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张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我叫张建国，是皖北杜岗村的人。生在1950年，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到了1979年，我已经29岁了，可是到现在还娶不上媳妇。并不是我长得有多丑，而是因为我家实在是太穷了。

我们村的光棍不少，但是像我这样连个女朋友都没处过的，还真不多。倒不是我不想找对象，实在是没钱娶不起啊。我爹早年得了一场大病走了，留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们家就一亩三分薄田，年景好的时候，勉强能糊口。可这几年行情不好，就连糊口都难。

记得去年冬天，经过王婶介绍，我去相过一门亲事。那姑娘家是隔壜村的，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家里要三转一响。说实话，就连一个收音机我都拿不出来，更别说自行车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其实，相亲失败这种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每次相亲，一说到彩礼，我就知道没戏了。现在的年轻姑娘，谁愿意嫁给我这样的穷光蛋呢？

可是今年倒了血霉了，我娘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我东挪西借，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医药费。可是还有两千块钱没还上，那些债主天天上门来要钱，我是睡觉都睡不安稳。

说来也怪，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隔壁的孙寡妇突然来找我。这孙寡妇叫孙秀兰，比我大六岁，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命运不好，35岁就守寡了。她在我们村开了个小卖部，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她带着个8岁的女儿，叫小草，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那天傍晚，我正在田里干活。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晚霞。我挥着锄头，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土地上。突然，我听见有人喊我：“建国！”

我一回头，就看见孙寡妇站在田埂上，手里还提着个竹篮子。我赶紧放下锄头，走到田埂上：“秀兰姐，你这是。。。。。。”

“我听说你娘住院的事了。”她递给我一个肉包子，“刚蒸的，还热乎着呢，你吃点。”

我接过包子，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些日子为了省钱，我早就没吃过肉了。可是想到还欠着一屁股债，我又把包子递了回去：“秀兰姐，这怎么好意思。。。。。。”

“吃吧，又不是外人。”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建国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听说你还欠着不少钱？”

我停下嘴，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嗯，还欠着两千多块钱。”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要不，我借给你吧。”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秀兰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借钱给你。不过。。。。。。”她顿了顿，“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让小草改口叫你爸爸。”她说完，脸一下子红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你也知道，小草她爹走得早。这孩子从小就没尝过父爱的滋味。我看你这人老实本分，对小草也挺好的。”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是答应了，我不光借你五千块钱，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都帮你。”

我站在田埂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我似乎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这时候，田埂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妈，你在这儿啊！”

我们同时回过头，只见小草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乌黑的头发扎成两条小辫子，活泼可爱得很。

“小草，你怎么来了？”孙秀兰赶紧擦了擦眼睛。

“我找不到你，就猜你来找建国叔叔了。”小草跑到我们跟前，仰着小脸看着我，“建国叔叔，你今天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我妈做了红烧肉！”

我看着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其实这段时间，我经常去他们家的小卖部帮忙。有时候搬货，有时候修理东西。小草特别喜欢缠着我说话，每次我一来，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去吧，建国。”孙秀兰轻声说，“你也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

就这样，我跟着她们娘俩回了家。孙秀兰的小卖部就开在自家院子里，房子是她男人生前盖的，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那天的晚饭，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桌上有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一个番茄炒蛋。小草非要坐在我旁边，还给我夹菜。看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吃完饭，小草去做作业了，我和孙秀兰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院子里种的几盆月季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建国，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轻声问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秀兰姐，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想得很清楚。”她的声音很坚定，“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

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其实这段时间，我也经常想起她。想起她的善良，她的贤惠，还有她眼里的那份温柔。可是我一直不敢多想，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秀兰姐，我。。。。。。”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院子外有人喊。

“孙秀兰！你给我出来！”

我们都吓了一跳，只见刘寡妇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扫帚。她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平时没少打小草的主意。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刘寡妇指着孙秀兰的鼻子骂道，“自己守寡还不算，现在居然勾引人家男人！你还要不要脸？”

孙秀兰的脸一下子白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村的人都看见了，张建国天天往你家跑，你们俩躲在小卖部里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就要找刘寡妇理论。可是孙秀兰拉住了我：“建国，别理她。”

这时候，小草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挡在她妈妈前面：“你不许欺负我妈妈！”

刘寡妇冷笑一声：“呵，小野种，你还护着你妈？你妈就是个不要脸的。。。。。。”

“啪！”

我一巴掌打在刘寡妇脸上，打得她踉跄了几步。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咬牙切齿地说。

刘寡妇捂着脸，眼里冒出凶光：“好啊，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告诉你娘，看她知道你跟个寡妇搞在一起，会不会气死！”

说完，她转身就跑。我想追上去，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我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是小草。

她仰着小脸，眼睛里噙着泪水：“建国叔叔，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

我蹲下身子，擦掉她的眼泪：“小草，叔叔不走。”

“真的吗？”她破涕为笑，“那你能不能做我爸爸？我看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我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心一下子软了。转头看向孙秀兰，发现她也在流泪。

“秀兰，你别哭了。”我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们娘俩。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们。”

她扑进我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小草也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爸爸，叫得我心都化了。

可是好景不长，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到地里，就听说我娘知道这事后，气得晕了过去。我赶紧跑回家，只见我娘躺在床上，脸色发青。

