羊,帮我妈锄地。

他们说我真的长大了。

这个暑假村里还发生一件大事。

村长家的羊丢了。

他们家的羊一直是我爸在帮他家免费放。

原本放一只羊,一年给100块钱。

但村长说:「老三,你闺女将来要上初中,村里有贫困生的名额,到时候我看看情况。」

然后我爸便接过了村长家的5只羊。

一放便是这么多年。

看着他家的羊从五只到十五只。

那一晚,丢了八只。

那个年代,八只羊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全部。

第二天村里的喇叭没停过。

一直有人殷切的喊着,谁见村长家的羊了。

几乎出动了整个村子的人帮他找。

最后一无所获。

在没有监控的年代,怎么可能找的回来。

我其实心底里是高兴的。

那些年村委会让我爸免费干活,有一半的主意都是村长出的。

他仗着他家在村里是大姓,本族人多。

经常做一些欺压村民的事情。

这个暑假我过得很开心,因为欺负我们家的村长羊丢了。

熬过炎热的夏季,终于快要迎来初中入学的日子。

但前几天,我的小学李校长来家里了。

他在我家喝了一大杯茶水,才开口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县里刚下了一个新政策,每个村只有两个名额可以去县一中,其中一个是村长的儿子,另一个,你们要赶紧争取一下。」

我蹭一下站起来。

「难道不应该按照成绩排名来吗?」

校长看着我爸妈摇摇头,转身走了。

我已经14岁了,我懂操作这种事的规则。

看着爸妈压弯的腰,我咬牙道:「爸,妈,放心,即便去乡里我也能考上市一中。」

这些话只是说给爸妈听的。

乡一中的教学水平怎么可能跟县一中相比。

即便我再努力,也很难缩短这差距。

晚上我没有吃饭,早早睡了。

但是我知道爸妈一宿没睡。

他们半夜起来在院子里站了好久。

开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我已经自己收拾好了行李,跟小静相约一起去乡里。

傍晚,到了我爸放羊回来的时间。

我在巷子口等了好久,都没看见。

倒是有好几个村民往村长家赶。

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等我满头大汗的跑到村长家大门外时。

我爸已经站在村长院子里了。

他手里拿着用了好久的鞭子,羊就站在他身后。

「村长,你家丢了的羊,我今天在山沟沟里碰见了,你出来看看是不是这几只?」

我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手在不住的颤抖。

我也看到爸爸的手在颤抖。

我抬腿正要迈进大门。

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娇娇,听话,不要让你爸爸为难!」

是我妈,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

用羊换我去县一中。

「妈,我可以去乡一中,请你们相信我。」

我近乎用哀求的语气。

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再次受到村里人的指点和白眼。

妈妈轻轻搂着我的肩膀。

「你爸爸这半辈子,一直在忍,现在他在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也许方式被人看不起。」

我死劲儿想掰开妈妈牵制的手。

可她的手干过数不清的农活,哪里是我一个学生能敌得过的。

村长一家打开家门,走出来。

他腆着肚子,迈着四方步走到我家羊群前。

「老三,你窝囊了半辈子,终于像回人。」

他用手随便点了几下。

我家品相最好的几只羊便被他拉走了。

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已经亲自上手帮忙了。

我爸看羊已经进了村长的羊圈。

他想跟着村长一起进家。

我知道他想说我上学的事情。

村长用手轻轻一拦。

「行了,你的事,我知道了,回去吧!」

村长连头都没回,家门哐一下关上了。

看戏的人都走了。

最后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几只剩余的羊。

我走在爸妈的后面,看着他们颤巍巍的步伐,满身的尘土。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长的这么慢?为什么这么弱?

眼泪重重的砸在回家的土路上,和南辛村的土混为一滩。

我爸转身,拉过我的手。

「娇娇,你知道吗?爸爸一点都不难过,相反很高兴,以前你总是问爸爸为什么不能像小强的爸爸一样厉害,今天爸爸终于可以挺直胸脯对你说,爸爸是不是也很厉害,能让我女儿去县一中了。」

我的眼泪更像决堤的河水,在我脸上疯狂奔腾。

这一刻,我更坚定了自己以后的路。

可命苦的人就算努力活着,也不会等到甘甜的雨露。

我刚上县一中半个学期,我爸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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