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5周年。
丈夫的白月光得绝症回国后，他向我提出了离婚。
他说：“她一直都说我是她的遗憾，我只想帮她完成遗憾。”
生日当天，丈夫和白月光结婚的消息公众。
我平静将手机关机，孤身前往了南方。
直到白月光死去的那天，前夫失魂落魄地给我发消息诉说悲痛。
可他却不知，此刻的我就站在他面前。
1
得知自己胃癌晚期时，丈夫给我发来短信，结婚5年，他很少主动联系我。
“有空聊聊吗？”
这些年，我们的婚姻虽不算激情四溢，却也相互尊重，和睦相处。我原以为我们至少是相爱的。
一开始，我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是平静地回复道：“回家再说吧，我正在路上。”
一到家，我便将诊断书藏进了衣柜的夹层里，然后静静地坐在客厅等待李响的归来。
不到五分钟，李响推门而入，他挂好外套，看到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我，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你困了吗？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说吧。”
“我还不困。”我打了个哈欠，慢慢坐直了身子，“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
“……陆瑶，我们离婚吧。”
我愣了一下。
我本以为他会说工作繁忙，可能会晚归，或者直接住在公司，却没想到他会提出离婚。
我自认为我们的婚姻虽不完美，但也还算和谐，远未到离婚的地步。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好的，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五年的共同生活，李响应该了解我的性格，他轻轻松了口气，“明天吧，现在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虽然与李响结婚五年，但我们同床共枕的次数寥寥可数，除非是特别亲密的时期，我通常都是独自在自己的房间过夜。
回到房间，我关上门，收拾了几件心爱的衣物放入行李箱，整理了一些日常用品，然后洗漱完毕，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与李响一同办理了离婚手续。走出民政局，李响带着歉意对我说：“谢谢你这些年对这个家的付出，我会转两千万到你的账户。”
“不用了。”我立刻拒绝了他，“能告诉我原因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李响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我：“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她一直对我有感情，但我们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被迫出国了。我最近才知道她在国外治病，时间不多了。”
“她一直爱着我，即使我们很久没见面，她也告诉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我在一起。”
“她……小白一直说我是她的遗憾，现在我只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我明白了。”
我微笑着对他说：“祝你们幸福。”
李响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已转身离开，他只能紧闭双唇。
我回到曾经的家，取出了昨天整理好的行李，拿起手机叫了一辆车。
到达火车站后，我回望着这个居住了十年的城市，缓缓踏上了火车。
这一去，或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2
我的父母都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我的舅舅带着年幼的我来到了这座城市生活。
本以为是新的开始，但年幼的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也是噩梦的开始。
到我十岁的生日那天，舅舅为了早点回来给我过生日，遇上了车祸，与大货车相撞，当场失去生命体征。
后来抢救了一天一夜也只是等来了医生的鞠躬。
舅舅一家都是普通家庭，舅妈为了支付巨额费用到处借钱到处打工，可她从来没有一刻怪过我，每次我都会看到舅妈哭泣着看着舅舅的照片，看到我却勉强提起了笑容，对我说：
“小宝，是不是又饿啦？舅妈这就给你去做好吃的蛋炒饭。”
可当我看到舅妈却吃着白馒头喝着水时，终于是哭着说出来了：“舅妈，是不是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舅舅早点回来，舅舅也不会出事，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舅妈没有说话，只是把哭着的我抱进了怀里自己也悄悄流下了眼泪。
或许她怪过我，因为我，这个家庭本应该是美好的。
可她还是无怨无悔。
直到我一直到了十五岁，舅妈也一天天长出了白头发，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已经满头白发。
而这天当我醒来去舅妈房间是，看到的只是躺在血泊里，手腕上的大口子流着的血早已经干透的场景。
舅妈自杀了，只留下了一封遗书。
“阿瑶，舅妈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每天闭着眼就是你舅舅躺在手术台上，忽然睁开眼睛对我说要我陪他的场景，舅妈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啊。”
“不要怪舅妈，舅妈啊不是故意的，舅妈真的不是故意的......舅妈也好舍不得阿瑶。”
“阿瑶，舅妈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记得，不要自怨自艾，生活中的一切自由安排，舅舅和舅妈都会祝福你，我们也一定相信，你会活的比我们更灿烂。”
我忽然就哭不出来了，所有的情感都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我只是凭着身体记忆跪坐在舅妈的尸体边上，缓缓抱住了她，将头埋在舅妈颈窝里。
我知道我该这么做。
“我会的，舅妈。”
我报了警，警察来处理了现场，在葬礼上，舅妈他们所有亲戚都看着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的我窃窃私语，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嫌恶的神情。
可我没感觉。
我想，其实没有情感挺好的，不用悲伤不用愤怒，平淡坦然面对一切。
我靠着国家补助上了大学，也就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李响。
李响这人是学校所有人的男神，颜值高学习好，又为学校得了多次奖项，奖学金拿到手软，追求者数不胜数。
其实我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从这么多人里找到我。
我其实问过李响，但他的回答都很简单，例如“因为你很特别”“一见钟情”等等。
因为我知道他在说谎。
或许是因为情感平淡，因此对这些细微的情感变化都很敏感。
不过，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其他大概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因为我要死了。
死在这个春意凌然的春天。
3
回到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父母的家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一走进院子，仿佛踏进了当年那个和父母欢声笑语的盛夏。
我不清楚心里的是什么感受，或许思念或许是怀念，又或许是悲伤。
虽然我已经感受不太出来了。
这是我曾拥有的一切。
我是不幸的吗？
或许是吧。
可我从没有一刻觉得我是不幸的，虽然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人，但他们的信念足够支撑我活到永远。
只要有这份信念在，我就能觉得，我是幸福的。
在别人眼里，我是灾星，我是厄运。
可在他们眼里，或许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吧。
已经差不多一天快没吃东西了，胃病也差不多要发作了。
我走到了父母生前的屋子里，这里太久没来，都已经落了灰。
我开始打扫屋子。
可打扫还没半小时，我的胃里就开始一阵剧烈的抽搐，恶心涌上心头，我捂着胃部瘫坐在地上，吐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
胃里什么都没有，因此只能吐出来鲜血和胃酸胃液。
父母的照片还挂在墙头，里面还有我年幼的我，我看着照片，思绪慢慢放空，最终身体一点点的倒在了地上。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已经步入了夜晚。
我稍微收拾了一番之后，去超市买了点小面包。勉强填饱了肚子，便再次在家里打扫卫生。
打扫完已经很晚了，我疲惫不堪的躺在了床上，忽然手机一阵铃声响起，我勉强睁开眼睛拿起手机，发现是一条祝福短信。
来自电信的祝福短信：“亲爱的用户，祝您生日快乐！年年复年年，一岁一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我微微怔了怔。
虽然李响每年都会给我过生日，但我记性有点差，每次都记不起来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几日。
今天是4月1日。
愚人节吗？
我才注意到这个节日。
手机里有许许多多的软件祝福语，我的眼神微微柔了柔，虽然我从不给自己过生日，但这一次，既然已经要死了，那就勉强破例给自己过一次生日吧。
我又揉了揉疼得发麻的胃，强忍着不适撑起了身体，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回到家后拆开小蛋糕，插了几个蜡烛。
又想到了什么，我自己又融化了巧克力，在蛋糕上写下了一行字：
陆瑶，永远平安快乐。
这是舅妈对我说的，也是父母对我说过的话。
我一直都记得。
生活迄今为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不顺利的地方，这几年生活的也算是开心，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算是成了这句话吧。
我闭上眼睛，缓缓吹灭了蜡烛。
陆瑶，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