“你这个不孝子！”我娘看见我就骂，“你要是敢娶那个寡妇，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我跪在床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我们农村，寡妇改嫁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更何况孙秀兰比我还大六岁，还带着个女儿。

可是想到昨晚小草喊我爸爸时的样子，想到孙秀兰在我怀里哭泣的样子，我心里又难受得不行。

正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我跑出去一看，只见李老板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这个李老板是县城来的，一直想收购孙秀兰的小卖部，被拒绝好几次了。

“张建国，你别做梦了！”李老板冷笑着说，“孙秀兰那个寡妇，我早就看上了。你要是敢娶她，我就让你们在这个村里待不下去！”

我二话不说，抄起门边的锄头就冲了上去。李老板的几个手下想拦我，但是看我像疯了一样，都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候，孙秀兰带着小草跑了过来。她挡在我前面：“李老板，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们，我就去县城报警！”

李老板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围观的村民，最后悻悻地走了。但是我知道，这事没完。

回到家里，我娘还在生气。我跪在她面前，一声不吭。突然，我听见外面有人喊：“大婶，大婶！”

是孙秀兰。她带着小草，手里还提着个篮子。我娘扭过头去不理她，她就跪在门口：“大婶，您就让我进去说句话吧。”

小草也跪在地上：“奶奶，求求您了，让我妈妈进去说句话吧。”

我娘听见小草的声音，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坐起来，看着跪在门口的孙秀兰：“你进来吧。”

孙秀兰把篮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瓶：“大婶，这是我炖的鸡汤。我知道您生病了，这鸡汤补身子。。。。。。”

“你别叫我大婶。”我娘突然说，“你要是真心对建国好，以后就叫我妈。”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我看着我娘，又看看孙秀兰，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孙秀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扑到床前，把脸埋在我娘的被子里呜呜地哭。

小草也扑过来：“奶奶！”

我娘摸着小草的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孩子，好孩子。。。。。。”

就这样，我和孙秀兰结了婚。虽然村里有些闲言碎语，但是我们过得很幸福。小草也特别懂事，每天早上都会喊我一声“爸爸”。

现在，我和孙秀兰的小卖部越开越大，都开到镇上去了。小草也考上了大学，找了个好工作。每次看着她，我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有时候我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月亮，就会想起那年的事。其实，我知道孙秀兰为什么要借钱给我。她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也看穿了我的苦楚。她知道我不敢开口，所以她主动来找我。

这些年，我和孙秀兰的感情越来越深。我们的小卖部也从当初的一间小屋，发展成了镇上最大的超市。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村里人见了我们都夸我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不过，最让我感动的还是小草。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知道我们不容易。每年放假回家，她都会帮我们看店。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她跟同学说话：“我爸爸虽然是后爸，但是他比亲爸爸还要亲。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这样一个爸爸。”

听到这话，我躲在门后面偷偷抹眼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孙秀兰也老了。现在小草在城里买了房子，常常让我们去她那里住。每次去，我都能看见她书桌上放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前几天，我去镇上办事，碰见了当年的刘寡妇。她现在过得不太好，听说改嫁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个人。看见我，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去，但还是被我叫住了。

“刘姐，来，进店里坐坐。”我把她让进超市，给她搬了把椅子。

她坐下来，眼圈有点红：“建国，这些年，我。。。。。。我对不起你们。。。。。。”

我笑着摆摆手：“都过去了。”

她擦了擦眼泪：“你和秀兰真是有福气。你看看你们的日子，再看看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从柜台里拿出一袋米，一桶油：“刘姐，这些你拿回去。你一个人住，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她愣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是啊，这些年，我真的很幸福。虽然我和孙秀兰的结合一开始并不被人看好，但是我们用真心和付出，证明了真爱是超越世俗眼光的。

每天早上，我都要感谢老天爷。感谢他让我遇见孙秀兰，让我有了小草这个懂事的女儿。我常常想，如果不是那年孙秀兰主动来借钱给我，如果不是她给了我一个当爸爸的机会，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借钱的傍晚。夕阳西下，田埂上站着一个女人，她提着一篮子包子，用那种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可了。

日子还在继续，我和孙秀兰的小卖部每天都开得很早。我们就这样相守相依，看着小草长大成人，看着我们的头发一天天变白。但是我知道，这就是幸福。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我觉得，婚姻是爱情的沃土，只要用心经营，就一定能开出幸福的花来。

昨天，我翻出了那年的存折。那五千块钱的借条还在里面，已经发黄了。我拿给孙秀兰看，她突然靠在我肩膀上哭了。

“傻瓜，”我搂着她的肩膀，“这些年，你不知道为我付出了多少。就冲你给我当媳妇这一点，这五千块钱我都还不清。”

她在我怀里抽泣着：“建国，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夜深了，月光洒在我们家的院子里。月季花还在开着，一如当年。我搂着孙秀兰，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满是感激。

这人生啊，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你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却可能是你人生最大的转机。就像那年，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娶不上媳妇了，却遇到了孙秀兰。

我常常想，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金钱，而是真情。那五千块钱的借条，是我这辈子最值钱的东西，因为它换来了我一生的幸福。