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隐约听到远处的犬吠声,侧身伸展身子,赶紧起床,画作未完成,得赶紧赶工,保证如期交付。
相国已被贬回乡,现在已然无人为我作保,行事自当处处小心,希望能画出绝世佳作,才可能在皇家画院里有一席之地。
我猛一起身,突感一阵眩晕,一下又躺了下去,可能这段时间都忙于画作,都睡太晚,导致身体过于疲劳。
可没办法,画作到了最后附彩的关键期,既要保证色彩的厚重,又要保持色彩的协调高雅,所以普通的石青石绿已经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之前研制的几种头青头绿还有一些色彩,相国托关系送来的蓝铜矿(石青)与孔雀石(石绿)可能磨得不够细致,今天我得再耐心些,磨得更细致入微些,明胶的比例也得再精准。
我躺在床上定了定神,扶着床案,勉强坐了起来,但头还是晕得厉害,胸脯也感觉呼吸不到空气。真的可能是太累了,但是没办法,必须打起精神来,因为这次也是个报恩的好机会,趁圣上大寿,交上画作,希望能让龙颜和悦,把相国赦免回京。
用完早膳,开始画作,首先拿来蓝铜矿和孔雀石研磨成粉末,我将矿石分别放入石碾中,用力反复拉动石轮,这次务必要细如飞尘。
半刻钟过去,眼见矿石也细如飞尘了,我用手捏了少许,放在手背上摩擦,感受这些粉尘中是否还有矿石的小颗粒。
手背上也感受不到小颗粒,我再捏少许放在脸颊上摩擦,让面部更细腻的皮肤来感受粉末中是否有小颗粒。
已经感受不到矿物质的小颗粒了,也达到理想的状态,接下来的一比一的兑水,同时加明胶,这明胶可不多得,这是相国在位时花重金购置猪皮、牛皮、牛骨、鱼皮,再请老师傅熬制而成。现在所剩无几,自然我要格外珍惜。
用水兑矿物质粉末颜料,再加明胶,这个比例一定得准确,调出来颜料粘稠度和我们口里唾液一样,兑换好,必须得用舌头去感受才能知道,这我我的独门秘诀,这样状态下的颜色才是保证其明度和纯度。
现在就是把调好的颜料把山头的上的青和绿再提亮一些就好,现在颜色需要层层分染,这样才能和山腰的颜色协接。
画面山石起伏连绵不断,画中河山大好。我伏案奋笔疾书,忘呼所有。我也不知道这样反复的点染多久了,旁边小司送来的饭都轮换好几吃了,但我现在没有心思再进食任何食物。
一则我必须专注于画作,尽可能再这次的作画中完成,哪怕一连几天几夜都不怕,因为如果停下来休息再画,我担心画作气运会因此流失。
二则,最近以来,只要调配好颜料后,人都会晕乎乎的,此外胃里如翻江倒海,非常难受,我也是考最后的毅力来坚持。
三则圣上寿辰既到,我必须在此前完成这张作品献给圣上。
经过数日的连续奋战,终于完成作画点染,最后醒画复勾完成,我心里暗喜,猛一抬头,又感天璇地转,于是我两眼一黑,只听见调色碟落地声。
我实在太累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个足够,画作也完全润色完成,等我睡醒就装裱呈于当今圣上。梦里回到了画作中的千里江山美景,回到了相国故乡庐山三叠瀑布,看到养鹤的仙风道长。
我在梦里尽情畅游,我感觉我身体是如此轻盈,我如那仙鹤般自由的腾飞,在高空,我看到了瑞鹤祥云,也看到了卞梁城繁华的背后竟是万具枯骨。
我还看到,就在皇家花园偏庭的阁楼里,一群人正围着一偏偏少年,对,那不就是我自己吗,看他们好像是在呼喊我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位老者捧我我的画作,在仔细品读,我知道他,那是蔡京蔡相国。
相国转身问旁边的几位老者:希孟如何,老者眉梢紧卧,统一的摇着头回复说:即便华佗在世,恐怕也无力回天,希孟五脏六腑都被矿油腐蚀,在下实在没有办法。
能我再次见到相国,我激动不已,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一直往上飘,我用力喊叫,可他们也没法听见我的回应,。
他们的喊叫声越来越越强烈,我约来越清楚的听到叫:“小赵、小赵、小赵……赵希孟、赵希孟……”
我知道是睡着了,声音太了,终于还是没能睡够,一睁眼,发现我竟然抱着《千里江山图》画册在沙发睡着了,转头发现小女儿正抚摸我的额头。
哇哦,真的是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