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者 李 百

三角债很常见，长达12年的工程欠款并不常见。贵州铜仁的两个下属县就拖欠了上海上市公司华平股份12年的工程款。最近，这两个县终于同意华平股份提出的债权债务重组方案，以房抵债。不过，这套化债方案能否成行，现在去看仍然存在着不小的变数。

铜仁的这两个县一个是玉屏侗族自治县，一个是德江县，与华平合作的主体是这两个县的公安局。根据公告，华平2012年起就与这两个县的公安局有业务往来了。华平的招牌产品是开视频会议用的软硬件，华平主要为这两个地方提供城市监控设备。

十二年下来，华平一共接到了两个县大约8300万的工程。但一直到公告发布那一天，玉屏县只结算了840万元，德江县只结算了736万元，大部分工程款都还欠着。

从两个地方的财政状况可以看懂华平工程款久拖不还的原因。按照两个县公开的财政决算报告，玉屏县2023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4.7亿元，一般公共预算支出超过26亿；同一年，德江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2亿元，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却超过45亿。不难看出，两个县都入不敷出，都需要大量转移支付，实在拿不出钱。

走到债务重组这一步，华平股份却是拖不起了。华平财报显示，公司最近几年也不是很景气。2021年只盈利了900多万元，2022年倒亏了1个多亿，2023年勉强盈利1000多万元后，今年前三季度又亏了将近6000万。

与铜仁的这两个县实施债权债务重组，应该是华平股份与两个地方互相妥协的结果。按照重组方案，在玉屏，华平股份先花945万元从玉屏乾元房地产公司手里买下21套住房，乾元收到购房款的三天内，再把购房款转给玉屏公安局，然后玉屏公安局三天内把购房款转回给华平股份。

德江的重组方式比较简单，拖欠的工程款直接用当地两个小区的70套住房抵扣。

表面上，华平股份的化债逻辑都是以房抵债，可问题是，两个地方参与债务重组的开发商都不是当地国企。通过公开的工商登记信息可以查到，用以抵债的房产都是民企开发的。这意味着，两个地方用于抵债的房产还存在着购房款的问题。地方是用未付清的土地款，还是用税收返还的方式来补偿开发商，公告没有进一步说明，外界无从知晓。从常理上，这种化债方式的前提，华平、地方和开发商之间必须存在着三角债，或者地方寅吃卯粮，否则用这种化债模式，开发商凭什么把房子交给华平股份？

这就导致了这种化债方式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如果开发商没有收到地方的购房款，开发商就有理由拒绝把房子过户给华平股份。在玉屏还可能存在，开发商把购房款转给地方了，地方可能截胡了购房款。如果走到这一步，华平股份不仅可能拿不到房子，还有可能再贴进去购房款。到头来，华平股份又多了一笔三角债。

但目前来看，华平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华平股份应该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化债思路。重组方案约定了违约责任，华平股份如果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收到款项，协议自动解除，双方的债务仍按原合同执行。如果乾元公司未退还购房款，地方要承担赔偿责任。

华平股份2003年创立，2008年招牌产品视频会议软硬件被上海软件行业协会评定为在国内同行居于“全国首位”。2010年华平股份在A股上市，成为“视频会议第一股”。

华平股份的业绩在上市后的前三年表现甚好，净利润逐年增加，2013年净利润超过了1个亿。从那以后，华平股份不断走下坡路，净利润不断下降，最近几年出现了增收不增利的情形。扭亏为盈的2023年，华平股份的营收达到了5.3亿元的峰值。

今年来的华平股份并不乐观。前三季度营收不到2亿元，却亏了将近6000万。铜仁两个县拖欠的工程款足以让华平股份又一次扭亏为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