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对方应道:“我原来就在旁边的掩楼做点心师助理,后来怀孕生大小雅才辞了职,再回去就只能做临时工,但家里有孩子要照顾,一周还上不了两天的班,现在他们连临时工也不叫我做了。我也想去其它地方问问,但想着情况还是一样的,家里有孩子要照料,老板都不要我这样的。”
一只用彩色硬皮纸折的巴掌大小飞机冲撞进店里来,众人刚开始没有认清是什么,还以为是只失心的麻雀或者燕子,都在那里呼喝挥手乱赶,吓得两个小孩二重唱般在那里哭号。那纸折的飞机终于碰到头顶的日光灯管上,掉落在柜台。王小姐拾在手里,三两下就扭成一团,又过去哄大小雅:“乖,呀乖,别忙着哭,谁先收声我就先给谁买冰淇淋吃。”两个小孩果然噤声看她,仿佛在等那人再次张口,嘴里马上就能吐出香草味或者葡萄味的冰淇淋来。哄住小孩后,王小姐歪过头来问她们的母亲:“这也怪了,难道你是从别的星球来的不成?那里的女人是不是一到年纪就自己生孩子?”年轻的母亲“噗呲”一声笑了:“这位太太真真是幽默哩!她们父亲也难,什么都靠自己,和我一样年轻,自然是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他是一位画家,还在艺术学院上学,闲余时间在云湖公园给人画速画像,挣的钱除了付自己的学杂费外,余下的都给我贴补家用呢;只是这几个月云湖公园那里重新修整,他也尝试去其它地方,哪曾想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连着被赶了好几次,前天额头还被打肿了,我怕他再出去找地方会受委屈,不许他出去,在家里好好练画才好。”
此时临近中午,客人本来就少。两个店员闲着无聊,也拢过来听他人伤痿的八卦或故事,其中一个还顺手带过来一杯现泡的速溶奶茶。人们都喜欢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世定律里去挖出叫自己称心的安慰,末了哪怕只是得到一点点或者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优越感也是伴着无尽的满足与喜悦的。王小姐打发其中一个店员出去买冰淇淋,又问那女孩道:“你们的父母呢?就算穷些也好歹能接济些吧?”那人接过冰淇淋,摇头笑着致谢:“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王小姐拉住她问道:“刚才那个戒指抵你丈夫给上万个游客画的的速画像哩,既然日子过得如此艰难,怎么又舍得还回来?难道是怕我们到时调监控看不成?实话告诉你吧,前两天这店里的摄像头刚好坏了,正在等人上门修,如果真是因为怕监控才送回来,你岂不是吃亏了?”
“老板娘,你看我这一口牙好不好?”她张大口给王小姐看。
“确实好,都是原生牙么?常听人说‘明眸皓齿’,说的就是你罢?只是你好好的没事叫我看你的牙,有什么原故没有?”王小姐纳罕问道。
“我爷爷在世时常对我说,不义之财不能取。那些专门靠坑蒙拐骗来过活,而不是自己用血力汗心得来的钱营生的人,牙齿是要掉光光的呀。你看我这一口好牙,可知我从没占过别人的便宜。”王小姐哈哈大笑道:“一上午听你说了这许多,倒是这两句还说得有点门道。倒也是有趣有意思。”女孩子也跟着笑道:“老板你多张嘴笑吧,你也是好人,叫我叨扰了这大半日,你也不赶我走,愿你到九十或者一百岁的时候,也是满嘴的一口大钢牙!”说着抱起在圆扇形短沙发上睡着的一双女儿就要告辞。王小姐直等她们走到门外又追上去问道:“你饭做得怎么样?”
上周有两个西装笔挺的后生仔敲王小姐家的后院门。费烟宝正在前院忙着给新种的白玫瑰花苗施肥,并没听见声响。那两人也不急着走,见二楼的外空调机往下滴水,便料定屋里有人,其中一个负责敲门,等他一停手,另一个就跟着唱几句歌。王小姐在楼上听到,以为是传教的。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老板自身就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因此这里除了传教人员,其它的推广营销人员都不让进。她这两天鼻炎复发,本就懒怠,听着楼下那年轻人的嗓子还不错,听多了就起了兴,下来开门让人进来。那两个后生仔都是话坛子,坐下后就说个不停,王小姐头晕脑眩,听得迷迷糊糊的,总没听见“天主”或者“上帝”那几个字,正暗自觉得奇怪,费烟宝送茶水进来,随意搭了一句就要赶人:“我们王小姐是做正经生意的,从不碰股票,你们喝过茶水就走罢。”王小姐此时才明白他们是来自金融证券公司的业务员,突然就起了玩兴,指着后头金钱缸旁边的红色玛瑙制的四不像存钱罐说道:“我本来对股票不懂也不感兴趣,今天既然叫你们进来,又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不好意思叫你们空手回去。你们数数我那存钱罐里有多少钱,有多少就买多少?”两个年轻人果然依言数了两个多钟头数出五千多块,另外还从猪肚里掏出一本早年的旧存折,里面有二十几万的余额,大概是前几年存的,顺手把存折放在钱罐子里,平常也不靠那笔钱来过日子,时间一久就忘了。王小姐帮那两个年轻人做了几十万的业绩,他们次日给她送了一套据说早已停产的高端音响。
王小姐以前吃过晚饭就进书房做首饰设计稿,现在总是用那音响听足四首歌后才进书房,一会儿要茶水,一会儿要人帮忙揉肩揉腿。等费烟宝进去收茶碗,见她电脑屏幕上就只有两行字,后面的几个字都是重复的。她今晚在听一首名为《冬雪》的竖琴演奏,竟上了耳,连着听过一遍又再来一遍。说起来也是怪事一件,她此时耳上虽听的是《冬雪》,总想起无边无际泛滥漫延的月色来,心里突然挤满了红发拇指人,怂恿着她开窗观赏外头的月色。她果真拉开长年紧闭的深绿色绣花窗帘,又想起傍晚时下过一场雨,因此外头是没有月色的,功夫和心思都白费了。打开窗往外看,只见对面屋子的墙灯下站着一个人,正往这边瞧。她“哎呀呀”胡乱叫喊起来,费烟宝上楼探究竟,她指着窗外喊道:“了不得了,我们家被贼人盯上了……”费烟宝看过窗外便对窗里的人劝慰道:“都是我该死,晚上下工后回去怕黑,便让大小雅的爸爸来接我,他从来是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不懂得变通的一个人,来早了也不懂得到附近逛逛再进来,就站在对面干等,倒把你吓到了。”王小姐立马说道:“快请进来我瞧瞧,大家都认识过了再回去。”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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