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求你，求你让我见见小小。
求你让我用余生来照顾小小。”
于大壮泪流满面跪在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跟前，哭着哀求。
“你别叫我妈，我也不是你妈。
我也求求你，求你放过小小。
你给她带来的痛苦还不够多吗？
你毁了她的前半生，你还想毁她的后半生吗？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想都别想！”
罗小小她妈浑身颤抖，嘴唇哆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老太太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怒吼道：
“你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1
如果说孩子都有叛逆期，这叛逆期早点来的好。
因为太晚的叛逆，让做父母的真的无法招架。
罗小小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学习成绩优异，懂事听话，让父母省心，让别人的父母羡慕。
都说孩子进入青春期之后就会各种跟家长对着干，各种幺蛾子。
然而，罗小小似乎没有经历这些，一如既往听话懂事。
在其他同学因为早恋，打架被老师找家长的时候，罗小小的妈妈去学校一定是接受表扬。
让罗妈妈深感欣慰和自豪。
让谁都没想到的是，罗小小的叛逆期延迟了。
工作之后才表现出来。
在他们办公楼下，有一个理发馆。
里面有一个既会做大波浪也会做黑长直的总监，大家都叫他Tony。
这个Tony的中文名字叫于大壮。
爱美的小小最喜欢做头发，隔三岔五就要换个造型。
初入职场，赚回来的钱基本上都送去那个理发馆了。
因为总去做头发，一来二去跟Tony总监就混熟了，两个人还加了微信。
如果只是预约做头发的时间，或者没事闲聊两句，都无可厚非。
Tony很会聊天，很会撩女孩子，尤其像小小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两个人聊了没多久，竟然相恋了。
一个是硕士毕业在外企公司上班的白领，一个是初中都没念完就出来闯荡社会，从洗头小弟一路做到理发馆发型总监。
虽然，两个人目前的收入，的确是Tony多于小小。
但从未来发展前景看，Tony远不及小小。
另外，Tony比小小足足大了12岁，年龄也很不相当。
小小如果跟了他，简直就是下嫁。
涉世未深的小小每天被Tony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
她心里想的全是将来一定要嫁给他，给他生好几个孩子。
两个人相恋不到半年，小小就带着他见了父母。
到了小小家，刚一落座，小小父母看着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看上去很稳重。
2
他们乐呵呵地跟他聊家长，并没有表现出不喜欢。
Tony也不隐瞒，告诉小小的父母，他的老家在山西农村。
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穷，念不起书，所以早早出来挣钱。
家里大姐已经嫁人，他身后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大弟弟也在省城打工做叉车工。
小弟弟和小妹妹还在读书，他每个月要给他们寄生活费。
小小的父母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样的经济条件，真的配不上小小。
小小的父母都是经商的，小小又是家中独女。
为了不让Tony察觉出来，小小的父母张罗去做饭，留他吃饭。
他们心想，让他吃顿饭，然后好打发走，毕竟，人家是提着礼物来上门。
之后叮嘱小小跟他慢慢分手，这种条件的家庭不能嫁。
Tony一听还可以留下来吃饭，看来未来岳父岳母并没有嫌弃他们家穷。
原本这是他最担心的，看来没必要了。
忽然一高兴，脱了身上的外套，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厨房帮忙。
这一露胳膊不要紧，一条粉红色的大伤疤展现在小小父母的面前。
Tony多年以前因为打架斗殴，被人用砍刀砍断了手臂，后来又接上了。
直到现在，每逢阴雨天，这条受伤的手臂还会隐隐作痛。
那伤疤太大太刺眼，太触目惊心。
仿佛一条长长的蜈蚣趴在胳膊上，小小爸爸禁不住问：
“你这，这胳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伤疤？”
Tony太实在了，如实相告。
为了彰显男子汉气概，他还把他被五六个人群殴的过程，精彩地描述一番。
“叔，你不知道，那天我喝点酒，跟几个朋友在一起吹牛聊天。
旁边那桌坐了几个混混，他们嫌我们说话声音太吵。
拿着啤酒瓶子过来要削我其中一个朋友。
