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干什么？我冲过去双手环抱住他，大放悲声。
小宝的父母（三十八）
我的脚跑着，我的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傻瓜。我生怕他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突然，我看见傻瓜身子一矮，惊得刚要喊叫……又察觉不对劲，没听见水声。
再仔细瞧，他不是跳水。
他只是弯下了腰。
我一下把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定江边还有其他的人。我只有更加卯足了劲……加快脚步往他跟前跑。
跑到跟前一看，他正抱着一块大石头往衣服上压。
“傻瓜，你干啥？”
我发一声喊！他愣住。
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嘴里喃喃自语：“妞妞？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大概是烧糊涂了。”
“傻瓜。你干什么？”我冲过去，双手环抱他大放悲声。
“妞妞，妞妞，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他说。
“不是我是谁？你这个大傻瓜。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你这个大傻瓜。”我哭着喊。
那一刻，我真是在崩溃的边缘。
“妞妞，妞妞，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他这时才像如梦初醒般一把张开双臂，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起来。
我跟你说，憨子。人有时候会把什么规矩，什么道德，什么民风民俗，通通的忘的一干二净。你压根就不会想这些事情。没时间想，也没空想。
那天晚上，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我怕他死。
邓刚像铁铸的门神一样，默然无声。他一会儿被唤做傻瓜，一会儿被唤作憨子，他已经习惯了。
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形象，是随着她的心情，和在这种心情下的眼光，来决定的。
妞妞平静了一会，接着说……有时，男人其实挺可怜的。别看他们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可哪个人心里不是藏着一个小孩。只是，在这个男人主宰的社会，他们从小就装作刚强，装作凶狠，装作霸道，好掩饰他们心里的脆弱。要不，会被人笑话：不像个男人样。
我抱着瑟瑟发抖的傻瓜，惊觉到：他浑身滚烫，像被大火烤着。
“你在发高烧。”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说：“热。我好热。我正想到江里去冲个凉。”
我不说破他。
我只想带着他，快点离开那个破地方。那个鬼地方。
“你不是热。你是发烧了。来，穿上衣服，我们先回旅店再说。现在半夜了，我也不知道这哪儿有医院。”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
“你到旅店去过了？”他吃惊的看着我。
我告诉他，我到旅店去过了。碰到了搞清洁的阿姨。是她告诉我，他在店里开了房。
“你怎么会出来找我？”他问。
我告诉他，是他师弟来找了我。说他有几天没回家了。家里和单位都很着急，正四处派人找他呢。
“你有点担心我？”他耳语般的说。
“对。我是有点担心你。”我大声告诉他。
“所以你出来找我？”他两眼泪光盈盈。
“对。所以我出来找你。连晚饭都没吃，找了半夜，腿都快跑断了。”
他笑了。
孩子受宠般的笑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问。
说完这句话，我诧异的看到：月光下，他小女孩般，有点羞涩的摇了摇头。
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刚才摇头了。这会儿，就是再有什么想问的，也不许问了。马上给我穿衣服走人。我饿了，不知道街上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
他又笑了。
一脸幸福的笑了。
他乖乖穿好衣服，我牵着他的手就走。
你不知道啊！当时我牵着他的手，感觉就是牵着一个孩子。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其实，他比我大好多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一点不好笑。”话刚出口，邓刚立马接着说：“这可是你叫我说的。”
“啊呸！你想说我不叫你说你也会说。还找歪理由。好像你挺怕我似的。”
“那意思是：你叫我说，我也不能说？”邓刚的倔劲“呼地”一下又上来了。
“唉，他要有你这一半的硬气就好了。”妞妞用手抹了一把眼泪。不理会邓刚，接着自己的话说。
邓刚想到这里，眼角溢出泪花。
“……我们走在码头街市上，还有几家夜店的灯亮着，我挑了一家《襄阳牛肉面馆》进去。面相憨憨的面馆老板见有客人上门，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我要一大碗。你呢？”我问傻瓜。
傻瓜摇摇头说，他不想吃。晚上吃过了。看着我吃就好。
现在他说话，我没有一句当真。询问一下，是表示尊重。决定权在我手上。
我直接问面店老板：“除了牛肉面，你这里还有啥？”
老板说：“还有馄饨，也是牛肉馅的。”
我说：“那就一大碗牛肉面一碗馄饨。”
老板问：“混饨要大碗小碗？”
这次不待我开口，他抢先回答了：“来一小碗吧。”
我是真饿了。闻到牛肉汤的香气，眼光就舍不得离开那碗面上的几块牛肉。也忘了告诉人家不要放辣椒面。刚迫不及待的把第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就辣的直呵气。 抬眼看坐在对面的傻瓜，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碗馄饨放在他面前自顾自冒热气。
“快吃啊！光看我干啥？吃饭还要我教你啊？”
憨憨的老板，看着我们笑起来。
我一碗牛肉面，连汤带面呼啦啦的干完。他只喝了两勺汤就不动勺子了。
我想逼他吃点东西。就说：
“你不吃完，今天我就不走。”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我真的吃不下去。一吃我就难受。”
我说：你不是吃难受。你是饿久了难受。不行！非得吃。不吃不走。”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拿起了汤勺，他捞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又捞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正当我有点洋洋自得的时候，忽听“哇”的一声，他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我赶忙走过去。一边帮他拍背，一边说：“你怎么了？你实在不想吃，就不吃啊！”
他一边呕吐，一边摆手，让我别说话。
店老板皱着眉头走过来，看看我，又看看傻瓜。
我赶紧说：“我哥病了。有点不舒服。给你添麻烦了。一会儿我帮你清扫。”
老板佯装笑容说：“不用不用。你哥打进来，我就看他神色不太好，你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吧。现在基本没客人了。这里我收拾，你们走吧。”
我再三道歉，拿了五块钱塞给店老板。店老板嘴里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收下了。
走出店门外，店老板追上来，告诉了我医院的地址和方向。
我向老板再次道谢。
等店老板一离开，傻瓜就坚定的对我说：“不去医院。回旅社。”
我拗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回旅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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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