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党人和自由派人士现在想要弄清楚,川普的竞选团队是如何不仅在中西部和“锈带”的“蓝墙”州击败了贺锦丽,而且甚至在对民主党人来说应该是安全的地区也超过了她。几乎在所有地方,川普都扩大了自己的联盟,而这一次,与2016年不同的是,他不需要争取选举人团票就能获胜:他可以宣称赢得普选的合法性。
民主党现在正在复盘,讨论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蒂姆·沃尔兹(Tim Walz)的选择、俄罗斯人的影响、右翼媒体的作用,还是拜登不应该让位给贺锦丽?就连“经济焦虑”这句老话也在卷土重来。
这些解释都有一定的道理,但大多都没有抓住要点。是的,一些选民仍然固执地认为,总统可以神奇地控制基本商品的价格。还有一些人对移民有真正的担忧,并且被川普对法西斯主义和本土主义的那一套理念给完全说服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永远不会投票给女性,更不用说黑人女性了。
但最终,大多数美国选民选择了川普,因为他们想要他所兜售的东西:一场不间断的愤怒和怨恨的真人秀。一些民主党人热爱反思,仍然在继续探讨哪些政策建议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选票,但这种做法徒劳无益。川普的选民从不关心政策,他事实上也很少给他们任何政策。他在集会上不讲政策,而是长篇大论抱怨自己受到的对待,就像一场盛大的群体心理治疗,或者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咆哮的残疾爷爷聚会。
早在2021年,我写了一本关于“非自由民粹主义”兴起的书,名为“Our own worst enemy”。书中谈到了一些国家的自我毁灭倾向,这导致人们一方面参与投票等民主制度,但另一方面对民主本身充满敌意,他们投票主要是为了惩罚其他人,限制每个人的权利,甚至是他们自己的权利。这些运动有时是由非常富有的伪民粹主义者领导的,他们承诺解决一连串似乎总是涉及金钱、移民和少数族裔的问题,从而欺骗本来就容易受骗的选民。这些骗子的呼吁最能引起共鸣的不是那些非常贫穷的人,而是那些无聊的、相对富裕的中产阶级,他们往往对自己国家的种族和人口变化深感不安。
周二深夜,一群百万富翁和亿万富翁大笑着为川普鼓掌。他们与川普下一个任期可能会伤害的人群结成了联盟——年轻人、少数族裔和工薪家庭。
正如川普多年来一再表明的那样,他对这些群体中的任何一个都毫不关心。他竞选总统是为了夺取对政府机构的控制权,并逃避对他之前担任总统期间行为的司法责任。一旦他安全了,他就会着手另一个他似乎真正关心的项目:摧毁法治和任何其他阻碍他扩大权力的障碍。
因此,那些希望阻止川普对美国宪法秩序发起攻击的美国人,应该打消这样的念头:只要有一位更好的候选人对宾夕法尼亚州的几千人做出更好的宣传,这场选举就能获胜。拜登年纪太大、太累,无法发起一场像样的竞选活动,他可能会比贺锦丽输得更惨;更重要的是,即使是一个更有活力的拜登,或者一个男性候选人,恐怕也于事无补。对种族的不满,对生活艰辛的不满(包括药物成瘾和缺乏教育),以及对遥远城市邪恶精英的怨恨,这些都不能通过具体的住房政策或降息来平息。
出动任何候选人,都不可能跟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的选民,就事实和政策进行辩论。他们喜欢川普报复社会的承诺,喜欢硬汉式的言辞,喜欢简单的“我能搞定一切”的解决方案。他们对他很感兴趣,因为他迎合并鼓励他们的阴谋论信仰。(上周我在宾夕法尼亚州参加一个活动时,我就知道贺锦丽有麻烦了。一位相当富裕的企业主是川普的忠实支持者,他告诉我,米歇尔·奥巴马与加拿大人合谋改变了该州2020年的计票结果。这甚至还不是谈话中最奇怪的部分。)
正如《堡垒》(The Bulwark)的编辑乔纳森·拉斯特(Jonathan Last)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一条帖子所言:“有很多时间用来相互指责,但我很难相信的一个解释是,这一结果与政策立场有关。……我们得到这个结果是因为美国想要川普。就是这样。”最后的担忧是,我们现在可能正在向俄罗斯在上世纪90年代经历的那种威权主义过渡,但我在那些日子里经常访问俄罗斯,俄罗斯民主的内爆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真正残酷的经济状况和基本公共服务的迅速崩溃推动的。美国人在一个和平、繁荣、生活水平高得惊人的时代,对自己做出了这一点。一个认为自己生活在地狱般的富裕社会,很容易被愿意与顺从这种幻觉的暴君所欺骗。
所有这一切的亮点在于,川普及其小圈子现在必须执政了。上一次,川普身边围着一小群能力中庸的人,这些成年人基本上把白宫的一切都用婴儿保险栓和泡沫棒给保护得严严实实。这一次,川普将以更大的权力统治,但借口更少,他,以及他的选民将不得不为他已经计划制造的混乱和暴行负责。
这些选民的预期是:川普会伤害其他人,而不是他们。他们很可能会感到意外,就像他们在川普的第一个任期一样。(毕竟,他被选举下台是有原因的。)目前,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忘记了这段经历,并假装他对其他美国人的恶毒攻击只是夸夸其谈。
不幸的是,川普说的话大部分是真心实意的。在这次选举中,他引发了数百万选民的无端愤怒和不满。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他是否还能激起他们的正直和体面——如果还能找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