我当场不乐意了，敢动我的兄弟，真的是活腻了。
我借着酒劲儿，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给那小子一下。
3
啤酒瓶敲到那小子的后脑勺上，瓶子崩的稀碎。
那小子当场栽倒在地。
我其他兄弟吓得落荒而逃，隔壁桌那几个混混一拥而上。
他们五个人打我一个人。
我也不是吃素的，撂倒好几个。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还随身带着家伙事。
一个胖子拿着砍刀照着我这只胳膊就是一刀。
我的手臂一下就被砍断了。”
小小爸爸听了直摇头，心想怎么这么莽撞，简直就是个莽夫。
Tony越是想表现自己，小小的父母越是讨厌他。
厨房里，Tony在案板上切肉切出了喜庆欢快的节奏。
在炒菜的时候，菜铲翻飞，把小小家的铁锅铲得直冒火星子，耍着各种花活。
没用多久，一桌丰盛的饭菜就上桌了，六菜一汤，都是他的手艺。
Tony高兴得有点过头了，笑嘻嘻地招呼叔叔阿姨落座。
“叔叔阿姨，你们别客气，尝尝我的手艺！”
小小忽然反应过来，怎么主客颠倒了？我爸妈在自己家吃饭，客气什么？
她用胳膊肘轻轻怼了Tony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抓耳挠腮地要找补。
小小爸爸脸上强挤出微笑说：“没关系，没关系。”
之后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Tony知道自己一得意就忘形，已经说错话，再也不敢开口。
小小父母心里有事，也没有再说话。
一顿沉默无言的晚饭过后，小小还兴高采烈地要去送送Tony。
人家两人还想继续压压马路，说说情话。
刚出门，Tony一把揽住小小的水蛇腰发着夹子音问：
“宝，咋样？我今天表现得咋样？
你觉得你父母对我满意不？”
小小把脸贴在Tony的脸上娇羞地说：
“满意，满意，我反正挺满意。
我希望咱俩的事早点定下来。”
Tony一听更加兴奋，把小小搂进怀里，一番忘情热吻。
小小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
小小刚一出门，爸爸坐在桌边，拍了一下大腿，重重地叹了口气。
4
“你说凭咱们小小那模样，那学历，那工作，找什么样的找不着？
怎么就给咱们带回来个这样的？
咱俩这些年精心呵护细心教育，算是白搭了！”
小小妈妈也满面愁容：
“这事我们慢慢劝小小，不能太过激烈，否则，物极必反。
咱们越是劝她不要跟他在一起，她偏要跟他在一起。”
小小爸妈私下商量好对策，决定共同努力，拆散他们。
小小送走Tony回来，搂着爸爸的脖子问：
“爸，男人看男人看得最准，你觉得大壮这个人咋样？”
小小爸爸真想脱口而出，这个人不行。
想到妻子的叮嘱，他沉吟了一会儿说：
“再观察观察，同时，你也可以再认识认识别的男孩。
找对象有的时候和买东西也差不多，货比三家，才能看得出哪个更好，哪个更适合自己！”
“哎呀，爸，就他了，我不想比了，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
小小噘起嘴巴一脸不悦甩手回了房间。
没过几天，小小妈妈就托人帮忙介绍对象。
拿到那个小伙子的照片，小小妈妈看着人长得很周正浓眉大眼。
长相配得上小小，也是研究生毕业，在国企上班，工作也好。
妈妈把照片拿给小小看：
“小小啊，那天你爸说得没错，得多认识几个男人，多比较比较。
哪能遇到一个就决定嫁了呢？”
说着妈妈把照片推到小小面前。
小小看都没看一眼，起身回屋了。
小小从妈妈的举动上明白了，他们并不是很满意大壮。
之后小小骗爸妈单位派她去外地培训几个月。
她搬进了Tony的出租屋，两个人像新婚小夫妻一样过起日子来。
Tony为了把生米煮成熟饭，每晚都很卖力。
不久之后，小小怀孕了。
Tony手里举着小小的孕检单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
他心想，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你们没想到吧？我先下手为强，实在是对不住了。
5
小小也觉得自己已经和大壮都到这样的程度，父母该不会继续反对他们走到一起了吧。
于是，她提出带着Tony回家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爸妈，同时，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Tony比小小大12岁，这12年的饭不是白吃的。
还是他思虑周全，为了稳稳拿下小小父母。
Tony提议，等孩子出生了，再跟二老说。
这才是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饭。
一心想嫁给大壮的小小很赞同这个提议。
原本说出差4个月，这都眼看着6，7个月了，小小还没有回家。
小小妈妈几次来电话催她，忙得差不多了，回来一趟。
总也不回家，他们心里不踏实。
小小总是推脱，这边培训比较紧张，周末都在上课，回不去。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离开省城，只是住在大壮的家里，而且是在那里养胎。
小小父母不知道是不是跟女儿产生了心灵感应还是这么着？
他们心里始终有一种七上八下的感觉，总觉得小小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夫妻俩打电话要去小小出差的城市看看她，她也严词拒绝。
小小越是不跟父母见面，父母越是觉得有事。
最后夫妻俩商量出一个办法，让小小回来。
小小接到妈妈的电话，来不及告诉大壮，就打车回家了。
那时候，小小已经怀孕6个多月，硕大的肚子，让她走起路来十分吃力。
出租车停到她家楼下，她背着包跑着上楼。
打开房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冲进爸妈的卧室：
“爸，爸，你怎么摔倒了？摔的严不严重？”
小小突然闯进来，爸正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看报纸，妈妈正在床上打毛衣。
爸妈被小小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爸爸妈妈也被怀孕的小小吓了一跳。
爸妈不约而同地问：
“你，这，这是怀孕了？”
小小看着爸爸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哎呀，妈，你电话里说爸爸摔倒了，吓死我了！”
6
小小刚刚说到这里，忽然感觉两腿之间哗啦一下，有好多水流出来。
她以为自己尿裤子了，赶紧往洗手间跑。
小小爸妈目瞪口呆站在洗手间外头焦急地询问：
“小小，你这是怎么了？”
忽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小小在洗手间里把孩子生了，孩子早产了。
半年多没见女儿，再次相见，他们瞬间升级成了外公外婆。
小小爸妈来不及高兴，两个人慌乱中把小小送进医院。
病房里，小小的女儿还在保温箱。
她向爸妈坦白了一切，孩子是Tony的。
这一切是她和他一起策划的，只为让爸妈点头答应他们的婚事。
妈妈听完小小的诉说，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她伸手指着小小的鼻子说：
“造孽啊，造孽啊，你会为你的莽撞后悔的。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孩子啊？”
小小妈妈哭天抢地差点摔倒。
小小爸爸及时扶住她瘫软的身体。
既然已经这样，父母被逼无奈，点头答应小小嫁给Tony。
小小赶紧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再次带着礼物来医院，拜见未来岳父岳母，也来见见他们的孩子。
Tony忽然间双喜临门，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扔下手里的电吹风，叫过来新来的学徒，帮客人继续吹头发。
连招呼都没打，就冲出门去。
他没有去超市，而是去了常和朋友聚餐的餐馆。
几通电话打完，叫来好几个玩得好的哥们。
他把自己已经当爹即将迎娶小小的消息向哥几个炫耀了一番。
兄弟几个都纷纷送上祝福，并且说，大喜的日子，不醉不归。
四五个人喝了两箱啤酒三瓶白酒。
又围在一起听Tony吹牛是如何拿下小小和她父母的。
吹牛声太吵，又被隔壁桌的人叫停。
Tony的兄弟觉得那桌人扫了他们的兴。
为此两桌客人发生口角，因为都喝了酒，三句话不到，又扭打在一起。
Tony再次重演多年前的那次鲁莽。
7
用啤酒瓶将一个男人打倒在地，那人当场人事不省。
被送到医院急救，命是捡回来了，人瘫痪了。
Tony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处10年。
他进去不到一年，小小就跟他提出分手。
小小和他的女儿由小小的父母帮忙抚养。
之后，也有人跟小小相亲，但一听说，她是未婚妈妈，都不了了之。
为了孩子，她决定不再嫁人，独自一人把女儿抚养长大。
一晃十年过去了，小小三十七岁，还单身一个人。
大壮出狱了，第一件事就去找小小。
被小小的父母拦在门外，宁死也不让他们见面。
“妈，你就是我妈，我的女儿是您的外孙女。
我求您，看在外孙女的面上，让我见见小小。”
于大壮哭得泣不成声。
小小妈妈也老泪纵横：“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小小怎么会遇到你？”
小小下班回来了，手里牵着女儿站在楼梯上，听到妈妈和大壮的对话。
迟疑了半晌，小小抱起女儿转身，匆匆下楼，她不想再见于大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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